门未被关上,想来是如意发现孟謦舟饮鸩自尽匆忙所致,贺玉姝才踏进屋子就看见倒在地上的人。 孟謦舟早已换过一身衣裳,身上穿的是他最喜欢的那件袍子,贺玉姝记得这是她娘在孟謦舟生辰时亲手缝制的,念及此处热泪盈眶。 赶紧上前将人扶起先是探了探鼻息,呼吸微弱,几不能查,贺玉姝心中一震又紧紧地扣住脉门,待感觉到微微跳动时赶紧将锦囊打开取出当初在不问天那里要来的丹药,既然那药能救徐昇指不定就能救孟謦舟。 将药丸强行给孟謦舟塞下咽去,又过几息再探脉搏时已然全无。贺玉姝心中仍不敢定,她不知到底是这丹丸之效还是那鸩毒之果,但眼下依然如此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时如意急匆匆地走进来,“姑娘,奴婢去了后院,瞧着那人睡的死死的怎么也叫不醒,奴婢瞧着不妥,估计是被人下/药所致”。 贺玉姝看了看孟謦舟心下已然是明白了,若不是如意昨日觉得异常前来查看,可怕她现在连这仅存的希望都要幻灭了。 “定国将军府二少爷凌晨突然暴毙,你速去通知老爷夫人,记住动静越大越好。”贺玉姝厉声吩咐,她断然不会让孟謦舟此番功夫白费的。 于是夜半整个定国将军府都轰动了,贺沥与贺夫人闻声赶来的时候只见床上静静躺着的孟謦舟和孤然立于一侧的贺玉姝。一见他来贺玉姝猛然间大哭出声,“爹,二哥走了。” 贺沥满眼通红,心中皆是不可置信。 禁军的人来得很快,强势将定国将军府的人赶到一边,其统领走上前去亲自摸了孟謦舟的脉息,随后便要吩咐人将孟謦舟的尸体抬走,想必也是为了要进宫向苍明帝复命的,只是他们还未动手,贺沥猛然上前抽出最近一人的佩刀遥遥向前一指,“秦挚,你莫要太过分,今日你若想要带走我儿就从老夫的尸首上踏过去。” 禁军统领秦挚看了看眼前这位已是满头风霜的将军,曾几何时他也是自己心中那座巍峨的山,只是现下局势不同地位就变了,他心中未免起了几分兔死狐悲之感。又见定国将军府众人往贺沥背后挪去,秦挚转身向手下的兵,“定国将军府二公子深夜暴毙,尔等速随我回宫通传陛下。” 不消片刻,定国将军府门前违的水泄不通的禁军一一散去。次日暖阳照拂之下,定国将军府依旧是那个模样,只不过一抹抹素白平添了几分悲凉。 人已故去,苍明帝下旨抚慰因痛失爱子导致旧疾复发的贺沥,只不过对于这样的君主贺沥心中再无半分敬意,站着接下旨意在定国将军府谢恩的声音中冷眼看着内侍远去,知此情景苍明帝只是叹息:“那个少年将军到底还是离朕远去啦。” 定国将军府二公子去了的消息传的满城皆知,贺玉姝心中守着秘密却丝毫不敢吐露出半个字来,只是在孟謦舟被‘下葬’以后她暗中安排人将几车东西秘密送往呼鹰处。 孟謦舟这一去贺沥对于朝堂上满的事全然放下了,知晓苍明帝不会轻易放他离开便上奏折告病在家,不言归期,朝堂之上文武相对的两大朝臣现在倒下一个,另一个自然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一时之间文府门庭若市。 文端颐对于眼下这种处境颇为不满,他带着人进宫向苍明帝禀明孟謦舟的真实身份,便已是知晓苍明帝定然会有所动作,而与此同时文端颐也是想要逼贺沥一把,看看他在多年的父子情分与君臣之义中到底会如何抉择,只是未曾想贺沥到底是让他失望了,既然贺沥指望不上文端颐心中就思索起其他可用之人。 徐昇这几日也不得闲,定国将军府出事是他事先没有预料到的,且定国将军府有意丧仪从简不待宾客,他自然也不好上门,这日正巧欲出门时碰见文端颐的人来请。 文府设宴的确突然,徐昇以往是不会参与到文府的任何活动中的,文端颐知晓他的性子也便不勉强,只是这一次倒是例外,问过前来相请的仆人才知此宴非文夫人主持而是文端颐亲设的。 徐昇到时文府门口早已是迎来送往好不热闹,直至路上来时徐昇才知是文端颐前些日子做一个梦,心中感怀特意请了大师解梦,然后就将文老夫人的大寿提前一个月操持起来。 说是文端颐亲切但实际上却是文夫人操持的,她深知文老夫人与文端颐内心对于徐昇的不同,自然是不愿意早早告知以便让徐昇在两人面前卖乖讨好,在她心中文府养育徐昇多年早已尽足了情分,既然徐昇自己立府那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最好,故而一直在寿宴当天才让人去请,待他与寻常宾客无异。 进了府门徐昇便被文端颐一直带在身边,最后与他一同前去后厅文老夫人贺寿。文老夫人处满平阙城的大家闺秀尽坐,在徐昇被留下文老夫人的话头又凭凭往他身上引的时候,徐昇便知文端颐的打算了。 徐昇虽为文阁老的养子,本是不贵重的,但耐不住文端颐现在位高权重身份与以往大不相同,且他又待徐昇无比看重,徐昇样貌才学又极为出挑,众人心思难免活泛起来,徐昇不愿拂了老夫人的面子,便只能是静坐厅中,心思却早已飘向别处。 一直到寿宴结束众宾客散尽,文端颐才独独留下徐昇在书房叙话。 徐昇本想是问些关于徐萦的事,但犹豫半晌未开口,还是决定先暗自查探一番才最为稳妥,只不过这时文端颐开口道:“自打你来到文府至今已过了这么多年,世人常说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况且你还是我最喜欢的孩子,故而我替你相看了一门亲事,广昌郡王的二孙女儿与你年岁相当,今日你在你祖母那头应当是见过的,你印象如何?可是喜欢?” “男女有别,我被祖母留于女眷厅中想来一直都是不妥的,自然也不敢在无礼相看各位贵女。广昌郡王与文父一般都是简在帝心的人物,若文父想两府之间结下秦晋之好相互帮衬自然还是二公子最为合适,毕竟是嫡出身份贵重,而我无心朝堂之事无法帮衬文父更多,想来广昌郡王也是瞧不上的。” 广昌郡王是先皇的兄弟,人虽不成器但奈何有两个颇为厉害的儿子,在军中威信甚高,也得苍明帝看重,而广昌郡王的二孙女不甚出众,若非看重广昌王府在军中的地位,文端颐自然是不会想着结亲之事,不过眼下也只是权宜之计,若助徐昇登上高位,女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休要妄自菲薄,你是我文端颐膝下养大的,自然是贵重的,只有你相看旁人断没有旁人挑剔你的道理。”在文端颐心中只有配不上徐昇的人,哪儿还有人是徐昇配不上的。 徐昇若不知自己的身世便也就被文端颐这番看起来极为深重的爱子之心给打动了,既然他如此说徐昇便将心中打算一一托出:“是文父偏爱我过甚,不过说到婚事我也不愿让文父烦忧,我心中有一钟爱女子,我们早已心意相通,还请文父出面主持。” 文端颐这下不解了,徐昇一直看起来都是十分清冷的样子,也不曾与谁交往过密,这突然就有了心上人?为何没听见丰竹来报?不,不对,这平阙城有一人但是缠徐昇缠的紧,该不会就是…… “我心悦贺将军嫡女贺玉姝,佳人难得,寤寐思服,还请文父做主。” 第87章 第捌拾柒章 徐昇被扣在了文府。 这股风在文府吹开的时候众人原是不相信的,毕竟文端颐对于徐昇有多少他们都是看见眼里,连亲儿都比不上,现在倒是不知什么原因二人竟拍起了桌子,当然这其中的缘由并没有人敢多问,包括文夫人。 孟謦舟一事的秘密贺玉姝不敢当着任何人说,心中实在憋的烦闷正想找个消遣之际,丰竹让人悄悄传来消息说徐昇困于文府之事,贺玉姝心中知晓徐昇的深浅本是不怎么担忧的,左右文端颐心中念着徐昇也不会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情来,但实在好奇其中缘由便想着去问上一问。 找出压在箱底的衣服,趁着夜色摸出门去。 文府贺玉姝之前是来过一次的,此次自然也显得轻车熟路起来,她自然地摸到以往徐昇住的那个院落外,还没进去就看见早已在院门口等待多时的文端颐。 怎么是这个老贼?想逃此时已是不能,贺玉姝挠挠头干脆装傻,“咦,路痴真要命,怎么看见文大人了?哎,原来走错府邸了,抱歉抱歉。”说完转过身正想走就听见文端颐开口说道:“来都来了,怎么能不喝杯热茶呢?若是让你爹知道定要说我这个当伯父的小气。” 我爹才不会说你小气呢,他只会打断我的腿。贺玉姝别无他法只能跟在文端颐的后面去了他的书房。 书房是重地,自然不会用来款待她这样的后辈,这文端颐心中肯定憋着什么坏呢,贺玉姝心中早早就提防起来,面上依旧是一副看什么都觉得稀奇的模样,更是捏着旁边的点心就吃了起来,举止之间丝毫没有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文端颐一直在观察贺玉姝,看着她随意地将点心渣滓扫落地上,时不时地还用脚踩上两下,他眉心不由地拧了起来,心中更是不解,为何徐昇会喜欢这样的女子。直到一盏热茶上了上来,他才开口说道:“前两日府上举办寿宴,母亲心疼徐昇年纪渐长身边还无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就想着替他相看贵女,晚间老夫也问过他的意思,他却说有心属之人。” 贺玉姝虽看似没心没肺地吃喝,但心神半点不敢松懈,此刻听见文端颐说到这里她拿点心的手微微一顿,转而看向主位上坐的人,他这是什么意思?不同意?那肯定是了。 “那不知文大人又是什么意思?” 文端颐一愣没想到贺玉姝难得地通透了一回,他饮了一口茶方才漫不经心地说道:“本是不相配的,但非要成姻缘也不是不可以。” 贺玉姝最烦与文人打交道,一句话说一半藏一半还非要让人追着问才肯说,若是搁在以往她早就甩脸子走人了,还能好好坐在这里听他磨叽?不过现在情况特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在贺玉姝心中姻缘之事本也轮不到文端颐做主,但奈何父母为大文端颐于徐昇而言虽无生恩但有养育之劳,若徐昇婚事不由文端颐出面主持,恐于徐昇名声不利,故而贺玉姝递上话头,“那我又该如何做呢?学规矩?学掌家?” “那倒不用,你只需帮我取一件东西来……” 从文端颐的书房出来,贺玉姝自然而然又摸到了徐昇所在的院子,只是去的时候恰巧看见端着碗文大姑娘从徐昇房内出来,一边走还一边抹眼角,贺玉姝不解待人走远推开门,就见的一身白衣的徐昇正坐在灯下看书。 听见声音徐昇抬头,一见来人脸上不由地露出几分笑意,“你来了。” 贺玉姝双手背后,故做出一副生气的姿态来,冷哼一声,说出的话带着几分的阴阳怪气,“怎么?还不欢迎我来了?我若不来怎么能知道徐公子这还有体贴人半夜给公子送汤呢?比起体贴人儿我这个只会翻墙的小夜猫又算得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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