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承嘉于其后追赶,手臂上伤口未好全,还隐隐作疼,纵马驰骋不甘示弱。 这场比试以魏昔默的胜利告终,魏昔默朝崔承嘉抱拳:“承让了!” “承嘉败了。”崔承嘉脸色苍白从马上下来,虽然风度不减,想到魏昔默的婚事心情难免有些低落,有种乏力的感觉是源于心境的沉郁。 刚刚骑马的时候太专注于超过魏昔默忽视了伤口,手臂上的伤口刚刚愈合还没长全,如今又用大力执缰绳,伤口好像又裂开了,有些细微的疼痛折磨神经,但并非不能忍受。 崔承嘉知道比不过常年在马上跑的如猎豹般身手敏捷的魏昔默也是寻常,他自然也有魏昔默比不上的地方,并不在于此罢了。 一场比试不过是小试牛刀,并不为争个强弱,他一向都待他是知己好友,和魏昔默熟识了也很佩服他的人品,也不过是为了切磋技艺罢了。 想到平日魏昔默领军出征威风八面的,也有心细如发的一面呢,也是在渐渐相处过程中才发现的难能可贵的品格,是他尊敬的地方。 像这样在自在骑马的时光却不多,也很感激今日魏昔默将他邀请出来,心头的心境到底宽泛了些许。 就这样你来我往,直到魏昔默沉不住气终于打算说正事了,原来今日约崔承嘉出来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挑衅,为了芸婉而来,崔承嘉有些看不懂了。 魏昔默眉宇间多了几分桀骜不驯,自信满满道:“前日你让我拒绝这门亲事,我思虑多日,忽然之间明白如今与陆家娘子有婚约的人是我,若你不服我愿意与你一较高下。” 魏昔默前些日子在听闻他和芸婉情投意合之后也答应要成全他们,怎么只是去陆府赴宴一场,面前的人心志竟然就变了。 崔承嘉微微皱眉看着魏昔默:“你明明已经做出决定,为何又突然临时变卦呢?” 魏昔默笑道:“有人要把女儿嫁给我,我为什么要拒绝?更何况你家里还有一门好亲事在等着,芸婉就由我来照顾好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魏昔默说出的话让崔承嘉沉了脸色:“所以昔默这是非要和承嘉过不去了,你明明知道我和陆家二娘子感情甚笃,就算你娶了芸婉她心中也断然不会有你的。” “若是说芸婉的心里没有我,可是芸婉的心里有你吗?别忘了你还有族妹要娶,莫非你想享齐人之福,想让芸婉做妾?”魏昔默调笑着碰了下崔承嘉的肩膀,朝远方的马棚走去。 一阵风吹乱了衣襟,崔承嘉忽然之间想到他凭什么就能自信的这么说,说出这话的时候也没有根据,而且还不知魏昔默嬉皮笑脸说出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但最后那几句话听起来煞有其事,不像是在开玩笑。 崔承嘉一瞬间有些看不透眼前人一张笑脸之下所思所想,虽说魏昔默素来有敦厚的贤名,但他质性狡黠,也许不会那么轻易让人猜测到他此刻内心所想,所以他这是非要和陆氏结这门亲了。 但若是魏昔默决定履行亲事,也是他的权利,毕竟陆公已经十分属意他。 - 陆芸婉将粥喂到阿娘唇边道:“娘亲还是很不舒服吗?喝点粥吧,今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阿娘躺在床上形如槁木,说话都很艰难,陆芸婉衣不解带的照顾,所有事情都落到她肩上,终于体会到阿娘的不容易,还好有芸鸳陆利安她们帮衬着,不然还不知道要怎样。 顾寒宜胸口不舒服艰难喘气:“娘亲不饿,你也忙了一天了,早点去休息吧。” 阿娘从病倒以来就不爱说话了,郎中诊断只是说阿娘这是积郁于心导致的胸闷气短,阿娘时常心悸、瞳孔涣散加上喘不上来气,发作的时候景象极为可怕。 陆芸婉凝视着病床上如枯槁一般的阿娘,如同是暮春时节花树上最后一朵花,仿佛随时凋零,这段时间喝了许多药一点起色都没有还有恶化的趋势,请了郎中也查不出病症。 想到阿娘这么些年和阿爹二人相濡以沫,想了很多到头来什么也没有想清楚。 这些日子陆芸鸳一直陪在身边料理屋里的事情,始终不离不弃,陆芸婉心里感激。 苏毓珠和陆芸霜这段时间来过,陆芸霜在屋里侍奉了几天就走了,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人心在这一刻展露无遗,谁是真心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一时间觉得很悲伤眼泪止不住落下来,阿娘也才三十五岁,怎么能够这样早就离开,又想到当初桐月姨娘过世的时候,芸鸳恐怕也是这样的心情,是多么孤独和无助,如今算是体会到了,因此越发觉得对不起她。 陆芸婉伏在床边低咽:“阿娘,不要离开芸婉……不要留下芸婉独自在这世上……” 陆芸鸳端着药进屋来,看见在跪在床边垂泪的芸婉心中一时也很感伤,放下药将陆芸婉抱在怀里,一如桐月姨娘逝去之后的那些日子,陆芸婉将陆芸鸳抱在怀里那样。 陆芸鸳安慰道:“阿姐不要哭了,还有芸鸳在,不管怎样芸鸳都不会离开阿姐的,有难处就说出来,我们一道解决可好。” 陆芸婉点点头恢复镇静眸中水雾散去,“刚刚有些失态,让芸鸳见笑了。” 陆芸婉接过陆芸鸳递过来的药汁,这药可真苦啊,嗅了嗅药汁只闻到一股刺鼻味道,胃里一阵翻腾。 陆芸鸳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和芸婉说道:“刚刚在厨房撞见苏毓珠身边女使妙晴了,她在主母药边鬼鬼祟祟的,现在人已经被我扣下了,我怀疑妙晴被苏毓珠指使要在药里下毒。” 陆芸婉仓皇:“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主母也不过才病几日,她们竟然就已经坐不住了,毓珠姨娘她就这么等不及了吗?肚子里的孩子也还未足月啊。” “妙晴不会平白无故来我们院里的,如今只要验明这药是否有毒,就能够说明究竟是怎么一会事了。”陆芸鸳眸色复杂凝视漆黑药汁,“恐怕苏姨娘也知晓,唯有先发制人不落人后,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若是主母不在她就能被扶正了,仗着阿爹的宠爱,日后府上就成了她的天下。” “困囿于后宅这方寸之地,心境总还是要开阔些的,如今时局不好,等什么时候国不成国,家不成家的时候才能明了呢。”陆芸婉感慨道。 陆芸鸳劝说道:“知晓阿姐心肠柔软,不屑争这些长短,可苏姨娘却不会这么想的,这会害人可是坐实了,就算此刻身怀六甲也饶恕不得了,待会将妙晴押着去见阿爹,一定答允阿鸳不可轻易饶恕了她去,如此这般不肯松口,和阿爹死扛到底,阿爹才会有些忌惮,苏姨娘在府上就没法立足了。” 陆芸婉一时间沉默,只是苏姨娘谋害主母真的已经坐实了吗,她可是怀胎已经七个月了,就算不不为自己积德,肚子里的孩子呢。 陆芸婉答复道:“就算再怎么性子柔,也不会是非不分的,害人者一定要受到惩罚我是知道的。” “其实依芸鸳来看最好是大肆将这件事情宣扬,典签知晓阿爹治家不严,将此事呈禀主上,言官一定弹劾,也好让阿爹长点教训。”陆芸鸳凌厉道。 陆芸婉觉得芸鸳很少有如今日这般凌厉的时候,这段时间明里暗里她做了许多事情,陆芸婉也并非无知无识,只是觉得芸鸳一味被复仇蒙蔽双眼,舍弃了大好的年华有些为她不值得罢了。 但是想到她们的处境都不好,又隐隐觉得她不该坐以待毙,只是苏姨娘怀孕待产,再大的仇恨也要容后再议的,彼时是发落奴仆,还是裁减用度,都是可以慢慢计议的。 妙晴被押的事情惊动了苏毓珠,在陆旻之面前哭哭啼啼的,连带陆旻之也过来问话。 陆芸婉问道:“妙晴是姨娘身边亲近女使,溜进我们院里在阿娘的药里放东西,被阿鸳的人抓住,姨娘怎么解释呢,还请阿爹彻查这件事情。” 苏毓珠辩解道:“怀孕就要足月生产了,做事不能不给自己积德的,自然并非我所为,阿婉这是误会了,我不知道为何妙晴会在你们院里,下毒谋害主母的事情我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的。” 陆芸鸳幽怨道:“姨娘是慈悲心肠,当日桐月姨娘病故的事情,苏姨娘怎么不想着给自己积德呢?” 第22章 凌厉 苏毓珠下意识捂住肚子,那里面有个还未成型的孩子,顾寒宜病重病情时好时坏,她虽然当主母的心急切,但也并非不能忍这一时一刻。 “住口。”陆旻之脸色铁青隐隐有些坐立不安,“你不要在此处污蔑毓珠,她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陆芸婉始终在思索怎样应对这件事情,维持缄默的态度,除了妙晴之外,也没有实质性证据可以证明苏姨娘下毒,难道随便押个人在这里就能证明什么了吗。 眼前陆芸鸳声讨的厉害,也就暂时不插足待阿爹表明态度之后再行定夺。 陆旻之又气又恼,但陆芸鸳步步紧逼,竟然还将典签搬出来说话,他心里已经有一丝动摇。 郎中验出药汁中有剧毒,待为主母诊脉之后,得出主母此次重病实则也是服食毒草所致的,两件事情很难不让人放在一起考量,主母这毒是否的苏毓珠下的。 证据逐渐指向苏毓珠,苏毓珠这回算是坐实了谋害主母未遂的罪名,一时百口莫辩。 “芸鸳总不至于未卜先知,知道妙晴要来,事先就在药里下毒吧,今日被我抓住,还不知有多少个日子是掩人耳目的,又得手了多少回才导致主母这段时间病情反复无法痊愈。”陆芸鸳道。 妙晴求饶道:“求使君明鉴,今日会来主母院里分明是紫苏带来的命令啊,主母召见,又岂敢不从,怎会知道早已有人候着只待将奴婢扣下,又怎么会知道药里有毒呢?” 苏毓珠拉扯陆芸婉的衣角:“阿婉你说说我为什么要害主母呢?我如今有夫主的宠爱,还有这腹中的孩子,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是多年以来一直期望的事情,终于怀上了,就算曾经有心,如今也分不出身来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苏姨娘想要主母的性命,想要这正室之位,阿爹您怎么能视而不见呢,阿爹今日偏袒苏姨娘这一回,来日府上恐怕有大乱。”陆芸鸳道。 陆芸婉请求阿爹将妙晴下毒之事上报州司衙门请求判决,若是苏毓珠真的下毒害人,还请阿爹将她刑之以法,陆旻之却犹豫了。 这件事情若是报官,查出事实的真相,妾室谋害主母,就算不立刻处死按照律令也判的很重,难道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罚吗?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平白落人口实。 苏毓珠就是个妾,若是放到寻常人家,被人查出来犯这种错绝对不会姑息,就算当场打死也是有的,只是她是个有身份的妾,阿父是建康苏太仆,陪伴她整整十五年,有这层关系就有些不一般了。 只是担心典签说他纵容妾室谋害主母,更何况如今腹中还有了骨肉,就不得不为毓珠考虑了,到底该如何是好呢?陆旻之指着苏毓珠怒道:“你说说,你究竟有没有谋害主母?” 看见苏毓珠巧舌如簧想要洗清罪名,阿爹不太想追究想保她的样子,陆芸婉越发生气,可是该怎样才能让她们认罪呢,只要苏毓珠不招供她们就拿她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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