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芸婉精神恍惚,一直走到殿前被人扶上了马车,始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陆芸鸳会这样做,她从前明明是很好的,怎么执迷不悟到了这样的地步呢,这样既是害人又是害己,实在是得不偿失。 梁玉嫚见到陆夫人回府的时候状态有异,怀疑是在陆贵姬那里发生了什么,如果她们并没有传闻之中那样和睦倒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梁玉嫚性格骄矜,神态高贵但是自问并不算什么心地慈和之人,对这样的事情一贯以来都有敏锐的嗅觉,对这一切并非是无知无觉的,因此有些看好戏的神情浮现在脸上。 崔府的人见到情况不对,使了个眼色,匆匆将少夫人送回家中。 马车内,陆芸婉上腹部很疼,有惊厥的症状,像是中了毒,眼前渐渐有了重影,汗如雨下,她好像身处于一团云絮之中。 依稀能够听到崔承嘉的声音,但就是寻不到他在什么地方,有个模糊的影子在崔氏的高堂上站着,他的身边有一女子,那女子转身过来之后得以看到是临川公主梁玉嫚的面貌,一如当如在江陵城中所见到的一对璧人模样。 她这是要死了吗……若是她死了,崔承嘉是要续弦的了,是郑若静还是临川公主呢,脑海中一直有这个疑问,想要再见到崔承嘉一眼,好想亲口听他说明白,不想就这样独自离开。 回到崔府之后,陆芸婉晕死过去,少夫人情况不好,崔氏立即请了郎中过来查看,崔承嘉几乎站立不稳就要摔倒,想到没有阿婉的余生该如何熬过去呢,还好被郑夫人和蕊儿扶住身子。 崔承嘉的双颊瘦削,面容更沧桑了,小心翼翼为妻子卸下钗环,擦拭脸颊,陆芸婉从回来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正静静的躺在病床上,郎中诊断是中毒了。 前日还好好的与他说话,今日就危重到了这个地步,只不过是入宫了一趟,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宫里贵姬那边也没有一个说法,是她的同父异母的亲妹妹,难道会害了她不曾。 崔承嘉此刻有种无力感,如果不是如今的破败模样,若是和郡公一般受到主上赏识就有了话语权,就一定能够保护好她。 若是魏昔默,此时大概已经闯宫站在陆贵姬面前理论了吧,毕竟他是那样一个无所畏惧的性格,一定能够为阿婉讨回一个公道。 只是他没有这样的胆量,陆贵姬是主上的宠妃,不能轻易得罪,若是阿婉有个三长两短,该如何是好,为今之计也只有在阿婉还未清醒的这段时间让顾夫人再见陆贵姬一面,问明事情的缘由。 郑夫人捂住口鼻,对陆芸婉这番景象又惊又怕,心中也有窃喜,若是这一次熬不过去,眼中钉就可以除去了,看来只要静静等待即可。 只是二郎好像并不是这样想的,每日衣不解带的照顾,希望新妇能够好起来,形容憔悴不堪,不能看得,这副样子,比之于当日大郎殒命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见日子一天天过去,儿子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想法,对二郎耽误在情爱上不满,劝阻他就算在病中也不能如此损伤情貌,崔承嘉虽然知道已经过度,但他也没办法说服自己不去在意生病的芸婉。 郑夫人劝道:“当日族伯为二郎求娶陆氏女,也是想见到你能够幸福美满,而非是如今这副悲痛过度模样,若是还能将我的话听进去,就振作起来,若是执意如此,也就只好将新妇遣出府了。” 顾寒宜因为担忧求见陆贵姬讨要说法,陆贵姬并未闭门谢客反而让郡公夫人入宫一叙。 入漪兰殿之后,陆芸鸳正百无聊赖的摆弄一柄玉如意,看见郡公夫人前来,脸不红心不跳,让人以礼招待。 “若是因为从前在府上照顾不周的事情,还请贵姬冲臣妇来,不要伤芸婉的性命,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对不起你们。”顾寒宜因为激动双颊泛红。 “石菖蒲全株有毒,尤其以根茎为甚,服用下去可以致幻,我的酒并非剧毒,并非想要害人,只是想让阿婉受到一番磨难罢了,想让郡公夫人心中担忧罢了,毕竟都是你们欠了我的。”陆芸鸳幽幽说道。 陆芸鸳来向她讨要说法,顾寒宜自问对她和桐月姨娘是照顾不周,若是今日怨恨只管来索就是了,却为什么要把气撒在阿婉的身上。 陆芸鸳招呼那名侍卫出来见顾夫人,顾寒宜见到侍卫之后很不解,那侍卫也在悄悄看顾寒宜,审时度势。 知晓陆芸鸳已经认定了一切,如今再怎么解释她也不会听了,可是这些事情她是真的没有做,顾寒宜指责道:“你究竟是收何人指使来陷害我们的,你说这些事情确实是我亲手所做下,有什么证据不曾?我什么时候和你见过,是苏毓紫让你过来的。” 陆芸鸳听闻顾寒宜辩解,抬眼朝二人看去,想弄明白究竟是出了什么状况,她现在很累,不管当日主母害人还是没害人。 她已经承诺过阿姐,往日的事情都一笔勾销,不会再追究,所以不管是苏毓珠也好,还是顾寒宜也好,都不重要了。 侍卫也不吃惊:“事情过去许多年岁早知道您会抵赖,可您害桐月姨娘的事情是千真万确,还许诺黄金数两,我难道拿性命害你吗。” 陆芸鸳不屑道:“莫要狡辩了,这些年在毓珠姨娘饮食上动的手脚,以及那些日子装病的事情还能狡辩不成?自以为做的事情天衣无缝就不怕遭报应吗?” 顾寒宜停止辩解凄然道:“你有所不知,当日阿婉从小体弱,在兖州的时候因为受寒落下了病根,这些遭逢丧乱身体已经不好了,你给她服下石菖蒲,对寻常人来说就是小事,对阿婉来说可是会要了她的性命的,如今她昏迷了数日不醒已经有了危重之势。” 陆芸鸳虽然面上镇定,但心里已经开始慌了,这杯酒真的会要了阿姐的性命吗?她从来没想过这样的,这些日子遍寻医书,只是想寻一味毒性较浅的草药,让阿姐看起来很危险罢了,只要服下解毒之药就会没事的,莫非会有偏差不成。 听闻“报应”二字,顾寒宜颓然道:“知道愧对你们母女,这些年也在尽力弥补,若是要恨也没办法,郡公宠妾灭妻,府中无有我的立足之地,臣妇实在是也没办法。” 陆芸鸳又怒起来,想到她这么多年慈眉善目,其实暗地里坏事做尽,愧对这两个字,将玉如意狠狠的摔在了殿宇中的漆红栏杆上,玉如意碎成无数碎片,散落在各个地方,“所以就能随意害人吗?” 玉的碎片砸在了顾寒宜的裙摆上,惊了一惊下意识抬手阻挡,才感觉膝盖已经跪的麻木,如今陆芸鸳已经是皇妃,身份显赫,如今她也要给她行礼,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柔弱无依只会跟在阿姐身后的女孩。 “臣妇是真的没有害桐月,为何贵姬不信呢?”顾寒宜试图做最后的辩解。 这些年待她们总是力求一碗水端平,只是因为早年有些辜负她们母女,知道如今不管说什么都无法取得陆芸鸳的谅解,一边擦拭眼泪一边缓缓退下,再无言语。 陆芸鸳却已经不肯听强行送客。 第41章 探视 顾夫人走后,陆芸鸳心里越发空洞起来,紫苏正命人小心翼翼的收拾玉如意的碎片。 “这么多年都是为她人做嫁衣罢了,可我这心里害怕的厉害,紫苏你来说说我究竟做的对是不对?”陆芸鸳问道,“今天这样一来,这世上最爱的两位亲人都要和我疏远了。” 紫苏道:“紫苏斗胆有一说,二娘子待您的真心奴婢这些年都看在眼里的,只不过近来见面次数略少了一些,怎么能因此就生分了去呢?奴婢这也是在为贵姬您着想的,毕竟在您的心里最重要的人还看不明白吗?您是在折磨二娘子,也是在折磨自己啊。” 陆芸鸳的手攥紧了衣袖,“这一次我是真的鲁莽了,犯下那样的事情,心里极为担心阿姐的处境,若是主母真的是被冤枉的该怎么办才好,我实在是不该听苏毓紫的挑拨的。” “不如让人去崔府探听二娘子的处境,也好再做打算。”紫苏建议道。 陆芸鸳点头表示答允,遣人去到崔府探听,果然听到陆芸婉不好的消息,霎时懊悔不已。 陆芸婉的身体底子差,菖蒲酒只不过是引线,也是连日的积弱所致,要治好不能轻易下猛药只能徐徐图之,然后要得长久都需要静养。 陆芸婉终于在昏迷第十天醒来,醒过来之后入目的唯有崔承嘉眼底的乌青。 崔承嘉看见她醒来欣喜若狂:“阿婉,你终于醒来了,若是醒不来,我该如何是好呢?” “让夫君担忧了。”陆芸婉话语中也俱是悔恨。 崔承嘉询问夫人当日在漪兰殿发生了什么事情,陆芸婉始终三缄其口,崔承嘉猜测是陆贵姬不善,想着以陆贵姬受宠的程度,日后要小心防范着才好。 “群蛮叛乱又起,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承嘉为了投往岳父门下自请离京,这段时间不在家,阿婉就好好的在家里静养吧。”崔承嘉道。 崔承嘉的身体还没好全,陆芸婉的心里放心不下,决定陪伴他一起去雍州,“多一个人照顾也是好的,夫君不在这家里我待着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既然阿婉有此心,和我一道也是好的,只是局势危急恐怕不利于养病,不如待在家里安全,我也能够放心的,阿婉的身子不好,要好好养着才是。”崔承嘉心里浮现担忧。 “夫妻之间俱为一体的,夫君的身体也不好,带病前往协助平叛,我这区区小病又有什么呢?就莫要推辞了。”陆芸婉坚持道。 陆芸婉能够陪伴在身边,崔承嘉的心里其实也很开心,自信能够保护好夫人,也就不推辞了。 陆芸婉对这件事情还是存在疑惑之意,回门的那天暗暗向阿娘打听这件事情,那侍卫一味攀污不会没有人教唆,阿娘将苏毓紫细细审问了一番,苏毓紫口风紧,并没有审问出什么来,便从那侍卫的身上着手调查。 如今想来是冒失了,大概是因为对方是一贯以来信任的三妹,觉得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想害她的心,可事实是陆芸鸳想要她的性命,只是为了让顾寒宜然痛心为了报复她。 三妹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样子呢,她曾经也是善良之人,只是入宫就会如此改变一个人吗,那四方高墙是怎样将妹妹变成如今的样子的?陆芸婉也想知道,贵姬这是彻彻底底的失去理智了。 陆芸婉生长在阿娘的庇护之中,也许很难真正的明白陆芸鸳这些年所受的苦难,就算最后阿娘将她收养在身边如亲生一般对待也无济于事,府中人长期见风使舵阳奉阴违,维持不怨怼的状态已经很是难得。 - 自从崔承嘉辞行前往雍州,宫里派来了御医给崔承嘉诊治,原来主上登基之后,有改革的意图,朝廷正当用人之际,想起心腹崔承嘉昔日的好处来,有起复之意,只是想着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全恐怕难以被他所用,这才迫切想让他好起来重新入仕。 主上其实心里的猜疑是多于体恤,但崔承嘉的病通过使者的耳朵传来不像是假装,又觉得是真的病了,少年时到底是亲厚过,还存了一些情谊在多有怜惜之意,明面上仍然大加抚恤施以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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