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躲过了违抗圣旨一劫,掩下了顾倾城的丑行,依旧是救不了顾府的名声了。 绕来绕去,一切为了顾府名声而起,终究这顾府名声横竖是要败在顾倾城三字上的,躲不过去。 男客席那边,一人看着走出女眷席的顾倾城,道:“顾府小姐顾倾城,听闻是个绝色的美人呐。看着身段,可真是不错。” 另外即刻就有人反驳道:“这位兄台,人家戴了面纱,你如何看出来她是一绝色美人的?” “哇,这你都不知道,岐国京都都传遍了,说右相顾显的之女顾倾城便是京都第一美人!”有人即刻对着那个反驳的人进行说明。 “只是——不曾听说顾小姐善琴呐。” 三三两两的有人附和道:“是啊,不曾听过。” 这些话传到顾显与顾知文耳中,二人皆是头疼得紧。顾显是知道儿子寻来的女子是随了女儿的品性的,顾知文则是忧思过甚,才是好去的身子又有复发的征兆。 女眷席那边也炸了锅,只听一个女子道:“我们与那顾府小姐识得,她哪里会奏琴呐,你说是吧洛芙?” 被点名的女子浅笑着,只是轻声道:“城儿之前虽是技无所长,但许是这些时日城儿在顾府闭关苦练了,有了长进也不为过。” 其他女眷听了,皆是心中了然,这顾府小姐原是个草包啊。 精湛琴艺岂是几日练习便能有的,这顾府为了出风头,也是满拼的。怕那什么琴艺精湛的传言,也是他们顾府自家放出去的罢。 随即众人又想到顾倾城那「京都第一美人」的称号,有人道:“都说她是岐国京都的第一美人,我看哪也是未必。自从来了这宴席,我可是看着的,那顾小姐的面纱便是没有摘下来过。连这皇宫的佳肴,她都不曾尝一口,我看哪她是面貌不若传言,羞愧的只得带着面纱遮掩。” 最开始发言的那个女子又道:“第一美人这个问题吗,我和洛芙不便多说些什么。”好似更是佐证了前面女子的猜度。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晚点补全三千字=3=爱泥萌——三千补满=3=
第21章 宫宴(六) 顾倾城由席间走出,那些女眷围在一起嚼舌根的话,她不幸多多少少全部听去了耳中。 走到琴案边,她掩住心上的纷杂情绪,低着眉眼对着高座上位的太后与安诸行了叩拜礼,道:“右相顾显之女顾倾城拜见太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娇柔,如是潺潺溪水。 安诸听着那娇软柔和的声音,笑意更甚。顾倾城,你可是还记得你对孤的所作所为,孤今日便来一雪前耻了。 安诸道:“平身。”声音比先前的更是威严庄重甚多。 太后笑吟吟的道:“免礼。若是顾小姐准备好了,那便开始为大家抚琴一曲罢。” “是。”宋怡委身又行一礼,随即便在琴案前的矮杌凳上坐下。 琴案上端正的摆了一架七弦古琴,紧紧靠着琴案右边是一张矮方桌。 方桌材质与琴案一般,皆是上等檀木,高矮上面,方桌比那琴案矮了数寸。 其上正中放了一只镂雕鎏金香炉,香炉之前井然有序的放置了三排二十一种熏香。 熏香种类繁多,惯用的百合香,芙蕖香,梅香,兰香等一应俱全。 宋怡未做多想,习惯性的往香炉中添了芙蕖香。她自小便是喜欢荷花的香气,熏香皆是用的芙蕖香。 添好熏香,她芊芊素手抚上琴弦试着弹奏了几下,琴是一把好琴,就是有些年月无人使用,琴弦略微松了,大多音色有了些许的变化。 宋怡耐心的调整琴弦,在座众人此时眸光皆是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安诸看着她的举动,心里有些迟疑:情报不是说这顾府小姐不善琴棋书画的么,看这手法怎么都不似一个不会奏琴的人呐,此事莫不是有变? 顾知文自宋怡走出席位,眸光亦是一直的追随着她。看这宋怡调琴,他心中那不祥的预感愈发的强烈了,他心中祈祷这预感不要成为现实。 芙蕖香的香气渐渐萦绕于御花园中,明月高悬,月光下坐于席正中的宋怡调好琴弦,便开开缓缓弹奏起来。 琴音和着芙蕖香的味道蔓延扩散,先是不急不缓的调子,犹如智者于深夜冥思的空寂。 几分寂寥,更是有甚多的豁达。好似是在红尘中缠绵,又似已走出红尘纷扰。 曲过三巡,只听即刻那曲调一转,琴音切切,高亢激昂,如马奔,如风啸,如悬瀑冲入深崖。听得人为之窒息,却又是波澜万分。 再是之后,琴意一顿,转而琴弦间灵动音符跳跃,潺潺于宋怡纤长白皙的指间倾泻而出。如同惊涛骇浪过后,暴雨初停。那流畅的曲调悠扬而出,浑然天成。 她一曲抚毕,于席间起身,众人好似还沉醉于那琴音中,皆是久久未曾还神。 “曲水词。”顾知文呢喃三字,面色已然苍白如纸。 他所不愿的,终究是成了现实。那掩了面纱的女子,不是她人,便是宋怡! 一曲毕,芙蕖香味早已大甚,和了那久未消散的余音,萦绕于御花园中。 那片皎洁月色犹如遮盖上了一层薄纱,有几分朦胧起来。酒不醉人人自醉,那片朦胧自然是那绝妙的琴音交织出的。 好似是为了验证顾知文心上已然确定是事实,一块玉坠由起身的宋怡水袖间滑落地上,摔碎成了数瓣。 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方才那些女眷你一言我一语的讽刺言语,早让宋怡气急。 扬眉吐气的宋怡本想看看女眷席那边的反应,却听见脚边一声破碎的声响,她低头一看,才意识到顾此失彼。 为争一时之气,她却失去了一件最该珍贵的东西。 地上碎成了零星几块的物件,正是顾知文赠与她的玉锁,顾知文说过,那是他们二人之间定情所用的物件。 男客席那边,一男子道:“唉,顾小姐落了东西。” “是啊,好似是一个玉坠子,摔碎了。”另一人附和,又道:“这可是个好机会,你们都别与我争,宴席散后我要补送顾小姐一枚坠子!” 有人打趣:“也不看看你那模样,还妄想要向佳人献殷勤。” “我模样如何了?” 青年才俊们你一言我一语,顾知文看着宋怡委身要去捡那地上碎成数瓣的玉锁,终是按耐不住。他起身走出席位,奔着宋而去。 宋怡看着坠子碎了,心疼得紧,再顾不了旁人如何,委下身去捡那零碎的玉块。 玉块摔碎,多了许多尖锐的边边角角。纵使宋怡再是小心,由于急切去捡,还是扎破了手。 方才还在抚琴的芊芊素手,食指和拇指间有殷殷的红色液体渗出。 “怡儿,莫要捡了。”看见宋怡去捡碎玉,他忧心她割到手,急急从席间冲出。 他拿起宋怡的手,是要阻拦宋怡,却仍旧是为时已晚。“这手指都扎破了,这些个物件碎了便是碎了,你无事才是最要紧的。怎这般的糊涂呢。” “顾大哥。我并非是有意摔碎它的。”宋怡娇柔的声音哽咽,下一刻好似便是要哭出来。 顾知文由怀中拿出手帕,覆在宋怡伤口上,道:“我知道的,怡儿你不是有意的。可是怡儿,你如何要来这宴席呢。”后面的言语,顾知文几近是呢喃出口的。 顾知文替了宋怡,委身去捡呐碎玉。 秦氏看见儿子不顾礼仪冲向宋怡,心中不禁恼火。再看他不顾礼节与宋怡那般亲密的举止,更是抑制不住便也想冲过去。 儿子顾知文一向是个顾及大局的人,如今这般怎就那么的冲动。 莫不是他真的很喜欢宋怡……想到这里,秦氏口中那一口银牙快是要咬碎了一般。 无论如何,她是绝对不允许儿子与宋怡在一起的! 宋怡递出一方绣帕,道:“顾大哥,将它们包在这帕子里罢。” “是了。”顾知文接过那绣帕,仔细捡起了玉锁的碎块。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难以幸免,亦是被划破了几处。 宋怡看着心疼,拉了顾知文道:“顾大哥,莫要捡了。” “无事的,即刻便快要好了的。” “我——”宋怡方要想对解释如何会来这宴席,却被右相顾显打断了言语。 “臣子鲁莽,还请太后皇上恕罪。”顾显看了顾知文起身往宴席中奔去,大惊失色片刻也赶紧起身走去了宴席正中。 太后坐于上位,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她皆是看在了眼中。皇儿未来小舅子犯错了?这般小小的冒失,如何需要计较。 不等顾显继续求情,太后便开口道:“都起来说话罢。顾公子向来温润文雅,今次莽撞想必也是忧心妹妹,何罪之有。此等重情重义,该赏才是,如何能罚。” 三人谢恩起身,依次立在宴席正中。 顾知文将能瞧见碎玉尽数拾起,包在绣帕中递给了宋怡。 顾显听着太后这般说,心上吊着的大石算是落地。他再仔细一看替代女儿参加宫宴的女子,心里古怪儿子如何那般失态,其中莫不是有些蹊跷。 这时便是听太后又道:“顾小姐果真琴艺不俗,可不知奏得是何曲?哀家从未听过这般的曲子,可不知此曲是何出处。” 宋怡已收好了绣帕,行礼回太后道:“此曲名作「曲水词」,是母亲秦氏故友所谱,城儿亦是在一次中秋家宴上机缘习得,今日又是中秋佳节,便是想到了这只曲子。” 顾显身子明显僵直了刹那,这个时候,若是顾显还未猜出宋怡的身份,那便是真的老糊涂了。 他亦是早已看出儿子顾知文对宋怡有心,便还准备此番宫宴过后,顾知文在朝中立稳当脚跟,便撮合他与宋怡二人在一处。 宋怡的母亲宁氏,是顾显心中深深缱绻的女子。他无幸与宁氏终成眷属,那份遗憾深深埋在顾显心中。宁氏落难,他愿意收留她与她的女儿,便是想要填补心上的遗憾。 不成眷属,但求默默守护于宁氏身侧,他亦是知足了。 看出儿子顾知文有意宋怡的时候,顾显心中甚是欣慰了许久。他未能得到佳人青睐,只求儿子能与宋怡有个好的结果。 此刻猜出宋怡身份,他即刻接了宋怡的话道:“承蒙太后与皇上抬爱,指名城儿御前献艺,小女音律不达,今次颇是见笑了。这一曲子小女今次能有这般的造化,便是因为她有些兴趣,自小只是练过这么一个曲子罢了。” 太后看了顾显有意贬低顾倾城,暗想莫不是这顾右相不愿让她女儿入宫,亦道:“便是一首曲子,能有顾小姐这般造化的,怕也是常年苦练的了。再说这宫中琴师,却还是没有几位能有顾小姐这般的技艺的。” 顾显不想要顾倾城出风头,太后便是要把他夸上天。盼星星盼月亮她终于将要做皇祖母了,谁也不能阻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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