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宁星雨一手捂住脸颊,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尖朝着宁星玥,大吼,“你、竟敢打我?!” 宁星玥一脸无辜的甩了甩手。 “林中蚊虫密集,方才恰有一只蚊子在吸妹妹的血,姐姐也不能袖手旁观不是,姐姐这是在怜惜妹妹呢,妹妹怎的还要反过来怪罪姐姐?” “你……” 宁星雨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萧逸鸿,一改先前的凶煞之色,笑盈盈的说: “萧大人刚刚也在此,你可见着姐姐说的那只蚊虫?” 宁星玥在心中轻啐,宁星雨这般装模作样,还不是拿准了萧逸鸿根本不屑为宁星玥扯谎。 说着两人转头,齐齐望向萧逸鸿。 萧逸鸿面色未改,闲庭信步,来到护园河边纵身一跃,来到了宁星玥的身侧。 他对宁星雨的问话不置可否,只是一把捞起宁星玥有些泛红的掌心,轻轻拂了一下。 宁星玥不知萧逸鸿此举意欲何为,脸上虽闪过一丝不悦,却并未立即将他的手甩开,此时任由他紧紧抓着。 转而,萧逸鸿冷涔涔的眸色在宁星雨脸上扫视一遭,慢条斯理的抽出帕子,在宁星玥刚刚打过宁星雨的掌心轻轻掸了几下。 “萧大人倒是快说说!” 宁星雨依旧不死心,硬要萧逸鸿辩个是非对错。 萧逸鸿瞥了宁星雨一眼,这才说道: “方才是二公主出言不逊在先,长公主非但未发怒置气,蚊虫侵害之际,还一心为二公主排忧解难,实属宅心仁厚之典范,依臣之拙见,二公主应给长公主谢罪才是。” 此言一出,宁星雨瞠目结舌,彻底被激怒了,一直以来的心思脱口而出。 “你们俩就不要在我面前扮什么恩爱夫妻,你们都和离了,这件事举国皆知!” 宁星玥余光扫了一眼身侧的萧逸鸿。 说来也怪,一向鄙夷以谎言唬人的萧逸鸿这次却是没有拆穿她。 萧逸鸿依旧平静,悠悠补了一句: “《弟子规》曰:兄弟睦,孝在中。兄弟姊妹之不合,实属不忠不孝之举。不孝之罪是何等大逆不道,需得本官将律例一一列出,来提醒二公主吗?” “你……” 宁星雨气急败坏,一把拔出头上的金钗,毫不犹豫地朝着宁星玥的方向扎去。 “我倒要看看,谁敢来拿我?!” 宁星玥自是没有想到宁星雨今日竟会如此癫狂,现下躲避应是来不及了。 明知是螳臂当车,她也只得举起双手做最后的挣扎。 “啊——” 霎时,萧逸鸿一个闪身,挡在了宁星玥的身前,空手一把抓住宁星雨手中的金簪。 一滴滴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肘流了下来,浸没入了他的袖筒。 萧逸鸿加大了力量,一把将金簪从宁星雨手中夺出。 宁星雨被萧逸鸿夺过簪子之后,径直杵在原地,犹如一具行尸走肉般,早已魂不附体。 宁星玥上前一步摊开萧逸鸿当下血流不止的掌心,见金簪已插入一大截,正正立在掌心。 见状,宁星玥忍无可忍,大声唤来刘理和乐承。 “来人,将宁星雨拿住,押到地牢,今日本宫倒要来治治她这目中无人的性子!” 不多时一行禁卫军及时赶来,将宁星雨往地牢的方向押解。 宁星雨早已吓懵,没有任何的反抗,任由禁卫军将她带走。 宁星玥掏出一张绣着紫藤花的手帕,按住萧逸鸿涔涔的鲜血。 “快,我们去太医院。” 两人四手紧紧交叠在一起,一路小跑朝着太医院奔去。 “马太医快来啊,萧大人受伤了。” 刚踏进太医院大门,宁星玥就焦急地唤着马太医。 马太医年事已高,走路的速度有些慢,宁星玥也等不到他出来,直接就将萧逸鸿拉入马太医的房中。 马太医还未走近,瞧着两人都手都红艳艳,一时间慌了神,“两位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我,是他,他被金簪刺入掌心,马太医你快看看吧!” 萧逸鸿因为失血过多,面色有些苍白,他定定望着宁星玥,宽慰道:“无碍。” 宁星玥眼眶微红地点点头,“你别说话了,先让马太医看看,我去外面等着。” “好。” 宁星玥若无其事地抽出按在萧逸鸿掌心的手帕,转身退出房门后,轻轻将门带上。 出门后,乐承早已守在门外,他用一个锦盒,将宁星玥带出来的那张沾着萧逸鸿鲜血的帕子,收置其中。 随后,他毕恭毕敬地将一张干净的湿帕子递到宁星玥的手上。 宁星玥伸手接过,一边用毛巾擦拭着,一边面露嫌恶盯着已被血液染红的指甲缝。 而后,她将擦过手的毛巾随手弃在一旁,伸手揉了揉泛红的眼角,冷冰冰地说道: “速去将萧逸鸿书房的匣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取出,带回来。”
第20章 马太医仔细为萧逸鸿检查了一下掌心的伤口。 “这伤并无大碍,不出半月便能痊愈。” 萧逸鸿凝神盯着手掌伤越缠越厚的白色纱布,一抹嫣红若隐若现。 俄顷,回神颔首,“如此甚好。” 今日是上巳节,没有特别事务的太医今都去参加宫中举办的节日活动,马太医年事已高,不愿去凑热闹,便留在院中当值。 荡然寂静的太医院中,空气中弥漫中淡淡的药香,稍稍抚平萧逸鸿心中的跌宕。 春风拂柳,残照入棂。 一老一少,心事重重。 马太医细细包扎着萧逸鸿掌心的伤口,包着包着抬头看了他一眼,之后空余一声叹息。 萧逸鸿本非多言之人,但马太医于他并非旁人。 萧将军与马太医年少时曾一起出征边塞,一起出生入死不下百回。 少时,萧逸鸿已将马太医看作族中叔伯。 现下,萧族凋零,萧逸鸿更是马太医看作家中唯一信任的长辈, “马太医为何事神伤?” “老臣自诩看着萧大人茁长,而今却只觉眼前人影朦胧,老臣以何颜面见萧将军于黄泉。” 马太医侧过头去,眼神黯淡。 听马老一言,萧逸鸿忧心如捣。 “晚辈自省吾身,无愧于天地,不知伯伯因何而叹?” 马太医并未着急回答萧逸鸿,而且拿起桌上的茶壶缓缓斟了一杯茶,递到萧逸鸿手中。 “请萧大人品茗一二。” 萧逸鸿闻言,缓缓举起茶杯贴在唇边,而后试探般浅啜一口。 这是一杯寻常的苦丁茶,茶水尚有余热,入口苦涩,细品而回甘。 “请马太医明示。” “如这苦丁一般,苦尽方能甘来。早年萧府突遭变数,那些年于你无不是人间炼狱。但稀得长公主爱才惜才,不离不弃。唯愿坦途时,勿忘秦晋好,望萧大人日后能珍之重之,尚为佳话。” 萧逸鸿对马太医所言之事,甚是了然。 “可……长公主已与本官和离,前日更是断言今后不复相见,依太医之察,可有回旋的余地?” “老朽徒活一世,孑然一身,最参不透的便是这情字。万事随心,或是冥冥中自指引。” 随心。 这两字犹如当头棒喝。 过往十年,萧逸鸿本事恣意少年,世家突变,他对皇家是心有怨恨。 他怨先皇息事宁人的态度,牺牲萧家来换一时安宁。 他惧宁星玥的殷殷柔情,害怕终有一日而磨平心中怨愤,于是他长此以往克制着自己内心所有的欲望,刻意冷落宁星玥,不与其亲近,似是只有心怀恨意,他才能安心苟活于世。 可如今当真失去时,他方知自己早已深陷。 今日听马太医一席话,萧逸鸿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心。 过去十年,次次都是宁星玥向他靠近,这次便换他,朝她奔去。 “感恩马伯伯点拨,萧侄此去就将人追回。” 萧逸鸿起身作揖,随即转身推门而出。 他不应被拒绝过一次便知难而退,回想自己曾经对待宁星玥的种种,于他今日所受不及分毫。 此番,萧逸鸿心中暗暗立誓—— 此生非宁星玥不娶。 蓦地,天降暴雨。 噼噼啪啪的雨滴肆意敲击着摇摇欲坠的窗扉。 无边夜色潇潇洒洒,水雾霭霭升腾,化作万缕柔情,倚在相思之人心畔。 萧逸鸿冒雨来到院中,未见宁星玥身影,却能清晰听闻她爽朗的笑声。 循声而去。 入目即是宁星玥侧坐于齐彦病榻一隅,此时两人正相谈甚欢,眉眼带笑。 齐彦碧绿的眼眸中盛满了宁星玥松弛的笑颜。 萧逸鸿还是第一次见到宁星玥笑得如此开怀。 不禁心生妒意。 他只看了一眼,那明艳的眉眼便深深烙在脑海。 刹那间,心中有无数的流星陨落,不尽嫣红桃花也失了颜色。 纵使她携着满世的柔情却不会再为他展颜,不是她不愿,而是他早已错过。 如今细看来,女子的一颦一笑无不叩动他的心弦。 一下一下如雨滴击打,无意间便已是惊涛骇浪。 思至此,几近模糊的记忆涌上心头。 回忆中,只要萧逸鸿归家,宁星玥总会第一时间守在书房门前,巧笑嫣然,每次出现都精心准备能讨他欢心之物,每次开口无不斟字酌句小心翼翼。 可萧逸鸿呢? 根本无从挂心,以致他现在根本想不起宁星玥都说过什么。 他扶着门檐,唇角浮现一丝冷笑—— 双目一直注视的宽阔天地间的鸿雁,却在你转身之际,方才惊觉,志不在高远,唯你弥足珍贵。 齐彦应是察觉门前的声响,转头正正对上萧逸鸿落寞的目光。 “萧大人。” 萧逸鸿收敛失落,回归往日的稳住,他颔首,“太子殿下可好些了?” 齐彦眼中闪过一抹几不可察的狡黠:“敢问萧大人,在大兴国冲撞太子是何罪?” 闻此,萧逸鸿生了疑惑。 齐彦此言定是在说贤王今日马匹冲撞之事,可即便是五年未见,齐彦不可能认不出贤王亦是昔日北国的二皇子。 难不成齐彦为了稳坐太子之位,要将所以的北国皇子赶尽杀绝吗? 带着心中的困惑,萧逸鸿踌躇半晌,而后如实回答: “于大兴,冲撞太子是死罪。” “噢,如此说来,相比萧大人应该直到,当如何惩治今日冲撞本太子之人了吧?” 这时不止是萧逸鸿大惊,就连齐彦身侧原本泰然自若的宁星玥也面露难色。 “太子殿下,今日之事却是贤王之过,但能否念在他也是无心之失,免去其死罪?” 宁星玥一出声,齐彦明显眸光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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