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帮助她的人寥寥无几,还要避开高行修的势力,这样的人她几乎没有一个认识的,她最后只能选择……李怀玉。 “那一天与你说的话,我一直知道,你根本是在骗我。你一直想走。” “我帮你。阿婵,我帮你。” 花灯会的悬崖下,她请求李怀玉帮她弄两份通关文碟和路引。游猎会上,她与李怀玉相对而望,仅仅只是对了一个眼神,两个人就什么都明白了。 一众人随着皇帝走后,她还愣在原地没有走,李怀玉的声音轻轻响起,他终于找到机会逗留她身边说几句话,“……阿婵,不要伤心。” “苏大的事情,我很遗憾………如今我手里的文碟,你还需要吗?” 苏婵抬头看他,她黑漆漆的眼睛没有说话。 “需要。”她直直道,“我需要。” 李怀玉突然在那一刻释然了。 她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苏婵,或许从来都没有改变。 “你想好以后去哪里了吗?” “我不知道……”苏婵轻轻道,“但总归不能留在京城了。” 如果可以,她永远不会再来这个地方。她的阿娘因这里而死,她的阿爹也死在了这里,她恨极了京城,她不会再踏入这里一步。 “我会把阿爹带回西里去,然后……一个人走一走看一看。” 李怀玉心里感到惴惴不安,她说出这话的时候是那么的平淡与决绝。之后她果然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她的回答。 回去的路上,她的马车眼睁睁在他眼前受惊栽倒。李怀玉下了马,紧赶慢赶在她策马离去时追了上去,“阿婵,如果可以,我……” “怀玉,你已经帮了我太多,我不能再连累你。”苏婵俯身看他,“别跟过来,回去好好过日子。你对我的恩情,日后一定报答。” 她在最后离去前,看着他,真诚道。 “怀玉,谢谢你。” 马儿高亢地跃起,她很快离去,策马的背影像飞掠而过的飞燕一般,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直至成为了一个黑点。他甚至都忘了问她,她是什么时候学会了骑马。 。 在高行修满城搜捕她的时候,苏婵早已经轻巧地离开了京城。 她走的匆忙,根本就没有准备什么金银细软,只有满身的环佩叮当和锦衣华服陪伴着她。她一路疾驰,扔下头上的钗环,这些昂贵的首饰立刻吸引了路人的注意,他们一蜂窝地聚集起来,拥挤的小道立刻水泄不通。 她很顺利出了京城,很快便去了一家当铺,换下了一身的锦衣华服,出来当铺的时候,她成了一个灰头土脸的粗布妇人,没有任何人能够注意到。 她夜里不敢独自上路,只能投宿,她找了一间并不起眼的客栈,想要将就凑合一晚上。 客栈的老板看见她一脸灰扑扑的样子,颇为嫌弃地撇了撇嘴。见她放下的银钱,倒也没有说什么,给她找了一间最普通不过的房间。 苏婵没有觉得有什么,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以她现在这种打扮,估计没有任何一个人对她会有什么非分之想吧。这种伪装倒也成为了她最安全的保护色。 她身上还留了几个看上去有些值钱的首饰,估计能够抵挡住这路上的花销,她不敢租好一点的客栈,只能凑合着住在破烂房里,但她已经心满意足。 其实高行修平日里对她算是挺好的,吃的穿的用的从来不会短了她什么。虽然她平时也不怎么喜欢打扮,可是今天露珠愣给她在头上插了满头的金银首饰,说是今日游猎会不能失了阵势,她由着她弄了,如今才感叹这个决定的好处。 如今又是露珠帮了她一次。她心中不忍,又想到临走之时露珠那泫然若泣的一张脸,希望她走后高行修不会为难她。 可是露珠到底从哪里找出的这么多的首饰?她如今心里也明白了,估计是高行修派人给她置办的。 而高行修…… 旅店里的被褥隐隐透着一股霉味,桌椅摆设也很陈旧,并不是很洁净的样子。分明苏婵在西里的时候也过着这样的日子,可是如今竟然多多少少感到了有点不习惯。 或许是在高府待的久了,被浮华的一切渐渐侵蚀了心智,她都快要忘了,曾经的那个为了几斗米而去努力刺绣挣钱的自己。 如今一切回归到了现实之中,这才是属于她的生活。 她真实的生活。 。 李怀玉看着苏婵远去之后,他没有选择回家,而是坐在一处凉亭,不安地等待着消息。 大约半柱香时间之后,开始有高府的兵马密集地出现在人流中,像是在找着什么人。李怀玉坐在凉亭里,静静喝着茶,目睹着一切。 很快他的眼前出现了一道黑影,他还未抬起头,来人便将他一把攥着衣领拎了起来。 高行修一张脸黑的难看至极,直直盯着他,“苏婵哪去了?” “我问你她人哪去了?!” 李怀玉平静地看他,一语不发。此刻他只想好好欣赏高行修脸上那气急败坏的表情,这种样子他还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真是新奇的很。 他施了力,从高行修手中挣脱,拍打了一下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像是在拍打着什么不洁的东西,又慢慢坐了下来,安静地喝茶。 “她已经离开高府,之后便不关你的事。高将军不要白费功夫了。” 高行修盯着他云淡风轻的一张脸。 慢慢地,他阴郁的脸色似乎也对他所感染,他也笑了笑,平静道,“好啊。那你就且等着,看看她到底……逃不逃的出去。” 李怀玉喝茶的动作停顿了。 “私通官眷,伪造文楪,这笔帐我先记着,之后再跟你算。”高行修冷冷看他,拂袖走了。两个人都带着莫名的势在必得,而这一切都要取决于苏婵。 。 夜里苏婵缩在客栈里不敢入睡。周围住了几个酒鬼,大半夜砰砰地敲门,嘴里说着低俗的粗话,虽然隔着一道门,苏婵仿佛都能闻得到那令人窒息的酒气。 高行修有的时候也会骂人,仅仅在床笫之间。苏婵以为他偶尔蹦出来的话就已经十分不堪入耳,现在听隔壁的几个男人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们肆意评判着床上的那点事,还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客栈隔音极差,他们说的话全部清晰地传进苏婵的耳朵里,交织的声音简直让她心惊肉跳。 苏婵吓得根本就不敢合眼,紧紧抓着手里的匕首,怀里的匕首是她唯一的依仗,像是给了她什么勇气似的,她紧紧抓着不松手。 突然间一道伶俐的小黑影窜了过去,苏婵吓得差点就叫出声。 是耗子。 她努力地控制着不让自己叫出声,以免被隔壁的男人们听了去,心砰砰狂跳。 以前在西里的时候,她最怕这等小东西,说来也怪,她其他的东西都不怕,就是怕这个。曾经有一次和高行修在苏家的时候,夜里她被吓的大叫,他躺在一边,浑身上下懒洋洋的,似乎还笑话了她几句。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她发现耗子直挺挺倒在了地上,身上多了一个石子,又惹得她大叫。 苏婵愣了一下。 在这个时候,她竟然又想到了他。 明明已经远离他,为什么这种细枝末节的琐碎事,她以前都不曾注意,而现在却蹦豆子一般一股脑的都出来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她既然出去,就不会再回去了。 她闭了闭眼,将这个人从脑子里驱出去。 他现在在做什么,是开始召集高府的下人寻找她,还是不闻不问。她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毕竟对他而言,她只是个妾,一个无关紧要的妾,就算丢了,又有什么关系,他转头就会忘记。 她曾经也是一心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女郎。可她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她没了阿爹,高行修把她做妾。 也许阿爹还在,她会无悲无喜地过着这样的生活一直到死,可是如今她已经没有了坚持下去的理由。 她并不在乎这些虚无的名分和宠爱,可是如今,她竟然开始念念不忘李怀玉对他的告诫。 还有卢明镇今日对她所说的话。 “……阿婵,卢家的人都是有傲骨的,她们不会给人做小伏低。你娘是。你是她的骨肉,相信你亦是。” “……我不是来害你的,阿婵。我是你的亲人。” “……苏大走了,你的亲人不是高行修,也永远不会是他……而是我。” 卢明镇缓缓道,“记住我今日说的话,你永远也不要忘了。” 她想着卢明镇,想着阿娘,她感到难过、羞耻。 她不知道阿娘当初带着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义无反顾地离开的卢明镇,可是如今的自己,逃出生天的时刻,竟然还在忍不住想那高行修…… 她蜷缩在狭小的房间里,周围全是未知的黑暗,她的眼睛久久看着那烛光的亮。她好像渐渐明白了……阿娘当时离开京城的决心。 。 苏婵在战战兢兢的一夜里半梦半醒,等到天一亮,她眼眶深陷,状态憔悴的很,但她不敢耽搁,立刻便要离店快些出发。 店小二看着她那灰扑扑的模样,昨日的嫌弃更上一层楼,语气也更为不善起来,“今日怕是走不了了,京城里说是逃出了个大官家的姬妾,正在满城的找呢,这不又找到咱们这穷乡僻壤来了。” 苏婵心里咯噔了一下,“可是哪家的姬妾?” “这咱就不知道了。不过听着说是什么…将军府。” 苏婵脸色都变了,还未听完小二的话,她便撂下告辞匆匆离开了店。 苏婵为了掩人耳目,只能放弃掉了马,她准备乘船去往南衡,那里是一处比京城更北的地方,高行修料定她会南下去西里,她只能先去南衡躲一阵子再说。 她离开客栈,不久便有一个黑脸男人进了客栈。店小二坐在柜台一抬头,便看见一个黑脸青年正面色不善地盯着他看。 “……这位客官?” “最近客栈里有没有出现什么可疑的人?尤其是女人。” 店小二有些害怕,便将这几天的住客一五一十全部说了,他没将苏婵放在心上,所以也没细说。 杜齐蹙眉听了一会,没有听到自己想要听的,抬脚便要离开。 突然间他看向了马厩,盯了一会,又折了回来,问小二,“那是谁的马?” 小二一看乐了,唉嘿!白捡一匹马!“哎?刚刚那个女人走的急,怎么连自己的马都忘了,这可真是……” “什么女人?什么样子?”杜齐追问。 “黑乎乎的,穿的破衣烂衫的,不过挺瘦的,唔,身材好像也挺不错……”店小二看着杜齐不善的脸色,有些住了嘴,又加一句,“她刚刚走不久呢……”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01 23:29:00~2023-06-03 23:58: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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