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你遇到的人的,那就好好收着吧。” 还没等宁缈迟疑完,南翁就将两块玉佩扔进了宁缈的怀里,脸色又转成与平日里一样,没有见到更多的情绪了。 宁缈接住了莲叶和无事牌,还带着点残余的温热,想起莲叶和青松两张稚气未脱的脸蛋,不由得道:“可惜,这两块玉佩的主人所在的地方已经被人屠戮殆尽了。” “屠戮殆尽?是谁这么凶狠?” 原本以为南翁听到这个消息脸色会大变,宁缈觉得南翁一定知道这里两块玉佩的来历,然而南翁脸色淡淡,似乎很可惜,却也就不过如此了。 “世事无常,只能让他们节哀,往事已成往事,也就不必囿于过去了。” 南翁话说完,就催促宁缈将身上戴着的祥云玉坠儿解下来。 玉坠儿不大也不算小,自从楚惑将这块玉坠儿挂在了宁缈身上之后,宁缈就再也没有取下来过。 “我母妃过世前,让我来找您。” 楚惑看到那枚玉坠儿,眼里闪过一丝怀念和黯然,宁缈在身旁悄悄握住了楚惑的手,楚惑也将宁缈的手紧紧的反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你母妃也是心大,她怎么就知道你能找到我呢?又怎么知道我没死呢?” 南翁叹口气。 楚惑没说话了,这点他确实也不清楚,但母妃也只交待了这个,这些年他也一直在找,可想找到自然是不可能的。 若不是这一次因缘际会遇到了南翁,恐怕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找到。 “你能找到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了。” 南翁看着手里的玉坠儿,在火光的映照下,白腻温润像是有光彩闪过,极其美丽。 “这玉坠儿还是我替你母妃找来的。” 楚惑更加不解了,宁缈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她能感觉得到,这应当是多年前的一段往事,若是南翁说出来,说不定还会有更加令人惊讶的事情被揭晓。 “世人都说你母妃绘得一手好丹青,是我的得意门生,却不知,我真正的得意门生其实是你的父亲。” 楚惑惊讶的抬头看南翁:“我父皇吗?” 他从来没有见过父皇画画,甚至可以说,父皇对画画不感兴趣,自从父皇即位,宫里的画院也被冷落了许久。 宁缈看向楚惑,先皇对画画不感兴趣,可是她知道有一个人对画画感兴趣,那就是曾经的废太子。 这件事情还是母亲曾经带着她去拜访一位命妇,两人屏退了众人,私下里聊天时候她无意中听到的。 还有皇妃,还有楚惑脸上的疤,楚惑和他母妃身边那个功力深厚的老太监,以及先皇对楚惑似有若无的排斥之感。 那是对楚惑身世的不确定。 难道说? 宁缈看向了南翁,南翁只顾着看那枚玉坠。 又看向了楚惑,只见楚惑一脸茫然,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根本就没有更多的猜想,不由的手掌用力。 有点不太想让楚惑知道真相,就这样不好吗? 天下将乱,是可以遇见的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她现在已经构建了一处足以用来避风的港湾,足能够庇佑他们二人。 她现在又活着,楚惑找到了她,两人就这么平安顺遂的活着,不好么? 倒时候再生几个孩子,两人平凡到老,未尝不好。 宁缈心有不忍。 自己的母妃从小不断的伤害,父皇的若即若离,漠不关心,成人后被人嘲笑讽刺,后来又被新帝监视驱逐,从小到大又一直伴随着心魔的侵扰。 一想到楚惑经历的这些痛苦,宁缈就难以平复,可她也知道,她不能替楚惑做选择。 “缈缈,你怎么了?是不是冷了?” 感受到宁缈握紧自己的力量,楚惑连忙关切的看着宁缈,见宁缈脸色很有 些悲戚伤感,不觉担心起来。 宁缈笑笑:“夜深了,感觉有点儿寒凉。” “我去给你找点御寒的衣物过来。” 楚惑站起身,急急的走进了屋子,也忘了问南翁,从哪里可以找到御寒的衣物。 南翁冷笑一声,看着楚惑的背影,然后转而看向宁缈。 等看到宁缈脸上的神情,南翁不由得一怔:“你这女娃娃,是怎么回事?” 宁缈只看着南翁不说话,眼里带着一丝恳求。 南翁恍然大悟:“你知道了?” 宁缈没有说话。 “可你要知道,这不是一件小事,知道不知道,不是由你来选,而是由他自己来选。” “我知道。” 宁缈有些挣扎,她知道这是楚惑的事情,她无权也不应该去阻止,可想到楚惑经历的那些,心里总是很不忍。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告诉不告诉?” 楚惑满脸疑惑看着两个人,用手中的被子将宁缈裹住,又看了看火光:“会不会有点闷热。” “还好。” 宁缈将被子朝自己身上又裹了裹,被子不厚,倒也不至于很热。 两人都沉默了,不知道楚惑竟然回来的这么快。 “你们在说什么?” 楚惑又重复了一遍后,宁缈慢腾腾的将手中的玉坠儿递给了楚惑。 “怎么了?”楚惑诧异的看着宁缈莹白的手心里托着的玉坠,断然道,“我既然送给了你,自然也就不会收回去。” 宁缈便又将目光落在了南翁身上。 “惑儿,这个玉坠里面藏着你身生父母的秘密,你想知道吗?” 出乎宁缈和南翁两人的意外,楚惑没有丝毫的犹豫:“想。” 南翁便看着宁缈示意,宁缈苦笑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也无权左右。 楚惑虽然以为这里存着一个秘密,也只以为是母妃的身世。 毕竟母妃孑然一身,并没有所谓的母家来作为助力。 母妃却师从只存在于传闻中的南阳子作师父,这是皇子这等最尊贵的人也难以享受到的待遇。 而母妃身边的江公公,一身的武功与好内力,根本就不像寻常人,那些所谓的大内侍卫,先皇豢养的暗卫,在江公公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他甚至连母妃是不是敌国那边派来的卧底都想过了。 所以已经做好了准备。 “并非你想的那样,”南翁看着火光,“我之前说,我的得意门生并非是你母亲,而是你的父亲,是你的身生父亲,而你,并非先皇的皇子。” 楚惑怔在了当场:“怎么会?” 宁缈目露不忍,却也无可奈何,想要重新握紧楚惑的双手,却被南翁用眼神制止住了。 虽然不解,读懂了南翁眼神的宁缈也不敢不听话,只好悄悄缩回了自己的手。 “或者说,你也是皇子,甚至是太子,根本没有楚修这些皇子什么事儿。” 这话的含义太深,楚惑一时间并不能理解,脸色却已经是惨白。 宁缈不忍再看,又开始埋怨南翁的狠心。 “这很好理解。你的父亲其实是先太子,你母妃有了你之后被楚碔带回了后宫。” 后宫中的往事像是潮水一般,铺头盖脸的朝楚惑汹涌而来,让楚惑失了颜色,一时之间后退了好几步,脸色在火光中显得极为惨淡。 他想张口,说师祖是不是弄错了,可他也比谁都知道,若非是十分确定的事情,师祖是不会轻易出口的。 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一个秘密。 当年先太子楚天瑜颇受宠爱,从名字就能看的出来是如何的被珍重的,上天赐给楚家的美玉。 后来获封永安太子,永安这个名号也代表了嘉和帝所寄予的愿望,只要平安守成便可。 先太子出生时候体弱多病,被送出去修养,其实是被嘉和帝送到南阳子的身边做了南阳子的入门弟子。 以太子之身相托,且嘉和帝曾经答应了南阳子一个请求,南阳子自然不能不收,后来发现先太子冰雪聪明,不由得开始真心喜欢,才真正当做入门弟子对待。 或许是不被宫中的规矩约束,能够自由自在的生活,加上南翁有意的调养,很快先太子的身体便好了起来。 好起来之后,就尝试着习武,倒也学的很不错。 但是南翁也很快的发现了一个问题,先太子有双魂之症。 偶尔会变成另外一个性子,不同于先太子的热情乐观的主魂,另一个魂魄显得阴郁而深沉。 另一魂出现的极少,时间也极短,若不是南翁观察敏锐,也很难发现。 南翁便知道有些不对劲,可并没有能够解决的办法。 他原本以为先太子身上是不是魔,后来发现并不是,倒像是只突然变了性子,因为他曾经尝试和另外一个魂魄交流过,所经历的一切也都是先太子所经历的一切。 索性这性子极少出来,皇家也曾有过这样的先人,也安稳和乐的过了一生,以八十三岁高龄过世。 所以嘉和帝知道这件事却不以为然,南翁虽然觉得不放心,一时之间也是束手无策。 先太子挺爱玩,人间的乐趣也都想要尝一尝。 先太子身边跟着江水,江水年纪不大,是南翁捡过来养的,也是爱玩的性子,和先太子关系极好,一日,兴致冲冲的来找先太子,说是南都的花朝节就是几日后。 “你父亲便是在花朝节遇到的你母亲。”南翁叹道。 这世间的纠缠大多与离不了一个“情”字,即使尊贵如太子,也难以避免。
往事(下)
花朝节是南江城的一个固定的节日,这一日,会有来自全国各地的花匠和爱好种花的人将自己最得意的作品带到这南江城里来,供人欣赏和挑选。 为期三天,看谁家种的花得到的票数最多,最被人喜爱,就会成为花朝节的花魁。 花朝节还有不少爱好风雅的文人士子前来,替自己看上的花木吟诗作赋,花魁将会得到更果的瞩目,还会和诗词一起被进献到宫里,若是得到宫里贵人们的赏识,这花便会成为权贵家的宠儿,身价不仅仅是倍增,而是会一飞冲天,进献花的人也会得到相应的殊荣。 这对擅长并以此为生的人来说,不啻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楚惑的母妃花怜的父亲就是种植花木的一把好手,快要枯萎的花木经过他的一双巧手,很快就又会绽放出美丽的花来,就连果树,经了他的手,也能长出更丰茂的果实。 这是这花怜的母亲生下花怜没多久就因为一场伤寒过世了,花怜的父亲花荣也无意再续娶,独自一人将花怜拉扯大,好在手艺在,生活倒也不愁,尽管有不少人来提亲,都无一例外被拒绝了。 花怜从小就生活在各色花木中,被这天地诞生的美丽晕染熏陶着,出落的也如花儿一般,只除了一双手因为侍弄花草而显得粗糙之外,其他地方生长的无一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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