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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婉面上有泪珠滚落：“你路过嘉州时，遇到山洪，为了救人，受了重伤，被送到当地医馆，还好你身上有证明身份的信物，有好心人通知了定北侯府，我们得了消息，都赶了过来。” “山洪？”曲红昭的记忆渐渐复苏，原来如此，梦境中耳边响起的那些水声和哭叫、呼救，如今都有了答案，“我昏迷多久了？” “一个多月了，”闻人婉拭泪，“我们轮流守着你，你却一直在昏迷，徐姑娘和其他大夫都说要看你自己的求生意志。我就说嘛，你的意志一定是最强的，怎么会醒不过来？” 意志……曲红昭摸了摸心口，如果她真的决定留在那个梦里，就会醒不过来了吗？ 闻人婉喊了人来，姑娘们把曲红昭团团围住，嘘寒问暖，她拥抱了所有人，感受着她们真实的心跳和鲜活的生命。 定北侯夫妇也坐在她的床前，看着这个死里逃生的女儿，又是心疼又是高兴。 姑娘们与她调笑：“红昭你现在还想见到谁？” 曲红昭开了个玩笑：“我的剑。” 姑娘们笑了起来：“陛下听到这话可要伤心的。” “别告诉他就好了。” “可惜我已经听到了。”随着话音，皇帝已然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寻舟……” “是我，”皇帝本想幽怨地盯她一盯，但看到她，就忍不住露齿一笑，笑得温暖灿烂，“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醒来的。” 数年帝王生活的历练，让他终究和梦中是有些不同的，但笑容仍是一样的灿然。 这个梦境感觉太过真实，曲红昭无法分辨那到底仅仅是自己的一场幻梦，还是冥冥之中不同的选择真的会导致的一条岔路。 她想起了什么，突然问一旁在桌边正给她备药的徐杏霜：“徐姑娘，我有一个问题略显冒昧，但……你有没有一个自小便教你医术的姑母，眉尾处有一颗小痣的？” 徐杏霜讶然回首：“我……” 作者有话说： 【梦境番外完结】 关于梦境到底是真是幻，最后做了留白，怎么理解都行~ 第181章 番外二（1） 曲红昭路遇山洪, 为了救人，自己受了重伤。 但她既已从昏迷中转醒，便无性命之忧, 她身体底子好, 恢复得也很快。只是内力暂未彻底复原, 为了防止腿上的伤口再度撕裂，徐杏霜嘱咐她要注意静养，若要出门，一定要乘坐轮椅。 但曲红昭这厮单腿都能蹦上树，想让她乖乖坐轮椅, 实在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最后还是孙惊蛰扁着嘴要哭给她看，她才勉强点头同意。 姑娘们放心不下, 一路陪她回了京城。 她被安置在定北侯府在京郊的一处温泉庄子上，这里清雅悠静, 大家都说在这里休养对她的伤有好处。曲红昭狐疑地将众人打量了一遍：“你们是怕把我安置在热闹的京城里，我会天天跑出去玩儿吧？” “怎么会呢？” “哪儿能呢？” “我们怎么会这么不信任红昭你的自制力？” “没错, 我们的确讨论过这种情况。” 众人异口同声中, 却冒出来一个叛徒。 皇帝顶着满头的冷汗对上姑娘们的视线：“等等, 你们什么时候商量好的要统一口径？” “我们没商量过, ”赵锦寒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这叫默契。” “……”皇帝耸了耸肩，“至少朕很诚实。” 曲红昭似笑非笑地将他望着, 皇帝立刻放弃了诚实这一美德, 上前给她捏了捏肩, 告状道：“把你安置在京郊是她们的主意, 我可没插手。” “好了, 快回宫去批奏章吧, ”曲红昭赶人，“我要去泡温泉了。” 徐杏霜立刻皱眉：“你身上有伤口，泡什么温泉？” “可是……” “不许泡！”众人异口同声。 曲红昭落寞地低头盯着自己的双腿：“把我安置在温泉庄子上，却又不许我泡温泉，你们可真是会虐待伤患。” “装可怜也没用。”尹幼蘅郎心似铁。 皇帝凑过来，在曲红昭额上吻了一下：“朕得先走了，我把彭礼留在你这儿，他为人最妥帖了。还有，如果这些家伙总拘着你，就让彭礼来向我告状，我带你出去玩。” 姑娘们纷纷冲他翻白眼，只觉得这家伙能博得曲将军的喜爱，果然是有些争宠的本事在身上的。 ——— 御书房，皇帝低头审阅着奏折，御笔朱批，每一本都批复得认真。 一旁安静为他添墨的女子，在帝王看不见的角落，略有些出神地盯着他的侧颜。 她叫做卢静雪，是一名宫女。 根据陛下所颁下的政令，如今的宫女与以往已然大有不同了。 宫女这个职位，再不像以往那般，一提起召选事宜，就叫家中有适龄女孩儿的人家头疼不已。 现在的年轻姑娘家，不急着结亲的，都可以进宫去参选宫女、女官。 她们再不是像历朝历代以来那样，十岁上就要入宫，在这里熬上很多很多年，才能被放出去。出宫时早已过了适嫁的年纪，前路艰难。 她们现在可以自己进宫参选，选中了就可以领上一份月钱，什么时候不想做了，就去和总管太监提上一句，一般一两个月左右，太监调来合适的接替者，就会放人走。 这道政令颁布后，别说京师了，连外地都有女子特地入京应选。 这一参选才发现，宫里居然对宫女的外貌、年纪都不再有严格的要求。 卢静雪咬着唇出神地想，最近宫里多了不少四十岁上下的宫女，这在以往可是看不到的。 不论民间还是官家女子，不论年纪、外表，都随时随地可以来试一试。不过像她这样能到御书房近身伺候帝王的，还是要经过严格的身份背景的查验，不然若混进来个刺客可就糟了。 卢静雪出身官家，她入宫既不是为了谋生，也不是好奇宫廷生活，她就是冲着当今陛下来的。 她十分好奇，这位能允许女子参与科举，能容女官入朝，又颁布了数道利于女子生计的政令的帝王，到底是什么模样。 这一见之下，却是无法自拔。 他外表俊朗，为人随和，勤政爱民，把天下治理得一片太平，对待先帝留下的六皇子也是真的在用心教养。再加上他那空置后宫、只为一人回首的传言，实在让她按捺不住地想探究更多。 这几年，皇帝顶着朝堂上请他纳妃立后的声音，丝毫不为所动。 卢静雪实在忍不住想知道，能被这样的男人捧在心尖上的那个女子，到底是美到多么倾国倾城的地步？ 在入宫一年后，她的好奇心，终于得到了满足的机会。 这一日，皇帝不在宫里，汝平伯和另一位宗室里有名的纨绔因为一点争端大打出手，竟闹到了御书房，想请皇帝评理。 彭礼公公近日不在宫里，暂时负责掌事的太监被烦得焦头烂额，叫了正侍立在御书房门口的卢静雪并一个小太监，一同去京郊的一座庄子把事情通报给陛下。 京郊的庄子？卢静雪眼神一亮，生怕掌事太监反悔似的，匆匆领命而去。 皇帝这些日子在处理完朝政后总是会匆匆离宫，卢静雪还撞见过他一个人出神，她心下有了预感，这京郊的庄子上，定然是藏着那位他心尖上的姑娘了。 两人一路来到京郊，寻到了掌事太监口中的庄子，扣响了门环。 来开门的女子容色姝丽，身着一条薄柿色的裙子，看了他们的腰牌，听了两人来意，便请二人入内。 卢静雪留意将她打量着，转念又一想，皇帝的心上人应当不会亲自应门，便摇摇头，笑了句自己想太多。 女子让他们稍候，自己去找陛下。 卢静雪观察着这座庄子，游廊曲折、绿柳周垂，倒是个不错的金屋藏娇的所在，只是陛下为何要这样做？若真正喜欢，又为何不让她入宫？ 难道是……这女子身世上有什么问题？嫁过人？罪臣之女？ 卢静雪胡思乱想着，听到一旁园子里传出男子的笑声，音色倒有几分像是陛下，只是她从未听他这样开怀地笑过，此时按捺不住地向那边走了几步，偷眼看去。 一旁小太监吓坏了，忙想阻止她，只是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没能拦住。 两人站在园子口，向里一望就看到了陛下和一名女子。 观陛下举止，这女子定然就是他的心上人了。 只是这一看之下，卢静雪竟有些失望。 女子的确有一张很美的面孔，看起来略有些虚弱，却丝毫未损那份美貌，这份天姿国色属实算是卢静雪生平仅见。 只是，她似乎不良于行，竟是坐在轮椅上，要靠别人推着前行。 卢静雪蹙眉，陛下喜欢的，竟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吗？ 他富有天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何会钟情于一个似乎身有残疾的女人呢？ 她看着皇帝十分温柔地推着轮椅，又询问那女子要不要吃瓜果、点心，反观那女人，竟似乎不怎么领情。 “都说了，你不需要每天都过来看着我的。” 这是在口是心非，埋怨陛下来得太少？卢静雪先入为主，对她存了些偏见，此时难免为皇帝不平，他每一日都那么忙，这女人懂得什么？ “好了，别生气了，之前那件事是徐太医交待的，我也不敢不遵啊，”皇帝在求情，“还不是那群姑娘家，她们不想惹你生气，就联合起来坑朕。说起来，她们最近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那轮椅上的女子皱了皱眉：“不许把问题推给她们。” “好好好，”皇帝好脾气地在她面前半蹲下来，说笑道，“现在我要按徐太医嘱咐的给你换药了，先说好，如果我把你弄疼了，你可以不要把我踹到园子另一边吗？” 女子翻了个白眼：“我哪有这么不讲道理？” 皇帝便笑了起来：“讲道理你还对我发脾气？” 卢静雪张大了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心下涌起一阵怒气，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她凭什么让陛下如此卑微？ 如果传言不假的话，那么皇帝为了她遣散后宫，为了她顶着朝上的压力，她呢？躲在这里安心享受着陛下双手奉上的真心，却又毫不领情。 “两位……” 身后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卢静雪猛地一惊，知道自己太忘形了，被人发现自己在窥视陛下，还能有好果子吃？ 她转过身，面向眼前薄柿色的裙子的姑娘。她身边那吓得不会说话了的小太监，脸色已经胀得和这姑娘的裙子颜色差不多了。 那姑娘扫了两人身后一眼：“我没寻到陛下，原来他在园子里。” “是，姑娘，我……”卢静雪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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