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查看女童的伤口,头也不抬道:“但是越拖伤会越严重的,而且今日是上元节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去请大夫怕是也难。” “你说的是。夫君仁心,那你帮这个小妹妹正正骨吧。” 看到迟向晚也点了头,圆琛开始正骨。 他用手在女童患处来回轻按:“我按到哪里时,你觉得最疼?” 女童用手给他指出位置,圆琛用手轻揉,然后两手一推。 只听‘嘎嘣’一声,女童的小脸皱成一团,面色苍白。她似乎是疼的忘记了说话,有些愣怔地盯着前方。 迟向晚的心提了上来。 正骨这件事,最考验技术了。 不同于开药方后,病人喝了药除了病康复和加剧病情外,还存在维持现有病状的可能。正骨这件事,不是正好了就是正废了,难度无疑更大。 迟向晚刚想问她现在怎么样了,只见女童眼前一亮,长舒一口气:“咦,我好像不疼了。” 正骨的那一下是锥心般的疼痛,但正完骨却有种难以言说的舒服快意。 说着说着,她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向前迈出了一步,惊喜的小声欢呼:“真不疼了!” 迟向晚与圆琛相视而笑。 很快没过多久,孩子的父母也找了来,他们听女童说清楚事情前后原委,忙不迭向圆琛与迟向晚致谢,还硬要塞给二人一些银钱以作药费。 二人自是不肯接,就这样你塞钱我推辞来往了数回。 最终还是圆琛连连摆手,道不过是举手之劳,那两口子才带着孩子千恩万谢着离去。 小插曲过后,迟向晚与圆琛继续向前走,过了旱桥就是一个灯火阑珊的小巷子,他们离相对繁盛的街市越来越远。 塞上的旱柳在冬季早已掉光了树叶,少了绿叶的点缀增辉,显得光秃秃的有些冷清。寒风凛冽如刀,从枝桠之间刮过,树枝随风而上下左右地来回摇摆,在漆黑夜色笼罩之下,竟有些像伺机而伸出的魔爪。 周围没有人影,但迟向晚隐隐约约听到了悉悉窣窣的声音,那声音显然不是风声。 四周里暗地有人。 正想着,圆琛不知何时抓住她的手腕,带着她从夹道穿过,很快就要转到一条人气相对旺些的巷子。 巷口突然出现了几个人。 他们向迟向晚二人步步逼来,将巷子口堵死,皮笑肉不笑地审视着两人,显然是来者不善。 寒刀的利刃顶着迟向晚喉咙,她惊怒交加,努力显得平静地询问:“这几位大哥,咱们素昧平生,小女子自认为没有得罪过你们,不知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这几个人听了神色未动,只是笑道:“夫人这话就不对了,一回生二回熟么,咱们多相处相处就认识了。” 迟向晚冷然道:“我和夫君没有什么可与你们认识的。” 说完就欲拉着圆琛一并离开。 但对方岂会这么容易放他们离去,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在领头那人的示意下将迟向晚二人团团围住。 “夫人何须置气?我们不过是仰慕尊夫君的医术,想请他看诊而已。” 离得近了后,迟向晚才发现,虽然对方说的一口很标准的大钧话,但眉眼更分散狭长,细细看过去和大钧人有所不同。 “你们……”她面上惊疑不定。 “对,”领头那人看出迟向晚此刻心中所想,“还请两位随我们前往漠北一趟,不要再让我请第三遍了。” 迟向晚还想再说些什么,圆琛拦住她:“罢了,我随你们去便是了。不过我夫人和此事毫无关系,可以放她走吗?” “只怕放了你夫人后,她就会去投案吧。”领头那人眯起了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似笑非笑道。 他见圆琛张口想欲反驳,赶忙摆手制止:“欸,你不必多讲了,这件事免谈。”看见圆琛神色不豫,他缓和了口气:“两位放心,我们只是请两位去漠北小住一段时间,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你们是漠北的座上宾,等待事毕我们自有重金酬谢,会将二位好生送回。” 他加重了语气:“请吧。”
第26章 漠北一探 更要命的是,她拿错茶盏连累…… 比北州更干燥, 比边关更寒冷。 漠北的气候不得不说真是十分恶劣,颇为难挨。这里除了牛、羊、马匹还算多以外,粮食、蔬菜、草药等迫于干旱少水与终年气温不高的气候, 都十分缺少。 先前大钧与漠北开放马市交易,可维持了十几年双方的相安无事后, 漠北人还是觉得抢劫后及时享用更为舒服自在,恢复了烧杀抢劫的本性, 马市于是破裂, 双方边境时有摩擦乃至军事冲突出现。 迟向晚条件反射性的揉揉眼睛, 真是太干了, 皮肤干、眼睑干、鼻子干、嘴唇干。 昨晚迫于无奈, 她与圆琛只得同意前往漠北,对方倒是很小心谨慎, 估计是怕他们清醒的话会暗中识途伺机跑路。 用沾了药的帕子掩住他们的口鼻不说,还将眼睛用布给蒙上。要不是看两人一个是柔弱女子, 一个也似手无缚鸡之力,估计还要给他们五花大绑起来。 因为麻药的缘故, 她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 窗口没有关严实, 寒风顺着细缝飕飕地吹入骨髓,她眨了眨眼睛。 根据光线来看,现在应该是破晓时分, 是一天中最为寒冷的时候, 室内黑沉沉的, 这一片漆黑中还带着点奇异的深紫色。 屋子不大不小,和大钧北方寻常百姓家的房屋布局陈设相似,靠着墙的地方,放着一张大炕。 而迟向晚此刻就躺在炕上, 她自幼睡的都是舒软大床,此刻她躺在铺着席子与稻草的炕上,十分的不适应。 更令她不适应不自在的是,旁边躺着的人。 圆琛静静地平躺在她旁边,他的呼吸很浅,基本听不见声音,天色很暗看不清他的脸容,只能看见他的胸膛微微上下起伏,有种不辨喜悲的平和。 只是这种平和并不能改善迟向晚的心境。 自打看见有人和自己躺在一个炕上,她的身子就不自觉地绷紧,不自在的感觉比之前在墨家村时更甚。 圆琛就是在此时缓缓睁开双眼,他看见眼前的情景明显也怔了一下,淡淡地搭下眼帘,再抬眼时,眸中一片清明平和。 听到旁边发出细微的响动,迟向晚侧头望去。 “你醒了。”她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道。 没准隔墙有耳,因此声音还是尽可能小点为好。 “醒了也有一会了。”圆琛同样轻声道,“只是刚从麻药的药效中缓过来。” 漠北确实缺医少药,就连麻药似乎也是劣质的,麻药的药效不强但后劲不小。 “真没想到……他们会是这样的一个安排。”迟向晚打量着四周,感慨道。 不过她很快就了然,因为在外人眼中给,她与圆琛是夫妻,安排一处也是顺理成章的。 “这里有多余的被褥,我打地铺也是可以的。”圆琛听完迟向晚的话,开始收拾被褥。 “别别,这怎么使得。”迟向晚急忙阻止了他进一步动作,“何况如果被漠北人察觉,恐怕对咱们会生出疑心来,那样便前功尽弃了。” 说到前功尽弃,她倒似想起什么,由衷道:“说来我还未曾感谢你呢。倘若不是你的主意,想必我们想潜入漠北,怕是更要费些周折。” 本来她与父亲都在考虑怎么让医官潜入漠北,但圆琛则道主动前往反而更不容易取得敌方的信任,而相反,如果展示出过人的医术,被漠北人看到觉得奇货可居,进而被‘请’来漠北,无疑更佳。 问题就是,怎么能让漠北人看到呢? 还是圆琛出的主意,他道左右近日漠北人潜入北州来求名医,但北州的名医和军队大都脱离不了关系,漠北人多少有些信不过。 因此他提议他与迟向晚扮成外乡人游客的模样,借着上元节当日游人如织,漠北人肯定不会放过混在人群里的这个机会,展露出过人的医术,展示在漠北人眼前,没成想这么快就被漠北人找了来。 本来在计划着手进行之前,迟凛还问过圆琛,如果漠北人没有找来,则该如何。毕竟他这么做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了,计划成败与否都取决于漠北那边。 圆琛脸上是云淡风轻但智珠在握的笑:“没有便换一个法子进去。但漠北人既然敢冒这么大风险进城,那说明计划成功的几率很大。” …… “砰!” 上锁的大门从外面被打开,一个蓄着一圈胡子的体格健壮的汉子裹挟着寒气进来。 却是昨日的那个领头男子。 他眼睛扫过听到响声后慢慢坐起身的二人,意味不明道:“看样子两位昨晚休息得不错啊。” 圆琛迎向他的目光:“这不是多亏了阁下的蒙汗药么。” 跟在领头男子后面的随从当下拉长了脸:“放肆!怎么和左贤王说话的。” 左贤王? 迟向晚目光轻闪。 漠北的头领,称为可汗,而可汗手下,有左右贤王,左贤王比右贤王地位更为尊崇。 眼前这个长相粗粝的漠北人正是当今可汗元度的弟弟,左贤王元复。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圆琛淡淡瞥了那人一眼,“何况阁下既‘请’了我们来,想必是我们还有利用价值,目前暂时性命无虞,担心后续发生的事也是枉然。” 那人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显然是恼羞成怒了。 元复狠狠转头瞪了一眼成事不足的手下,回头时似笑非笑:“你所言不错,要我说你们早想明白多好,昨晚我也不用三请四请了。” 圆琛置之一笑。 元复显然对圆琛识相的态度颇为满意,打了一个响指,外面便有人端了一个托盘进来。 托盘是青花瓷的,上面放着茶壶与茶杯,看起来和中原的茶具无甚不同。 元复亲自端起茶壶,给圆琛和迟向晚两人倒茶:“你们大钧人都喜欢饮茶,来尝尝我们漠北的奶茶比之你们的茶如何?” 圆琛端起茶盏,端至鼻尖先轻嗅再点尝,确认没有问题后,对迟向晚暗中示意可以饮用。 迟向晚端起茶盏,小口啜饮:“各有千秋,不过漠北奶茶醇厚香浓,确实不错。” 听到这话元复笑意更深,他得意地道:“酥油奶茶可是我们漠北的三宝之一,也是我们用来招待贵客时才用的。” 他笑意渐敛,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今天下午应该就会有人请……”元复顿了一下,询问道,“不知阁下该如何称呼?” “我姓陈。”圆琛淡淡地道。 “那陈大夫就在上午把东西收拾好。” “我来北州不过恰巧是过路,虽有随身携带药箱,或恐物件不全。”圆琛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元复知圆琛是误会了,“区区药品,我们漠北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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