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半天,卫子夫‘扑哧’一下乐了出来,刘彻微微皱眉,拍她道:“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儿子的生辰过得可真热闹,他倒是看完了言笑,睡得呼呼的被人抱走了。剩下一堆人都忙到现在才歇着,命可真好!” “你这话说的,朕儿子!当然命好!” 卫子夫撇撇嘴,扯了个薄被过来盖好,手里把玩着玉佩,盯着右侧的屏风,道:”陛下,我饿了,想吃面。” 刘彻把被子也拽了一角过来,不耐烦的说:“你怎么总在最累的时候想吃面呢?跟青儿一个样,什么麻烦吃什么!” “陛下~~” “陛下~~~~” 刘彻“呼”的一下坐起来,大步流星的跑到门口,冲外面喊:“端两碗面过来!” 然后又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床塌,舒舒服服的躺下。 卫子夫这才心满意足的靠过去,嘟嘟囔囔的说:“没让你亲自做就不错了。” “什么?” “睡吧,陛下,面来了,我叫你!” “嗯。你叫我。”
第99章 少年意气 = 春分已过,长安的柳枝都绿了大半个城郭,而塞外的风却依然冷得很,像是两个月前的冬日北风,只是稍软了些,刮在人身上,依然是冷得让人本能的裹了裹披风。 休兵马于定襄的绵绵军营里,中军大帐还在黑夜中亮着灯,除了一向兢兢业业的长史庚安,就只有曹襄和霍去病陪着卫青还在忙着处理军务。 这次出定襄和匈奴主力交手的战役虽然胜了,但是在卫青眼里胜和胜还是有区别的,这只能称之为试探,算不得打了一场战役。 虽然去年封侯者众,自己封大将军的那场战役让所有人都兴高采烈,也鼓舞了全军的士气,但是到底是有点打乱了他的战场计划。 匈奴主力周围的部落,什么时候都可以打,什么时候都可以赢,但是赢了之后的结果并不让他十分满意。 没有推进战线前移,只拔了一颗钉子,就落后一步,他的整个规划都要调整,相应的伊稚斜的战略也就发生了很大的影响,不再是汉进他退,汉疲他扰了,倒是也像极了试探性的诱敌深入。 别看战线还是往大漠推进,这推进多少的主动权却略有些不一样了… 卫青揉了揉太阳穴,看着桌案上要报回长安的军报,到底是迟迟难以落笔,下一场他必须要完成两步的计划,这样才能把去年落下的进程补上,可是… 霍去病看着卫青迟迟未落笔的样子,趁机出口问道:“大将军,末将有话想问。” 也好,换换心情吧,反正天亮才送出去。卫青放下了笔,见周围没有外人,双手交叉垫在下巴下面,舒服的撑在桌上,笑着点点头,示意他尽管问。 曹襄和庚安也停止了清点物资的讨论,一起望过来,霍去病眼睛亮闪闪的问:“末将想知道大将军在试探什么?” 此言一出,三人都愣了,曹襄和庚安是不明所以,只有卫青倒是真的来了兴致,垂了垂眼眸,淡褐色的瞳孔里映着跳跃的烛火,饶有趣味的看过去,反问道:“试探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霍去病扁扁嘴,把早就处理好,用来挡烛光,好偷偷假寐片刻的高高一摞竹简推到旁边,暗自嘀咕道,怎么还跟他打太极呢?去年回长安后,在书房那一脸的遗憾劲儿,当他和舅母没看到呢? “大将军不记得我请命出征前做的那个泥舆图了?存心考我也不至于选这么个时间吧!我就是想知道大将军到底在试探什么?是匈奴的战略变了吗?” 卫青心中有些隐隐的期待和意外,但也没有立刻表露出来,一本正经的说教道:“大军开征后,每一刻都是战场,为将者,时时刻刻都要保持清醒的头脑,这个时间怎么了?晚上就不思考了?” 曹襄疑惑的望望庚安:“你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什么试探?” 庚安推了个茶盏过去,无奈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霍去病坐直了身子,神色严肃的说:“是末将猜测大将军是在试探匈奴有没有改变之前策略,依这场战役的结果看,匈奴对失去右贤王的保护略有警惕,但总体的对战策略并没有变,还是在正面抗敌!所谓两军交战,兵贵神速,不如将计就计,最后到底是谁牵着谁的鼻子走,还不知道呢!” 卫青略一沉吟,郑重的问:“那若是已经落下一步了呢?瓮中捉鳖的计划中被打断怎么办?” 霍去病干脆果决的敲了敲桌子,利落的说:“那就一步并作两步走!策略熟悉了又怎么样,鳖终究还是鳖,匈奴也还是那个匈奴,我们就应该告诉他们,汉朝的瓮不止能捉鳖,还能敲死蠢鳖!” 曹襄忍不住了,出言问道:“你们这是在说什么?什么瓮中捉鳖?策略熟悉…还…一步并作两步走,这说的是什么?这场战役还是下一场,大将军不是说要再出定襄一次么?” 庚安在一旁跟着拼命点头,他也是一个字都没懂,两个人说的是啥呀? 霍去病冲他笑:“是要再出,可这出兵出到哪儿,打到哪里,末将还是更赞成到对方的地盘去!” 庚安有些惊讶,人都清醒了不少,这句话比浓茶提神可管用多了:“以后真的都要往沙漠深处走了吗?!将军出发前不是还说只是暂时拉过去,现在已经决定都往大漠深处走了?” 卫青看着霍去病半支着胳膊靠在案几上那个得意狡黠的笑容,心中一动,面上却丝毫不显,转头对庚安解释:“没有决定,大家的意见你不是都记录下来了么,我再加上我奏报的一同送回长安,看陛下怎么决定!一切等圣裁吧!” 曹襄和庚安对视一眼,冲卫青点点头,毕竟是无人涉足过的沙漠,前路未可知,还是等陛下的意思吧! 卫青重新提起笔,看了看霍去病,又见右手边的曹襄和庚安都有些困倦的样子,吩咐道:“做完了就去休息吧,不必在这儿守着了,我也要休息了。” “诺!” “诺。” 曹襄跟庚安迅速的对完手头的几个,就在竹简上一勾,标记好之后就抱着一盘竹简告退回帐了。 见两人都走了,霍去病又拐回来,“大将军,末将分析对了战局,可有什么奖赏吗?或者你告诉我,为什么去年那次战役,大家都高兴,你却有点遗憾呢?” 遗憾?当然是有的,遗憾没有再用一次酣畅淋漓的大迂回,给匈奴烤个串!但是一切都过去了,再没有机会了,也不必在想。卫青站起来,示意他走近点,压低了声音问:“谁告诉你我遗憾了?” 霍去病凑了个脑袋过来,说:“舅母说的。而且为了逃一次试新菜的…机会,我交换了知道答案一定告诉她的代价。” 卫青斜了他一眼:“不只你一个人吧?” “我跟小伉几个都答应了…” 卫青想想月皎那个无法挽救的厨艺,轻笑出声,“那你就好好试菜吧!” “……不是说功必赏,败必罚吗?我刚刚…” 卫青看着快跟他一般高的少年,淡淡出言道:“奖赏不想要了?” “……”霍去病眼睛亮了亮,说道:“有别的赏?” “回去睡觉吧,等陛下有了决断再说!” 霍去病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强压着惊喜,正正经经的退后两步,恭敬的一礼,朗声道:“诺!” 两个时辰后,驿站飞驰出去两匹骏马,带着大军的消息奔向长安,那密封好的竹简上,在最后写了卫大司马昨晚新加的一句话: 请命加封亲兵霍去病为校尉,勇武善谋,冷静果敢,若再出战,可为先锋! 长安未央宫里,言笑刚把言思和刘据哄睡着,就到了外间在刘彻和卫子夫身边坐下,听他们聊天。 刘彻无奈道:“他们都走了快一个月了,你怎么还没消气啊!” 言笑看着卫子夫那个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的父皇有点欠欠的,隔三差五的就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惹母后生气。吵架吵过就算了嘛,下次就轻轻揭过,该干嘛干嘛好了,非要提起来让人回忆一下,这是干嘛呢? 果然,卫子夫笑得一派温柔得体,却暗了暗眼神,偏头淡淡道:“我没生气啊!不是说等他们回来,许我便衣出宫接他们,我哪有不满足的,陛下哪里看出我生气了?” “那你这几天跟陈掌不理不睬的,他还来我这里请辞。其实他帮你处理各属事务,处理得真的不错,到底是哪里惹了你不痛快?” “他请辞?”卫子夫冷笑一声,说:“椒房殿的詹事不想干了,不跟皇后请辞,跟陛下说,我怎么能知道他怎么想的?” 刘彻把茶盏轻轻放下,柔声劝道:“到底怎么了?你气去病,也不至于连累他吧?” “母后可能是介意哥哥说的那句,他也不只有母后和舅舅两个长辈。”言笑靠在一旁,插嘴道:“你们都快把哥哥当亲孩子养了,人家却说你只是个长辈,心里总是别扭的吧!” 卫子夫有点真生气了,重重的放了茶杯,没好气的冲刘彻翻了个白眼,伸手轻点着言笑的头,说:“我在你们心里就这么心胸狭窄吗?我二姐当初十月怀胎生下他,忍了多少苦?只有我们姐弟几个知道,她比我更疼他,我怎能体会不了?更不会想着疼他还要分个高下出来!这事我自有计较,你们就别掺合了!” 言笑有些局促的往刘彻那边挪了挪位置,小心翼翼地挽上父皇的胳膊,用眼神示意,好像真是他们父女两个误解了。刘彻眨眨眼,没有太往心里去,只是慈爱的拍拍她的头,示意不要放在心上,家里家外的谁还没个磕磕碰碰的? 言笑看了看卫子夫,见对方不说话了,心中着急活络一下气氛,也因为心中惦记曹襄,就扯开话题出言问:“那父皇,近期有军报来吗?大军现在进程如何?” “前方有变,大军没有顺利的直接和匈奴交战于漠南,所以…暂休兵于定襄,下一步还没有消息传来。” 也是巧,刘彻话音刚落,孔立就在门外敲门了,“陛下,有军报至。” 卫子夫身形没动,只略抬了抬视线,眼睛依旧盯着手里的账册名单,倒是言笑见刘彻同意了,快速起身喊人进来。 刘彻快速的浏览了一下,心中着急,作势起身就准备回宣室殿处理事务。 “父皇?在这里不能处理吗?或者,他…他们都平安吗?” “言笑!”卫子夫开口阻止道:“政事军务有该处理的地方,别乱插手!以后…去病和曹襄都是陛下的兵将,升迁平安,陛下自有决断。” 刘彻觉得好玩,扯了她揉得皱巴巴的袖子好好展开铺平,故意气道:“你呀!嘴硬吧!朕护着就朕护着,你就眼馋吧!” 看着她担心又别扭的样子,刘彻点点卫子夫的额角,不再解释,大步流星的出去了,直到上了轿辇,才对孔立紧着吩咐道:“速传程不识、李息和李沮至宣室殿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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