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郦苍惊得半天都没合拢嘴,“那你递给她的竹简写了什么?” “就是请…帮忙,把你说的不确定的赌博,换成了确定的事!” 那就是刘彻一定会出现在出宫大典上了?郦苍这才明白她昨天纠结的是什么,也许之前争宠是第二位的,出宫才是第一位的,那么现在争宠就真正变成了出宫大典,排第一位的目的了。 郦苍夹了两筷子咸菜,“那好好吃吧,以后菜色丰盛了,我就不敢陪你一起吃了,珍惜我吧!” 卫子夫嗔了她一眼,不客气的多夹了几筷子青菜。 ~~~~~~~~~~~~~~~~~ 最后有郦苍在,一起都很顺利,出宫的名单也定了,出宫的日期也定了,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走着,可卫子夫却有些心绪不宁了,送给平阳公主的信,一直都没有回音,会不会平阳公主一生气,不打算帮她了?让她如愿出宫? 要是之前她也许可以稳得下来,觉得这样也挺好,可是卫子夫现在心里慌得很,怎么都静不下来,迫切的想得到回信,尤其是她这几天脑海里,反复回想起平阳公主那天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和最后一句话。 “要不是陛下告诉本宫,本宫都不知道你要出宫了?” “你就对陛下,就一点心都没动吗?” “要不是陛下告诉本宫!” “陛下告诉本宫!” 刘彻告诉平阳公主的?!他知道自己要出宫?他让平阳公主来的?他……到底什么意思?! 还有...自己的心,到底有没有为陛下而动了呢? 两个多月了,郦苍看着卫子夫每天除了悠悠的叹气,就是放松似的深吸一口气,心里好笑不已,看来这春暖花开的季节真是好啊,有人春心动矣咯! ~~~~~~~~~~~~~~~~~~~~~~~ 转眼就到了三月十九日,出宫的前一天,卫子夫感觉门框上都要被她挠出印了,平阳公主那边却还是没有消息。 永巷令把她们召集在一起叮嘱明天大典上的礼仪,她认真的坐在那儿,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幸亏郦苍在一旁帮她记了详细的流程。 回到小院的一路上,郦苍唠唠叨叨:“你要是再不回神,明天就真没戏了,就无人帮你,你也要打起精神来赌这一把!” 卫子夫定定神,拍了拍脸,郑重说:“我知道了,你刚刚告诉我的流程,我都记住了,明天我一定不会出错的!” 拐了个弯,郦苍帮卫子夫推开院门,两个人正好看见,楚睿楚长使领着她的婢女站在已经凋谢了的腊梅旁,笑盈盈的看着她们。 卫子夫心都漏跳了半拍,上前结结巴巴的说:“楚..长使…有什么…话说吗?” 楚睿笑着说:“我来看看之前送你的腊梅,你明日出宫,以后怕是无人照料,我来挪走它。” “哦…” 楚睿上前来拉了卫子夫的手,悄悄递了个小香囊过去,面色不变的说:“请谅解,我必须特意在今日过来,若你不介意,我就让婢女动手移走了?” 卫子夫接着那个跟她当初送出去差不多大小的香囊,感觉里面像是灌了铅一样沉,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即使都被拽到腊梅旁边僵僵的站着了,还没想起来要回话。 郦苍把她们的小动作收在眼底,看卫子夫傻在那,赶紧清咳一声:“卫少使?” 卫子夫才回神,“哦,挪…挪…挪吧!” 楚睿也不介意,爱花的少女人设立得稳稳的,腊梅挖出来被侍女包好就告辞出门了:“祝卫少使一切顺利,山水有相逢,他日有缘再见。” 卫子夫松了松快捏出汗的香囊,恭敬的回礼。 郦苍见两人走远了,拉着卫子夫就往屋里走,“快看看写了什么?” 卫子夫控制住微抖的手,拆开绣得精致的香囊,将里面小竹简拿出来,一眼望去,上面的字,金钩铁划、笔锋遒劲,根本不像平阳公主或是她身边之人的笔迹。 最重要的是,削好的光滑竹片上,只有三个字: 我会来! 卫子夫没等郦苍凑过来看,就飞快的压在胸口,心虚的冷汗”刷”的冒了出来。 郦苍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长公主不帮你?” “不…不是,长公主说一切都安排好了。” “那你不是应该高兴吗?你怎么这个表情?” “就是…等得太久了,心里不太刚相信,高兴的!高兴的…”卫子夫顺势把竹简收起来,装作忙碌的样子,“东西都收拾好了吧?你的也备好吧!若是顺利,下午我就能接你了。” 郦苍知道事情顺利,只以为她是担心明天的事情,并没有多心,应和道:“也好,那就把我的也收拾好吧。” 卫子夫的心,“砰砰”而跳,陛下?是你吗?你…明天会来吗? ~~~~~~~~~~~~~~~~~~~~~~~~~ 第二天当飘飘渺渺的天光摇曳着从地平线上浮现,穿过鳞次栉比的屋檐,未央宫渐渐舒展开了它巍峨的边界线和庄严辉煌的影像,像是永久不动的巨人,带着悲悯和冷漠,无声的看着蝼蚁般的凡人进进出出、起起落落和生老病死! 这一天终于到了出宫的日子,也是卫子夫头一次要再宫里计划一次阴谋,头一次计算陛下,头一次敢利用那么多人,利用的还都是大汉最尊贵的人,随便一个拎出来,都是能随手把她打入尘埃的人。 说不紧张是假的,卫子夫只睡了两个多时辰,就起来跟郦苍一起抱膝而坐,也不说话,就悄悄的、平静的、安然的呆着,然后等外面渐渐有了走动的声音,才下床洗漱。 卫子夫坐在铜镜前,一言不发的任由郦苍替她挽发、上妆。如今不怎么会挽发的郦苍倒是有了优势,松松垮垮的也更容易散开,这一头令刘彻赞不绝口的乌发,终于要开始发挥它真正的价值了。 郦苍打破了沉默,开口问到:“后悔吗?” 卫子夫说:“这一晚上我都在回想进宫这一年发生的事情。也一直都在问自己,若是再来一次,会如何?” “会如何?” 卫子夫掷地有声话语在屋里响起:“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替你出头,在寿宴上不知死活的说出那番话。” “再来一次,你还是会救我,一起到长信殿为太皇太后谱曲。” “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得你扶持,奋进求取。所以,不后悔!” 郦苍神色带上满满的欣赏和钦佩,故作轻松的开玩笑说:“你就这么确定再来一次我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啊?说不定我选不救你了呢!” 卫子夫半回头,假装生气的瞪了她一眼,旋即两人都“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气氛顿时轻松不少,门外正好有人前来叩门要卫子夫前去点名集合,一起出宫。 郦苍给卫子夫戴上闱帽,送她到门口,带着几分鼓励和兴奋,语气故作轻快的说:“子夫,去吧!我等在这儿,一会儿记得来接我。” ~~~~~~~~~~~~~~~~~~~~~ 宣室殿内刚起身穿衣的刘彻问道:“她开始准备了?” 孔立一笑,并不答话,刘彻拍了他一下,催道:“问你呢,她在干嘛?进行到哪一步了?” “奴不清楚,陛下问的她,是谁啊?” 刘彻白了他一眼,训道:“别给朕装傻,卫子夫,她在干嘛?” “回陛下,卫少使此刻自然应该正在永巷准备出宫事宜,至于大典其他的流程都准备就绪了,陛下昨晚就问过了,怎么又问一遍呀?” “哼,贫嘴。”刘彻整整衣服,心情大好的坐在饭桌前,说:“一年零十七天,朕终于要有件顺心顺意的事了!” 孔立站在一旁服侍刘彻用餐,闻言轻笑一声,回答道:“陛下顺心顺意,奴就开心。不过能不能满足一下奴的好奇心,这…会是谁?奴也好做个准备,未来好生伺候着。” 刘彻看他一脸讨好卖乖的样子,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略带神秘小声的说:“这美人嘛,自然一直都会是美人的。” 孔立心中了然,呵呵的笑了,退后而站,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此刻,永巷令正在按照名单清点人员,见一切就绪,领着众人往椒房殿前殿走去。品慧跟其他人一样,凑热闹似的探身走出来,静静的看着出宫的队伍走出永巷,越走越远。 她藏在人群中,眼里刚闪过些许羡慕,就转瞬间换上了意味不明的笑容,也不顾春寒料峭,就站在刚才清点人数的墙边,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估摸着大典已经开始了,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随手挑了个绣篷子,坐在半掩的窗下静静的发呆。 ~~~~~~~~~~~~~~~~~ 刘彻换了一身新做的绣金丝繁纹的家常皂色袍子,头带衔珠金冠,翩然如玉的立在上头,对陈阿娇温润而疏离的笑笑,吩咐道:“开始吧。” 钟鼓齐鸣、士人唱赞、山呼万岁、拜谢恩赏,陈阿娇把流程走得飞快,倒是真拿出了几分透落利爽劲。卫子夫盯着自己鞋尖,双手握紧了又松、松了又握,既怕握紧之后汗湿了手,松开之后又觉得双手冷得厉害,怕连动作都迟缓了。 椒房殿上刻有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神的瓦当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透出来的古朴肃穆仿佛让人触手而颤,卫子夫微微移动脚尖在鞋下的阴影处描摹那起起伏伏的曲线,一个在头顶日日夜夜的撑着,一个在脚下随光阴投影在不同的角度,卫子夫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再随便联想了,大不了出宫嘛,没什么了不起的的! “上前!” 卫子夫前面的四个人动了,卫子夫按照准备好的也错了两步,也跟上去,“一步……两步……三步……不行!”卫子夫规规矩矩的在刘彻和陈阿娇面前站定,心中暗恨,早点知道多练几次假装摔跤了,现在她走得太稳了根本装不出来…… 现在站在这儿,长揖而拜,难道要表演平地摔跤吗?再拜转身后就真的出宫了,卫子夫最后一拜根本就没拜下去,她感觉满身都是汗,就要这样出宫了吗?! 上面的刘彻和陈阿娇更紧张,陈阿娇生怕出岔子,送走一批是一批,这都最后两组了,就不能消停的领钱走人吗?刘彻一下就猜出来是她,却也怕她没有动作,直接溜走了,他总不好拉下脸来直接留人吧?这得说明他多没有魅力啊!?那些永巷的女人再害怕都要试一次,怎么她一次都不试试呢? 所以没人在乎卫子夫的礼数不周到,只当没看见而已。 卫子夫看叫转身了,也不顾那边上首有什么茶碗翻落的动静,直接往前扑了过去,稀里哗啦的五个人终于倒在地上了…… 若是此时卫少儿或者锦枫在,一定会恨铁不成钢的骂一句:“太拙劣了!太生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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