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良人气得脸色发红又转白,青白交加,一个身边侍女而已,最终还什么伤害都没受,卫子夫至于这么狠的把自己弟弟掐在手上吗? “皇后,真是费心了。” 卫子夫自顾自的起身去书架上挑司马相如的赋,难得宁良人这么大方,自己可得挑一篇好的。“客气什么,以后有需要随时来椒房殿说。对了,宁良人最喜欢的是那首《白头吟》吧?有没有卓文君亲笔抄录的版本?” “......”皇后明知道自己最喜欢那首了,若是有本人亲笔,哪里会舍得给她!这是割自己的心啊!她给自己挖坑,自己竟然还要感谢她,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宁良人,你饱读诗书,除了喜欢卓文君,你还喜欢哪个历史上的女子啊?” 威胁也说过了,书籍也让她挑了,还想怎么样?宁良人感觉孩子都要被气出来了,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皇后什么意思啊?” “聊天嘛,随口问问。” 宁良人几个深呼吸,渐渐平缓了面色,道:“妇好吧,女将军,万人之中杀伐决断,万人难以望其项背。” “哦,我还以为你最喜欢的是西施呢!” “西子浣纱,沉鱼之容,我自然也是向往的。” 卫子夫把挑好的书卷收紧袖子里,脚步轻快的做回来,这回是真的语有深意的说:“只是好颜色?我以为宁良人最该向往的,是西施的细作生涯,颠覆一国之后翩然远去,既聪颖又潇洒。哎?好像长安之中,说得上聪慧善辩的,就是刘陵翁主第一,你说她能当细作吗?” 宁良人哪里敢怠慢,就算是自己跟刘陵再不对付,依然是同为淮南阵营的搭档,若是皇后怀疑了什么可是定要帮忙转圜的。“皇后就算是聊天,也要慎言吧,如今天下一统,哪里来的细作?” “我听到有一种说法,这次辩论,原来丞相这一方之所以信誓旦旦会赢,背后不止有王夫人父兄,还有另一个怀孕的妃嫔。你说,这另一个是谁呢?” “皇后怀疑我?”宁良人委委屈屈的说:“这次的事情,妾身只是听说,连弟弟去参加都不知道,哪里会提前插手呢?” “不是怀疑你,是怀疑刘陵翁主啊,她跟颜八子怎么都扯不上关系,最近突然就好上了,今天还特意出席给颜家,哦,是原来颜家那一方撑腰。所以我才想起来,刘陵翁主聪慧善辩,可以当一个细作吗?若是再加上你的容颜,跟西施就更像了,你说是吧?” “皇后说话可要有依据,刘陵翁主虽然与我都是淮南人,但也只是老乡,平常往来些书信和特产也属正常。西施之事,万不敢担!我孩子也不会答应的。” “哦!你还有孩子!”卫子夫恍然大悟的去摸她肚子,“之前因为王夫人升迁位份的事情,我跟陛下吵过架,让他想封就封,别拿孩子当后宫女人晋升的筹码,跟前朝求个官,还要定期奏对一般,孩子这种随缘的东西,可不是女子必须要做的任务。” 原来是这样,宁良人看向卫子夫的眼神里有了些不一样的东西,皇后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跟陛下吵的,不是吃醋之类的?“皇后,贤淑德昭,妾身感动。” 卫子夫重新握了她微凉的指尖,不错眼的看向她,语气缓慢又笃定,“不过我很好奇,这么好的升迁机会,你怎么不跟陛下主动争取一下,反而给王夫人争取。” 宁良人回得很快:“我不在意这些虚名,只要陛下欣赏我的才华就好。而王夫人待我好,我自然投桃报李,帮她多加争取。” “唔...”卫子夫点点头,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话锋一转,略压低了声音说:“在前朝,有些人求家族兴旺,勤勤恳恳左右逢缘,比如颜大司农;有些人不择手段豪放不羁,只求个显贵于人前的机会,比如当年的主父偃;有些人边求边想,边做边找目标,比如现在的大行令李息。” “你知道吗?其实李息文可安番邦,武可退匈奴,但他不知道自己最擅长做哪个,所以哪个都尽了全力,哪个也都做得不错,正因为都不错,就连自己不知道喜欢在哪方面做一辈子。” 宁良人避开她的视线,躲闪道:“皇后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不太懂,之前贸然给淮南求情,还被陛下训回来,说我不懂别插嘴。” “我也不懂,只是人都求点什么,宁良人你呢?如今你是既不为淮南求,也不为自己求吗?” 其实她跟刘陵关系不好也不错,这样万一出事,不管是谁都能毫不犹豫的舍弃另外一方,淮南就总会有一条线留下待用。“我也求,求我生个孩子,作为我血脉的延续,未来就算陛下不喜欢我了,我也可以和她相依为命。” “你知道我一向对子嗣之事很敏感,所以总是加倍小心。让我来大胆的猜猜,也许你求的不是孩子,是儿子。儿子有什么用呢?颜家朝堂上有颜大司农,又是根深树大不可小觑,若是有儿子,将来淮南若是想造反,必然不好掌控,而且颜八子最终生了个女儿,没用。那就是你跟王夫人,总有一个是儿子吧,你要是生儿子,皆大欢喜,位份可以直接到皇太后了,还要什么夫人?若是王夫人生儿子呢,她背后无人,你跟她关系这么好,淮南自然也是可以一样用的。” “皇后!你这是污蔑我!什么造反,什么淮南,什么用儿子女儿的,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怎么能宣之于口?我更是半点逾越礼制之心都无,怎么能说我.....”宁良人抱着肚子越说越气,“还有说不准霸天下的歌谣才是真的,我们...我和王夫人只能生女儿,您才能有儿子。” “别着急别着急,小心孩子。“卫子夫轻轻拍她的肩膀,怪她太过激动了,紧着安慰道:“别着急啊,事关重大,我肯定不会胡说的,况且,刚刚我也说了,只是大胆猜测,无凭无据。我没查别的,除了当初第一剑客来长安投军的告密,陛下对淮南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直接证据。我只是查了你怀孕之后,动用的车马肩舆记录,觉得你跟刘陵翁主有很多目的地相近的地方,并不符合传言中无半点亲近关系的样子。” “巧合吧!” “嗯,也可以这么说。”卫子夫好像真的就这么轻易相信了,又规规矩矩的坐到了宁良人上首旁边的位置。 宁良人感觉肩上一松,偷偷的深呼吸了好几次,还好,只是试探而已,跟过年那几次相比,只是更加明显了,想来皇后也是故意吓自己,想报郦苍被迫远走的仇吧?还好她走得又快又名正言顺,不然舆论哗然,皇后教导下人不利,掌事姑姑不孝不义,怎么也要给椒房殿泼一盆污水! “皇后明白就好。” “等你生了孩子吧!” 什么? 卫子夫理理衣服,准备起身,“等你生了孩子,陛下正好可以出去转上一两个月,我能清净好久,到时候咱们再看吧!不是你,可能是别人,总会有动作的。” 宁良人急了,“你明知道淮南近几年不安分,可能会造反,现在让陛下出去,就不怕陛下有个万一吗?!” ?卫子夫看着她,似乎在问,你怎么这么斩钉截铁的确认淮南会造反?那可是你故乡啊! “我...妾身,妾身...妾身的意思是,意思是说,万一皇后猜淮南的计划猜准了,陛下岂不是有危险?” “唔,陛下有没有危险,我想等一下就知道了。” “什么?”宁良人觉得自己也要跟王夫人一样静养安胎了,太多惊心动魄的事情,都被皇后一齐说了,实在是措手不及,她的心都七上八下颠来倒去的拧成个麻花,又下油锅炸过了!! “铛铛铛”伴着敲门声,张欣身边的小丫头出声道:“宁良人?王夫人让我来谢谢您,这次太学辩论,她父兄这一方要赢了,她也算对父兄提出的提携要求有所答复了,多谢你帮忙。” “......”屋内死寂,卫子夫没有出声,宁良人更不敢出声了,想来一定是计蕊在外面做了什么手脚,不然哪里会这么直接的就在门口禀报? 许久,外面的人没有得到回复,又有人上前来给她引路,一声请安告辞之后,脚步声就渐行渐远了。 良久卫子夫才缓缓开口:“刘陵翁主聪慧善辩啊,竟然输给公羊家了,不知道是故意放水,还是太学的儒生性格温和,不善此道。不过没关系,下午宁堂不是来你这里吗?你看看他的记录,或许就能知道点什么了。” 刘陵翁主还算配合自己,故意输掉让自己卖王夫人一个人情,将来也就好掌控,只是此事极为隐秘不为人查,皇后这是猜测,还是推演出来的呢?“皇后,妾身知罪,再也不会撺掇他人,行这等逼缪侯一家入两难境地的事情了。之前,也是王夫人多番求我,我才应了的!而且王夫人身体不好,又被父兄几多恳求,这才找个不痛不痒的事情,想出出风头,在廷尉和丞相面前也能有个好印象。” 卫子夫悠悠的吐出一口气,也缓了半响,温柔端庄的面容裂了一道悲痛不舍的口子出来,又被瞬间塞了回去,良久才接话道:“郦苍走都走了,这事到此为止,日后我也就不计较了。今日说这些吓人的话,虽然是想出口郦苍被逼走的气,但更是要警告你,别动我身边的人,其余的,做妇好,还是做西施,抑或是卓文君,就自凭本事吧!” “谢皇后,妾身努力做妇好。” 卫子夫没有仔细去听她这句话有几分真诚,利利索索的开门出去了,只留下一句:“本宫给过你机会了,孩子出生前,你最好再仔细想清楚。” 凤凰殿内落凤凰,愿你这个才女,真的有凤凰般的慧根吧! ~~~~~~~~~~~~~ 卫子夫在椒房殿摆宴的时候,卫青和霍去病已经等了一个半时辰,司马相如的赋,被卫青顺手塞进衣袖,准备拿回去给月皎,她一向喜欢收集这些文词书卷东西,肯定高兴得不得了。 要是前几年,卫子夫还会避着点霍去病,现在也不用顾忌了,直白的跟卫青说:“打草惊蛇都做完了,你跟陛下那边怎么样?” “非要我继续传话么,你们还没吵完架吗?”
第135章 为弟之道 == 言思中午跟着言乐玩过了时间,没有睡觉,又惦记着跟母后显摆自己刚刚收到的玉石,特意来椒房殿等她,结果又跟霍去病和卫青折腾了一个时辰。见到卫子夫的时候,扑过去说了一通,就打着呵欠睡着了。 好在是这个小公主一向睡得沉,就是半夜让人偷走都不带翻个身的,所以卫子夫和卫青说话,也不用特意压低声音。卫子夫轻轻的拍着言思,斜眼看向他,“怎么?让你跑个腿儿,还委屈你了!” “不是,我都搭上一个无辜的宁乘了,你和陛下怎么还在吵架呢?” “哼,你是觉得我耽误陛下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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