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己也有帮助之前就参与淮南之事的河南郡太守,若是能力不错,想让他迁回长安,自己的堂弟可以补他的缺,如今被皇后建议去淮阳郡,他一番筹谋落了空,难免有些不开心。 也不知道是谁把自己的心思传到了皇后耳朵里,所以自己才会有今天一番谈话吧?看来自己这个右内史真的要好好整顿一下流言了,一点情绪竟然就被直接告诉了皇后,还不知道夸大了多少倍呢!也难为皇后费心了,明天皇子生辰,再往后就要立太子,竟还惦记着自己这点纠结,特意前来宽慰。 汲黯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站在中间,作揖下拜,诚恳道:“皇后善解人意体察入微,是臣之前所想狭隘了,还请皇后恕罪。” 卫子夫伸手喊他起来:“右内史言重了,话说开就好!朝野上下最近诸事繁多,有坏消息也有好消息,已经很是累人,我也是不想朝中重臣背着包袱做事,能顺手解开的误会还是不要再拖了。” “皇后宽仁,谢皇后不怪罪!”汲黯摇头自嘲道:“只是这重臣,万不敢当。如今陛下自有好用之人,丞相也好,武强侯也罢,都比臣要重上几分,将来更是皇子太傅,臣是比不上的。只是有一事不解,还请皇后解惑。” 卫子夫半扶簪钗,顺势擦去额角的汗滴,面上依旧从容,“右内史请说。” “为何是淮阳呢?皇后心有丘壑,做事也非草率之人,为何会举荐堂弟司马安往淮阳为太守呢?” “右内史倒是出了名的坦直,那本宫也不绕圈子了。”卫子夫桌下的手撑着凭几,眉头也不自觉的皱起来,她虽然跟刘彻有分歧,心中依然是本能的急他所急,长叹道:“如今雪灾刚过,陛下动兵之心未改,大司农日日被责骂,为的无非就是钱财之事。陛下在币制一事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楚地私铸钱币之风最甚,淮阳是通往楚地的要塞,将来若是要改,为官者必要深谙律法条陈,且应擅官场左右平衡之术。本宫虽然只听陛下简单说过他两句,却觉得淮阳分外适合他!虽然看起来不是个肥缺,却是好机会,右内史该明白其中的关键。” 是,汲黯明白,可以说,一说到私铸钱币,他就明白了!陛下用起喜欢的人来,只有一个特点,就是绝不让他领虚职。比如这个右内史,多的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看着是风光高位,其实做起来身心俱疲,皇后真的有心了,不比他想的差到哪里去。 “怎么?右内史原来给司马安想的并不是淮阳?”卫子夫看穿了他。 汲黯也不隐瞒:“本是想着河南空缺,他去了倒也合适。” “右内史倒是直白,不怕本宫觉得你任人唯亲?” “举贤不避亲,臣家中做到过两千石官员的,也不少,怎么可能碰不上,有没有能力,陛下心中有数,臣问心无愧,自然不怕。”虽然如今看来淮阳和河南对司马安来说,都是个不错的机会,汲黯肯定还是更偏向河南,那里是大将军打下来的地方,刘彻分外重视,肯定比现在财政改革尚不明朗的方向上做更稳妥,但他并没有借机请卫子夫改变主意,只要有用于社稷,不该过分考虑个人得失的。“不过,于情于理,臣代堂弟多谢皇后此番费心。” “谢就不必了,”卫子夫本来是想着今天到此为止,但看着他仍是愁结未开的样子,看到刘据也望着他纠结的样子,心下一转,就多问了一句:“有个问题最后要请教一下右内史。” 汲黯收拾好情绪,拱手道:“皇后言重,有事请讲,臣知无不言。” “自从椒房殿修整后,我闲下来也喜欢拎着斧锯到处看看哪里的栓梁需要更换,所以这些工具自然随身携带,常用常伴,可是我心里清楚殿宇内最重要的是柱梁!我虽然不时常关注他,触碰的次数也比斧锯少了许多,但心里却清楚,若无梁柱,椒房殿定是要垮的。也是最近养病闲来无聊,常常瞎想,将来若是转世投胎,是做柱梁好呢?还是斧锯好呢?如果是右内史,该如果选?” “这···”汲黯看了看左右两侧立得又高又粗的柱子,又看向卫子夫眼含深意的笑容,突然就明白了,治国如建屋,自己是做柱梁,还是可随时更换的工具呢?可是重臣,他早就不是了,皇子马上要被立为太子,国之未来啊! 太子之师,何等重要,陛下没问题过他,皇后,也不过是拿来当个借口,自己还算什么近臣、重臣,这两个身份早就被他看不上的人给拿走了,人家才是备选,自己连个备选都不是,如今也就还有几分不甘落后的心气勉强撑着,但是汲黯却没有分毫的犹豫,坚决的回道:“下辈子,还是做柱梁的好。” 卫子夫满意的点点头,不再说话,对聪明的人,点到为止,若是再想不通也就真的想不通了,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在付出后就得到意料中的回报。 刘据看他们聊完了,松开桌下握着卫子夫的手,起身道:“右内史,据儿还有几句话想说,让母后先休息,咱们边走边说,可好?” 汲黯跟卫子夫行礼告辞后,闻言恭敬的作揖道:“皇子客气,您请!” 据儿冲卫子夫默契的一笑,领先转身行礼出去了,母后的局都布完了,他还没有呢! 景福在门口送走刘据和汲黯才端着药走进屋里来,略有担忧的问:“皇后,这样就可以了吗?” 卫子夫似是累极,偏头趴在榻上不想动,“宗正那边有襄儿,剩下的我都安排好了,就等月皎和小锦把平阳公主顺利接回来了。平阳公主不是南宫公主,我不希望她回来之后,听人家背后议论她,而且我相信汲黯的能力,不止能控制一下据儿立太子之后,各方明面上的声音,也能在把姐姐留下来之后,什么和离、落魄的各种各样于江山社稷无益的流言给压得死死的!” 景福有些心疼她,这些日子为了平阳公主,皇后几乎都没好好休息,如今终于紧赶慢赶做完了,还不赶紧休整一下,别让皇子太过担心了,立太子这样的大事,可不能轻忽啊!“皇后,还是先喝完药再休息吧,这几日可得好好休息,不管谁来,咱们都能不见就不见吧。” “你是说漪兰殿吧?骤然失去好友,谁都难以接受的,她这样还好些,能发泄出来,说不出来的思念,才是最磨人的。”卫子夫睁眼定定的看了一会儿桌角,起身把药一饮而尽,“景福,你和瑕心都乖点,有什么事情也别在最近闹,我实在是没有精力了。” 景福不安的抱紧了药碗,低声道:“奴婢知道,奴婢不敢。” “嗯,真好,起码···再等等”这几个字,卫子夫是嘟嘟囔囔说出来的,她实在是累了,一翻身就睡着了。只留下景福一个人,在原地站了好久,等卫子夫睡实了,才轻轻帮她搭上被子,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宫外的三人,霍去病看着张衿和卫步并肩而立,尤其是两人手挽手,亲密得很,他突然就有些后悔没有带明卿先回来见见亲人,再放她走了,不自觉的连出口的话也分外酸涩,“呦!三舅舅你可以啊!之前两个姨母和我母亲围追堵截的,你都绕过去了,结果就参加了两次据儿的生辰,你这孩子都快有了吧?” 卫步却苦笑道:“别打趣我了,我如今倒是希望几个姐姐打我一顿就算了,我俩该成亲成亲,过了四月份,还能喜上加喜,可如今,我俩的事大概是不值一提了。” “怎么了?”霍去病突然想起来卫子夫,今日看着身体也没有大好,估计没怎么见这两个人,而且俩人宫也没进,说不准陛下还没同意呢!于是开解卫步道:“你是不是很久都没见到皇后姨母了?但是你别多想,姨母是身体真不好,舅母和大姨母两人估计也悬着心,没空管你,但是我母亲怎么也没说你几句啊?” “你母亲啊?”张衿接话过来,神色却有些尴尬,叹道:“这些事情说来话长,我和你舅舅特意等你出来,就是想先带你去找二姐。” “二姐?小衿姐,你这称呼改得也太快了!”霍去病本就跟阿步阿广两个舅舅年岁差不太多,说话也更随意些,打趣起来更是不留情面,“我这出门一趟,都降辈分了!太亏了,你们成亲可得多发我点喜钱!” 张衿似乎真是心中有事,笑得很勉强,不过霍去病看着,她却少了很多之前相处时候本能透出来的戒备,从容了许多,想来跟三舅舅在一起真是幸福吧! 只见她靠在卫步身边,歪过头来打量他,轻轻拧眉笑道:“喜钱肯定是有的,就是不知道你是领一份,还是领两份?我看着你也就一个人,勉强给一份吧!将来你成亲,我也给一份,算下来你也没赚多少。” 这回轮到霍去病得意了,“那可不一定,你们晚点定婚期,说不准我还真是能领两份。” 这话才出口,霍去病却有些低落,连张衿和卫步打趣他的话都没听到,心里惦记着也不知道明卿那边怎样了,他还真是要马上去跟母亲提一提这个事情,不能等明卿来了,他才准备这些事情吧? 年底成亲,自己得提前准备好,万一中途出征,耽误时间就更长了。 哎!都忘记要一个可以联系她的方式,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提前到长安来,要是能参加立太子的事情就好了,那天是据儿的大日子,肯定很热闹,要是圆圆满满的一家人,多好啊!
第154章 亲人之间 == 吵吵吵! 卫少儿觉得自己光听张衿家族里面这十多天的吵架,就能少活十年,一个简单的婚事,还托张坐的福,没有牵扯宗正,免去母亲是南宫公主的许多麻烦。 婚事的仪程和规模还都有张坐定了,剩下的宾客名单和具体安排,卫少儿就算再厚脸皮也不能推到他身上了,毕竟是卫家娶媳妇,总不能让女方挑大梁吧? 但怎么就办起来那么难呢?要不是赶上大姐去梁家探亲,子夫生病没好,这活怎么算都轮不到她头上! 唉...... 请谁不请谁,这边刚答应一位族姑母不请了,那边一个朝中为官的舅舅就非要加上,好嘛~好容易达成一致了,坐哪里又要分位置,陈掌更忙,也帮不了她,最后卫少儿被折磨得已经开始拽着公孙敬声来帮忙了。 不过公孙敬声的注意力多数都在张嘉身上,听她细数族内关系,听她偷偷八卦长辈,听她用心清点张衿嫁妆,两个人倒是越走越近。 霍去病回来这天,卫少儿本来是特意挑了张嘉母亲,想着好说话能快点结束回去看儿子,可是来的时候张嘉母女两个正吵架,或者说张嘉单方面挨打,话里话外无非就是我就只有你一个女儿了,你怎么能不听我的呢?太让她失望了! 见此情况,卫少儿本来是想告辞避开的,可动静太大,公孙敬声生怕张嘉吃亏,想着若是外人在,张嘉母亲也会有所顾忌,跟卫少儿好个求情,等等再走,最后两个人只好坐在外间等,只传话让卫步去接霍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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