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力不足?”卫子夫对这几个字存疑,“这才几个月,你就知道了?” “他跟阎奉、徐豹是同龄人,前后脚升上来的,臣翻阅了他的考绩,也问过了一些人,确实论实力要比徐豹和阎奉略逊一筹。”计蕊话锋一转,继续道:“但是臣和詹事府很多人都比较欣赏他,一来,他虽然与阎奉私交不错,公事上却敢与他争执到面红耳赤;二来他进步虽慢,却从未停滞,不像阎奉,今年考绩有十之四五都是虚的。对我们来说,或许此人将来才是可堪大用!” “阎奉能有这两人,功绩虚上几分到也没什么。”卫子夫点头,没有立刻评价于德,对这种细水流长发展的人来说,她有的是耐心来打交道,反而是阎奉这类人,她并不擅长打交道,只能一点点摸索,“阎奉手下没有乱七八糟人么?” “皇后是指有没有走关系进的人吧?”计蕊回道,“这个肯定是有的,等这次考绩结束过完年,就会尤其多,不过阎奉也不算傻,没有几个人是在重要岗位上的,就算出岔子顶多让他头疼几天。” 这样看,阎奉确实没有太多的弱点,卫子夫想了一下,对计蕊笑道,“看来,我们遇到硬刺了。” “是硬刺嘛?”分明是很欣赏阎奉,计蕊怎么能看不出卫子夫的心思,半开玩笑道,“我们都遇到困难了,皇后还这么开心,我看您是存心不盼着咱们赢呢。不过,说到底阎奉是个文官,遇到杀伐狠戾的王温舒,将来若是被大卸八块,看您笑不笑得出来!” “无妨,单拎他们任何一个人出来跟我争,我恐怕都赢得艰难。但是...”卫子夫俏皮的眨眨眼,“我谁的边也没站,不入战局,最后不管结果如何,都是咱们赢。” 这样一说,计蕊就懂了,皇后选择了最聪明的一种做法,那就是——坐山观虎斗。既然这样,她也就不必提着脑袋做事了。 “那剩余三人,一人是中朝郎官出身,与阎奉很是疏离,一人是桑弘羊心腹,对其他令丞比较热络,跟同级官员和阎奉都是点头之交。”计蕊尽量不掺杂个人情绪,把詹事府的调查结果客观的叙述给卫子夫听,“还有一人是太学之中选□□的世家子弟,颜家人,对上对下的态度都差不多。” 世家颜家子弟,倒也没有什么需要牵扯的必要,颜八子若想用他,早就跟李夫人闹上了,这人大抵就是正常提上来的。 中朝是刘彻的近身幕僚,拉拢和打压都不合适,甚至交集都不必有,万万动不得; 桑弘羊心腹...卫子夫有些奇怪,桑弘羊本就是中朝之人,两个中朝人都在,倒像是为了彻底把控水衡的架势,这样颜家人作为缓冲更说得通了。 可水衡初置不过几年光景,完全不存在阎奉唱反调的情况,若真是为了防着阎奉的势力做大,为何不直接派两个心腹过去?难不成这两位的存在是刘彻信不过桑弘羊,桑弘羊为了争取外朝话语权而造就的局面么? “这三人先冷着吧。”卫子夫还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等以后王温舒跟阎奉若是打起来,再观察他们是什么反应。” 计蕊建议道:“臣想着,与其等,不如待攸宁的计划了结了,就主动做个套推二人交手,输赢不重要,先看看其他人反应。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但也要浪起,才知道有多少,咱们越早摸清状况越好,不是嘛?” 说的不错,卫子夫满意的挥手,豪爽道:“好,既然你有想法了,就去做吧!我也等一回惊喜,不必禀我都干了什么,只在做好之后再来告诉我就行。” 闻言,计蕊的眼睛都瞪大了两圈,自从重新掌权之后,卫子夫不仅一扫之前柔和手段,还对手下人越发纵容。 原来是管紧了詹事府,生怕行差踏错惹人诟病,养成了很多人事事禀告,谨慎做事的风格。现在卫子夫却分外放得开手,还让他们自己做主去对打王温舒和阎奉!? 这?这惊喜也来得太突然了吧?! 不过卫子夫还是一如既往的耐心叮嘱,“你们先去做,出事了也不打紧,有我兜着呢!就是没有达到目标也没关系,他们都不是等闲之辈,你们输了,下次来过就是。只是宁愿让他们误会,也莫要让他们看出来咱们是准备坐收渔翁之利的。” “皇后,要不还是您想个法子,詹事府照做吧?我们若给您惹出个乱子...” 计蕊只觉得惊喜来得太突然,若是放在原来,卫子夫是很容易受情绪影响的。处理后宫事情虽然日日不停持之以恒,但像今日有了匣子的事,一切就会在匣子关闭的时候就讨论完毕了,日后再处理,反正细水长流嘛,椒房殿也不是过了今天没明天的。 但今天卫子夫明显也受到很大情绪震动,却仍然坚持理事,还状态很好,计蕊兴奋之下,难免忐忑不安。 皇后是说真的嘛? “原来是怕你们惹出乱子。”卫子夫干脆的打断她,温柔道:“所以管得严,而且也有我不怎么自信,更被动接招的缘故,一直不愿意出头。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想做这件事!自然要多些昂扬风范,再者,这么多年下来,我若信不过你们,信不过自己,连放手都不敢也太没出息了,哪里配做椒房皇后啊?是不是计蕊大人?” 看着计蕊欣喜应承的样子,卫子夫更觉心中开阔不少,只是仍然忍不住冒出一丝黯然,原来被平阳逼着走,不觉这路有什么开心的。 现在却发现,权,真的很有意思,人、事、都很有意思。 当然,有喜就有悲,世间的是从来不因你重鼓斗志,就一帆风顺的。 计蕊坚持留下来服侍卫子夫吃了中饭才要走,陈掌就慌慌张张进来了,“皇后,太子和陛下在甘泉吵了一架,不知什么原因,太子是抱着霍嬗回来的长乐宫。” 卫子夫又疑又惊,“吵架了?吵得很严重么?可他们两个吵架,抱霍嬗回来做什么?” 陈掌擦了一脸的汗,“臣忙着跟回来传旨的侍中说话,没有注意霍嬗小公子,可刚刚少儿竟派人来找我,让我找您带着医官赶紧去长乐宫!” 少儿找自己?长乐宫也有医官啊! 糟了,肯定是霍嬗出事了!!! 卫子夫眼前一黑,却已不自觉的往前踉跄了两步,“快叫医官去长乐宫!!备辇!!” “快快快!!”
第262章 奉车都尉 == 等卫子夫匆匆赶到的时候,未央宫的医官已经把脉结束,正在跟卫不疑和卫登了解情况。 刘据则难得的面色阴沉,独自坐在霍嬗床前。 “嬗儿怎么了?”卫子夫都来不及扶一把摇摇欲坠的发髻,就扑在床前查看霍嬗的情况。 煞白的小脸足足瘦了一圈,听到声音也只是微微抬眼,勉强露出个笑容来,“姨祖母...我乖乖回来了,说好奖励我···让我挂在剑上的绳结呢?” 然后就是轻轻的哼两句,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就昏睡过去。 卫子夫转头去看刘据,刘据则环视了一下周围,嘱咐阿边细细照看,另扶了卫子夫往外面去说话,“母后,嬗儿的情况,怕是很不好。” 很不好?甚至连一句‘母后莫急’都没有说,刘据甚少这样简单粗暴,霍嬗难道并不仅仅只是生病了?这一圈出去是祭祀的,难不成刘彻脑子抽风给他吃什么丹药了? 可这些念头只在卫子夫的脑中匆匆闪过,她来不及抓住这些猜测,也不敢去抓。 “什么叫很不好?”卫子夫听得分外清晰,自己反问的声音都有些抖,甚至感觉无数凉风瞬间灌进了嘴里,心肝脾肺都瑟瑟起来。 刘据早已比卫子夫高出很多,此刻低头看见卫子夫骤缩的瞳孔,整个人都很僵硬,不由后悔没有早点送信回来让母亲做点心理准备,只好尽量缓和着说,“海上风大,自上岸后,嬗儿就一直水土不服。不疑表哥说,开始大家以为他是晕船,在陆地上走走就没事了,可没想到越走情况越不对,其他晕船的人在靠近甘泉的时候,早已经都活蹦乱跳了,他却还是这副样子,从精神不振到上吐下泻也就是几天的时间。” 越说越气愤,刘据忍不住跺脚,“儿臣在甘泉宫几天都没有见到他,等到想起要跟舅舅商量事情才发现舅舅甚少露面,问了小登才知道嬗儿已经起不来榻了,都是舅舅在照顾。不得已,儿臣顶撞了父皇,接霍嬗回来养病。” 卫子夫心都揪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应该调医官过去的,你这样快马加鞭回来,嬗儿路上又要受罪!对了,未央宫不是早就跟过去两个医官么,怎么还会出这样的事?你可有问过缘由?” 刘据十分犹豫,正想着怎么把事情糊弄过去,就见张贺和陈掌在远处冲自己猛挥手,眼神一瞟就被卫子夫发现了,“他们在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过来说,长大了就学着避讳了我吗?” “母后,我不是这个意思。” 卫子夫有些动了气,刘彻身边,卫青不会照顾孩子也就罢了,去了两个卫不疑和卫登,加一个刘据,竟然是在到了未央宫的时候才告诉自己霍嬗病得很重,真是一个比一个主意大,“那就叫过来!” 刘据无奈,打了手势叫二人上前回话。 张贺见母子二人之间气氛不对,谨慎着没有开口,陈掌却没有隐瞒,率先道:“皇后,太子,甘泉宫回来传旨的所忠和郭穰等人都已回去休息了,卜式和儿宽两位大人府上也都一切正常,臣已派人前去一一打过招呼了。” 卫子夫皱眉,“儿宽和卜式怎么了?” 陈掌看了一眼太子,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一向孝顺宽和的太子,竟然因为官员任免和陛下争执起来。不过所忠就算再被信任,也终究是外人,也许又什么内情也未可知,还是不要简单回报才好。 虽然陈掌如此给刘据机会让他自行解释,刘据还是吞吞吐吐的不肯说。 卫子夫这下真着急了,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若不是有什么大事,不会这样犹豫着不告诉自己,厉声道:“你们怎么都奇奇怪怪的,甘泉宫都发生了什么?现在嬗儿还躺在榻上,我急都急死了,还要我一点点去猜吗?” 张贺见刘据还是为难,适时的站出来说话,“皇后容禀,奉车都尉得病我们前去探望时,曾依稀见几位方士用水化开丹药加在了药中,但实在离得远,后续也没有抓到证据,所以太子不好把怀疑之事说给您听。我们回来时,卫大司马已经知晓,着人去查了,但···” 张贺顿了顿,看了一眼刘据,补道:“至今没有消息传来。可刚刚臣的人手回报,陛下也在太子离开后的一天,起驾回宫了,明天中午便到。” 这么快?刘据心中一沉,知道全程的他,第一反应就是刘彻太反常了,相隔一天的路程,后面的圣驾和舅舅怎么都没有快马给自己来个消息?是查出来了心有歉疚,远远跟着,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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