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是旺夫旺家的福相…… 次日一大早, 崔焕去了一趟怡福堂，和崔老太太说起重阳节外面辞青登高的事，崔老太太听得果然生了兴趣, 一口答应下来，只说这事就交给他小两口办去。 得知消息之后，不止崔绮欢喜过望，就连乔晓棠心里也有了几份期待。崔焕又安排了他那四个小厮先去了上真观一趟, 那张老道得个信儿之后，顿时受宠若惊, 立即就表态, 马上腾出几间清静雅致的厢房来，叫人打扫干净又重新布置了，只等崔府贵客大驾光临。 重阳节的前一天，崔焕照常去了东宫，等到傍晚时分，便去向太子说明日要告一天假。 “你那小媳妇儿这回是想吃什么稀罕之物了, 你得花一整天的功夫去买吗？”太子正坐在案前温课, 听得崔焕要告一整天的假，便想起前次他提前出宫，说要去街上给自己媳妇儿买果子的事, 于是又慢腾着声音调侃他道。 “殿下，明日是重阳节, 臣是想陪家中祖母外出辞青登高。”崔焕正了脸色回道。 太子听得恍然大悟, 紧接着又问崔焕祖母多大年纪, 崔焕回说已是七十有余了。太子听说七十多的老太太还能外出游玩登高，很是惊叹了一回，而后便说让崔焕尽管放心回去尽孝, 崔焕忙笑着道了谢。 崔焕告辞之后，太子又温了一会儿书，等到差不多时放下课本，口中却是念叨了起来。 “崔二明日不来，我一个人上课未免没劲，要是也能放一天假寻些乐子就好了，唉，刚才也忘了问一声，崔焕他们明天是去哪里登高过重阳的……” 太子如此念叨了一会儿，突然间眉头一扬，似是有了什么好玩的主意，于是大着声音喊了自己贴身太监进来，附耳叮嘱了一番，那太监听得一脸的为难之色，可又不得不照办去了。 “哈哈……崔二啊崔二，到时非要叫你惊掉下巴！”太子越想越是兴奋，捶着桌子就大笑了起来。 …… 很快就到重阳节当天，一大早，崔家内外就忙碌了起来，崔老太太难得出一回门，下人们自是不敢怠慢，个个都打起精神来小心伺候着。安平侯爷夫妇及崔二老爷听说之后，也赶来怡福堂，都说要陪着老太太一道出门去。 崔老太太只招手示意徐氏到自己跟前来，却是对着自己两个儿子道：“老大媳妇跟着就行，我可不带你们这两个古板人出门，我就愿意和我这些孙儿、孙媳还有孙女儿一块热闹去……” 兄弟二人听得这话，一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都知道老太太怕他两人在，会让小辈们拘谨因而不能尽兴地玩，于是都欣然应了来。 不多时，就有家人进来报说，外面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只待老太太及各位主子们出门。于是，乔晓棠与崔绮一左一右扶着崔老太太，一家子浩浩荡荡地出了门。 马车很快就到了大青山脚下，下得马车之后，女眷们又坐了轿子往山上去，崔焕并崔炼兄弟二人领着一众仆从则骑马随行。 果然如崔焕所言，大青山地势平缓，路也好足，一路上极得顺利，待到了半山腰处，就见得一处飞檐翘角的房屋，掩映在成片的苍翠之中，显得有几分肃穆与静幽之意，这里正是上真观的所在。 道观门口静悄悄，没有什么闲杂人等，只有张老道一人恭迎着上前来，张老道今日换了一身簇新的道袍，一头鹤发，满面红光，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崔府轿子落下，一众婆子媳妇们上了前，扶着崔老太太、徐氏及众女眷下得轿子。 “老太君，无量寿福！”张老道忙迎到崔老太太轿前拱手行礼道。 “老神仙你好哇，可有些时候不见了，你倒越发的精神焕发了！”崔老太太下了轿，朝着张老道笑呵呵地道。 “托老太君的福，小道还算是过得去……”张老道笑着，又和崔老太太身侧的徐氏见了礼。 “老道爷，我家老太太赶了这半天的路，早都口渴了，你的茶可都备好了！”崔焕一边走来一边冲着张老道喊了一声。 “哎呦，我的好哥儿，你可算是来了！哥儿去年来过一回，这一年多都不见人，老道可是想念得紧！”张老道见了崔焕，更是一副欢喜过望的模样。 “老太君，夫人，还有各位公子，少夫人，姑娘，快快请进……”张老道又转脸对着崔老太太及众人道。 崔老太太点头，示意众人随她一同进去观内。这张老道一边在前迎路，一边又笑着道：“前儿得了二公子的信，小道早早就叫人备好了屋子。又怕我那些徒子徒孙毛毛躁躁地冲撞了贵人，因此一早就打发他们去西边院子里了，这东院除了小道和两个上了岁数的，再无一个闲杂人等，请老太太放心……” “如此甚好，只是扰了老神仙的清修了。”崔老太太对张老道的安排很是满意。 “哪里，哪里，老太君可肯屈就我这小观，小道可是感激不尽啊……”张老道笑得一脸的喜色。 张老道将众人迎进了后堂，又都落了座，早有崔焕派过来打前站的媳妇及婆子上了前，奉了茶水、点心及果子上来。 张老道坐在崔老太太的下手边，将崔府一众随行的小辈都打量了一番，一边看着，一边不时地点着头微笑。 “老神仙，都说你最会看相了，你今日也替我这些女孩儿们看一看，相一相如何？”崔老太太放下茶盏乐呵呵地道。 听得这话，乔晓棠及崔绮、崔绾，还有崔炼媳妇张氏，都一起将双睛看向了张老道，露了一脸的好奇之色。 “好好，既是老太君开口了，那小道献一回丑就是了。”张老道一口应了下来。 崔老太太听得顿时也是兴趣盎然，她伸手指了指，正待为张老道指明下面坐的都是谁，可张老道却是朝她摆了摆手。 “不劳老太君指，小道先将诸位小主子的身份都猜上一遍，如何？”张老道自信满满地道。 听得这话，屋内众人越发好奇万分起来，崔老太太更是频频点头，催着张老道快些显了神通来。 张老道自座上起了身，眼光先是在乔晓棠和崔炼媳妇张氏的脸上看了看，两人皆拿帕子掩着嘴低头笑了笑。 “这两位，定是府里两位少夫人了。”张老道笑吟吟的，竟是一语道出了她俩身份来。 这老道，果然有些眼力，众人听得皆是一阵惊叹。乔晓棠却在心里觉得好笑，心道这原也没什么惊奇的，她与张氏两人是成了婚的，装扮自是与崔绮、崔绾这些未出阁的姑娘有些不同。 “那你再看看，她们两个，谁是老大家的，谁是老二家的？”崔老太太指着她二人又笑问道。 乔晓棠听得崔老太太的问话，一时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她看了眼张氏，见她今日分明是精心打扮过的，身上穿一件茜色绣金撒花的禙子，翠绿的百花综裙，头上是缠丝镶珠金簪，还簪着几朵赤金珠花，看起来既富贵又鲜艳。她再看一眼自己，一件豆绿色的素面衫子配一条牙黄轻绡棉裙，因考虑要攀山登高须得轻便些，头上首饰也都摘了，只戴着两朵绿松石珠花。 “这老道，会不会依着装扮，将张氏认成我？”乔晓棠心里悄悄嘀咕了一声，低头忍着笑意，只等着一会看张老道的笑话。 “老太君，这可难不倒小道。这位着绿衣的，定是府里的世子夫人了……”可出乎意料的是，那老道竟是指着她笑了起来。 这老道，怎么就一眼就认着她了？乔晓棠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了看那老道，又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哎呀，神了，果真是老神仙！”崔老太太大笑着，众人也跟着一道笑，心里对这老道的神通越发相信了几份。 “二少夫人眉眼灵秀，气韵过人，眉间的这颗痣更是生得好，是旺夫旺家的福相啊！” 张老道紧接着又道。 听得这话，崔老太太与徐氏都点点头，面露欣慰之色，坐在对面的崔焕听得张老道这般说乔晓棠，一时间心头欢喜无比，越发觉得这张老道瞧着顺眼。 “大少夫人眉清面圆，是个享清福的命呢。”张老道看了眼张氏，口中又笑道。 张氏听得这话，也拿起帕子掩嘴笑了起来。一旁的崔绮见了张老道这般神通，早就按捺不住了，于是自座上站起了身，上前两步，看着张老道就问：“老道爷，你瞧瞧，瞧我可有福相，可是富贵命？” 见得崔绮这着急模样，众人也都忍不住笑将起来，崔绮是安平侯爷的掌上明珠，自小得安平侯夫妇呵护着长大，这“富贵”二字，可是她自娘胎里就带着的，哪里还需要问什么道长？ “绮姐儿，依我看呀，这富贵你都不必问了，我们这些人都看得出来，就不劳老道爷开口了！不如你问问老道爷，你未来的夫家在哪里，夫君样貌如何，脾气怎样，可会体贴人？”当中有那惯会打趣的管家媳妇插话道。 这话听得众人又是一轰堂大笑，崔绮被笑得羞恼了，手指着那说话的媳妇，口中恨恨道：“刘嫂子，看我一会不撕了你的嘴才怪！” 刘嫂子一听忙着举双手求饶，惹得众人又是一阵笑。被众人这般一笑，崔绮没了刚才的兴头，正待转身坐到自己的椅上，不料这时那张老道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在了她的脸上，面上的神情既震惊又意外。 “怎么了？难道我的面相有什么不妥吗？”崔绮一头雾水，伸手抚了下自己的面颊小声嘀咕了起来。 “哎呀呀，老道相面无数，可从未见过这样的面相啊！”张老道仍是盯着崔绮，口中啧啧惊叹了起来。 “从未见过，什么意思？”崔绮越发一头雾水了，崔老太太和徐氏脸色也微微变了下，不知道张老道这是什么意思，崔绮这面相是好还是不好？ “老道，有话就快说，卖的什么关子呢？”崔焕已是忍不住了，有些急躁地催了一声。 张老道听得这话这才如梦初醒，将眼光自崔绮脸上收了回来，然后转身崔老太太及徐氏，拱手一礼道：“老太太，夫人，府里的这位小姐，日后必定是贵不可言，贵不可言呐！” 贵不可言？众人听得都一时惊愕住了，自古以来，说到这“贵不可言”的人，一向只有帝王或是母仪天下皇后才有资格，张老道竟是一口断定崔绮日后“贵不可言”，可不是令在座的这些人都惊吓到了。 “你这老道爷，可真会开玩笑哄我老婆子开心！”崔老太太最先反应了过来，手指着张老道笑骂了起来。 “哎呀，原来是哄人的玩笑话，吓得我都出了一身冷汗！”崔绮大叫了一声，一边说着，一边还煞有介事地拍了自己的胸口。 众人听了又都笑了起来，一时都将老道刚才那话都当成了笑话一笑而过。可崔焕却是露了一脸思忖之色，张老道先前的神通他是见识过的，去年说他红鸾星动可是准的，今日又说崔绮贵不可言，难不成以后崔绮会与皇家有什么纠葛？既是“贵不可言”，那必是要母仪天下了？崔焕想到这里，不知怎么的，脑海突然冒出了太子的模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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