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声沉哑的低笑声划破宁静。 她还真是知道怎么折磨人的,看来得快些将这婚事办了。 待那洞房之夜,不,待那之后的每一夜,他倒要看看她这张鬼话连篇的小嘴,还能说出些什么狗屁规矩来。
第15章 翌日。 正殿书房内。 卫司渊一脸神清气爽坐于书案前,一脚撑起,一手支在膝盖上。 与正一脸凝重来报的侍卫和一旁站立着无比认真听着的戎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人并非真正的大梁公主,而是大梁一位太医之女,只是因何而被大梁送来还不得而知,大梁那边显然是有意隐瞒真相,若非我窃得一幅真正大梁公主的画像,周遭的人对此都会抵死不认。” 戎止听着这些话不由皱起了眉头。 大梁如此大胆的行为,俨然是不将辽疆放在眼里。 明目张胆地送来假公主,还试图用一位身份低微的太医之女来换取和辽疆和亲的机会。 这如何能不叫人愤怒。 按理说,就该立即出兵攻打大梁,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真当辽疆如今脾性渐好,毫无威严了不成。 戎止神色一凛,张了张嘴就要开口。 卫司渊却忽的朗笑道:“当然是因为她漂亮。” 那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像是自己被骗了无所谓,倒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一般。 底下两人皆是一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叫卫司渊脸上笑意一顿,板起脸来正色道:“难道不漂亮吗?” 这是重点吗? 戎止抿了抿唇,好半晌才出声道:“漂亮是漂亮,可大梁如此作为简直太无法无天了,王打算如何做,总得给他们点教训不是?” 方舒窈的美貌毋庸置疑,但大梁自不可就此放过。 卫司渊思索了片刻,道:“收了他们边境那几座城池,我再写封信问候一下梁王,记得让人给他念出来,要声情并茂的,免得他装死说看不懂我辽疆的文字。” 戎止闻言,忍不住扯着嘴角偷笑了一瞬。 大梁和辽疆的文字并无太大差异,阅读书信自然也没有什么阻碍。 但卫司渊所谓的问候,可就不比梁王每次送来的那些信中的寒暄客套了。 戎止想了想那场面,只怕梁王这一生,都没听过那么脏的话。 不过他遭痛骂,也是活该。 很是认同卫司渊的决策,戎止点了点头,正要出声应下,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突兀急促的声音。 “王!” 来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信封,连忙上前递出。 “今日一早王走后没多久,大梁公主也随之醒来,小的们已是极力挽留她许久了,但她口中诸多借口,说什么也要离开,小的们拦不下,只能护送她返回离宫别馆,但小的留了个心眼,留守了眼线在别馆中,没曾想小的们离开没多久,就截获了一封她打算寄往大梁的书信。” 来人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抬眸打量卫司渊的神情。 卫司渊今晨离开前特意吩咐过他们向还在睡梦中的女人转达等着他回去,可方舒窈执意要走他们也拦不住。 担心叫卫司渊责罚,这才又派人盯着她,截获了一封书信,也不知能不能够将功赎罪。 戎止闻言,已是微变了脸色。 若她是真的大梁公主便罢了,可她只是个太医之女,这封书信只怕是要通风报信,甚至还会藏有他们还未查明的诸多信息。 岂料卫司渊却是眉头一皱,当即不满道:“她又不是犯人,看那么牢干什么。” 戎止惊愣地看了一眼卫司渊,他又抓错重点了,只得出声提醒道:“王,信中兴许会有我们还未获取的信息,打开查看一下吧。” 卫司渊撇了撇嘴,实则不太愿意。 既然是她寄出的信,他并非收信人,自然不该随意查看的。 可他还未来得及开口拒绝,戎止就像是提前预料到了什么一般,轻飘飘补了一句:“也有可能是寄给远在大梁的情郎的,毕竟昨日,被逼无奈在另一个男人榻上宿了一晚,不是吗?” “什么被逼无奈!”卫司渊当即大吼出声,眸间顿时火光乍现。 但很快,思绪似乎又想到了被他压于身下时,女人那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娇容。 胸口上下起伏一瞬,两种夹杂着不同情绪的躁动在心尖横冲直撞,他指着那拿信的侍从就斥道,“把信拿上来!” 一把夺过信封,手上动作极快地拆信,自也错过了戎止脸上那一副饶有趣味的模样。 信封打开来,卫司渊先是一目十行想要迅速寻找所谓情郎的蛛丝马迹,可很快视线又顿住,脸上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卫司渊怒厉的神色逐渐淡缓了下来,瞳孔微缩,栗色眸底映着一行行娟秀的小字。 信是她寄往大梁皇宫的,只言片语间,说出了自己已是达成目的取得了和辽疆和亲的机会,接下来,却有大半段文字在提及她的父亲。 那个此时,正被大梁关押在牢狱中的父亲。 原来,她远赴辽疆,是为了以此为交换,救出她的父亲。 卫司渊眸色渐暗,脸色阴沉了下来,下颌线勾勒出冷硬的线条,紧抿着双唇,叫人一时间看不出他的息怒。 戎止见状 ,探着头朝他看去,追问道:“可是有何发现?” 卫司渊突然一把收了信,急促站起身来,像是有什么情绪突然要翻涌而上了一般。 可下一瞬,方舒窈闪着眸光轻扯他的衣襟的模样似有浮现在眼前,耳畔是她低声却执着的话语:“王当真愿意与我成婚了,对吗?” 对,怎么不对。 今晨醒来,入目便见一脸安然娇柔睡在自己怀中的她,不设防地将他当成汤婆子紧紧抱住,小猫似地在他微动之下蹭着他的脖子。 勾得他心头的火烧得旺盛,却又舍不得坏了她的规矩,叫自己失信于她。 她的父亲,不就是他的岳丈。 他自有千百种办法轻而易举将人从牢中捞出来好好侍奉着,却没有哪一种,是能像现在这样,将人好端端地送到他跟前来。 卫司渊忽的勾起唇角把信封收进了兜里,话锋一转,心情大好道:“大梁那屁大点地儿,不打也罢,等老子臭骂那梁王一顿,再风风光光把岳丈接来辽疆,别的事,就先别瞎折腾了。” 戎止惊愣地瞪大眼,不明所以:“什、什么岳丈?信里说了什么啊,王且先让我看看分析一下啊。” 眼看戎止就要大步上前来要信,卫司渊忙后退一步,伸出手制止他:“看什么看,老子是不识字吗,就按我说的办。” 那小字和她人一样漂亮得紧,卫司渊下意识就不想叫旁人多看了去。 戎止被挡了个结实,仍有些没明白卫司渊的想法,张了张嘴道:“大梁如此作为就这么算了?骂一顿怎能解气?” 卫司渊鼻腔冷哼一声,倒不是就这么算了,只是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懒得搭理大梁罢了。 既然事情的真相是这样,他还有点担心夜长梦多,得先把人给娶回家了再说。 还有那个洞房之夜,他也有些迫不及待了。 “成亲的事尽快提上日程,要准备什么赶紧去办,要快。”
第16章 方舒窈这头总算从虎口脱险,再耐不住心中焦虑,还是冒着风险往大梁寄回了一封信。 信由随行的近身侍卫亲自护送,自认不会出什么问题。 眼下辽疆王已是答应了和亲一事,只待他按照规矩向大梁下聘,这桩婚事就是板上钉钉之事了。 思及自己往后的命运,方舒窈有些痛苦地阖了阖眼。 再度睁眼时,一口气还未叹出口,翠柳正这时鬼鬼祟祟地进了屋。 方舒窈连忙迎了上去:“怎么样,没事吧,信可是寄出去了?” 翠柳警惕地看了看门外,见没人才赶紧关上了门,一转头就皱着眉头数落道:“你胆子也太大了,这事怎都不同我商量一下,还好小顾够机灵,出了城应该就安全了,信也能送回大梁去了。” 听翠柳这般说,方舒窈才重重地舒了口气,脸上神色缓和了不少。 但两人都不知道,刚出了城的小顾就被几个彪形大汉团团围住了,缴获了一封信不说,人还给带到宫外暗房软禁了起来。 “那行,待不久后,你也应当能随着下聘的队伍一起回大梁了。” “昨晚真就进行得这么顺利,辽疆王一口就应下了和亲之事?那今日你怎不在宫中候着,还回了离宫别馆,你可别得了点口头承诺心中就松懈了,不到辽疆真的下聘那一刻,你爹是不会被放出来的,你应该知道吧。” 方舒窈一听,忧心地转头看了翠柳一眼,下意识开口道:“能赶上除夕夜吗?” 还有不到小半月就是除夕了,可方舒窈这头并不知卫司渊应下这事后,多久才会着手开始准备聘礼,再到派人下聘前往大梁。 怎么想,也不会有人心急到这么快就开始操办,所以她才冒着风险寄了封信回大梁,希望那边能够提早履行他们的承诺。 “既然担心,你还在这待着干什么,应当回宫中再同辽疆王多培养些感情让他对你更为上心些才是,我可不想这中途出了什么岔子。” 翠柳满脑子都是想的辽疆王何时能下聘让她能够回大梁去,至于方舒窈是以怎样的手段俘获了这位君王,她并不是很关心。 方舒窈心头一颤,霎时脸色有些古怪,支支吾吾道:“那、那也不必这么着急,他今日也有事要忙,还是过两日吧……” 这话说得心虚,若是换作之前,方舒窈自不会在这事上浪费一分一毫的时间。 可现在,她却有些胆怯了。 今晨,几乎是卫司渊睡在身旁有动作的一瞬间,她就从睡梦中醒来了。 可她微僵着身子没叫他察觉,身前那不容忽视的男性气息令她全然无法适应。 更莫说,一大早便有清晰可观的威胁明目张胆地抵着她,叫她昨日都未完全掩下的心慌,在一瞬间又填满了胸腔。 说不害怕是骗人的。 饶是头一次与卫司渊的亲密接触还未到达最后一步,都已是远超她在大梁时所为此做的准备。 话本子上,春宫图上,甚至旁人的口中,从未有何处说道过,男人的侵略和进攻是这样让人难以招架。 几乎让她失去了所有的控制权,她朦胧迷离,呼吸困难,她挣扎无果,被牵制得死死的。 那种被掌控的感觉太令人胆颤,更甚是面对卫司渊这样比她高大许多的男人。 她慌乱着心思,在卫司渊离开没多久就匆匆忙忙执意逃离。 直到彻底远离了他的宫殿,这才稍稍平息了下来。 虽是知道自己早晚都要面对,可眼下却只想当个缩头乌龟,还得给自己做不少心理建设,才能再度鼓起勇气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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