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眯着眼, 眼前终是出现了些许光亮,方舒窈有一瞬迷茫,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直到卫司渊察觉异样,垂眸见她醒来欣喜出声, 才赫然将她唤回神来:“醒了?感觉怎么样?” 在噩梦中也同样萦绕在耳边的男声令方舒窈身体骤然紧绷起来,她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猛然挣扎身体,推搡着卫司渊靠得极近的胸膛, 一股脑就往床角缩去。 大幅度的动作让卫司渊措手不及,手中水杯不稳,在方舒窈挣脱的一瞬间全给洒了出来。 卫司渊眉头一皱,低头看着晕开一团水渍的床单脸色微沉。 再一抬眼,就看见已经缩到床角双臂环膝将自己抱成一团的女人,满脸防备和恐惧地提防着自己,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卫司渊有些气恼,又实在无奈得很。 两人对峙一瞬,还是他先败下阵来,起身又去桌边倒了一杯水。 卫司渊远离床榻的短暂片刻方舒窈也丝毫没敢放松警惕,所有的记忆在这一瞬间全数回炉,抱住身体的手臂也随之越发收紧,可仍是止不住身体本能反应的颤抖。 卫司渊转回身来见她几乎要把自己缩没了一般,没好气开口道:“先喝点水,我把褥子换了再让人进来给你看看身子。” “不……你别过来……”方舒窈一见卫司渊迈开步子重新朝床榻走来,下意识地抗拒他的靠近,发出的声音却干哑得令喉间都刺痛不已。 卫司渊没搭理她这毫无威慑力的抗拒,避开那团水渍坐上了床,朝着她伸手递出水杯。 他伸手的动作毫无征兆,虽无任何攻击性,突然的靠近却令方舒窈顿时浑身寒毛竖立:“你别过来……” 发不出怒吼,手上却是条件反射去反抗他。 她一巴掌打在男人的手背上,水杯晃动一瞬洒落几滴水,但好在很快稳了下来。 不痛不痒的巴掌起不了任何推拒作用,却让卫司渊心里一阵窝火。 像是耗尽了全部耐心,懒得再和她废话,卫司渊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后颈,几乎不用怎么用力,就将人朝自己怀中捞了过来:“还想要你的嗓子,就赶紧把水喝了。” 语气凶狠,像是很能将人震慑住的气势,但喂水到她嘴边的动作又不由自主放缓了下来,仍是担心她呛着了。 方舒窈完全没力气挣扎,喉间更是无法抑制温水流淌而过的舒畅,本能地有了吞咽的动作。 她小口小口被喂进了水,眼底却仍是干涩得像是哭过许久难以流出眼泪的酸胀。 她的确哭了许久,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在这个男人身下受尽屈辱时,那无助又痛苦的泪。 到最后她都不知自己流了多少眼泪,但却没有任何用。 绝望的心情再次蔓延上心头,但虚弱的外表掩盖了她所有情绪,以至于卫司渊也没过多注意到。 他见一杯水见了底,就随手将水杯往旁边一放,回身贴近她,将她双腿一抱,准备将人抱起来换个地方好让他把被褥换了。 突如其来的大幅度动作拉扯了难以启齿的痛楚,方舒窈顿时脸色煞白,发不出痛呼声,连带着身体也剧烈颤抖了起来。 卫司渊刚站起身就发现了异样,怔愣一瞬,忙垂头去看她:“怎么了,哪不舒服?” “放……放开我……疼……” 方舒窈不断打颤的大腿肌肉令卫司渊意识到了什么,忙又将人放了回去,却看到可怜巴巴喊着疼的女人,一脸痛恨抗拒地死死盯着他。 “我真该拿个镜子给你看看你这一副想要谋杀亲夫的表情有多带劲。”卫司渊窝火地拿话酸她。 衣不解带照顾她到半夜,结果就得了这么一副怨恨的神情,任谁看了心里也不舒坦。 方舒窈对他的话语感到恐惧,双眼却仍旧死瞪着他。 见人不说话,卫司渊沉默了一瞬,又自己把自己的气给消了。 他转而拿起柜子上的药瓶道:“那就先把药上了,这回上了药你应该能舒坦点,然后我再换被子行吧?” 方舒窈没听懂,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上药,仍旧没有开口。 可下一瞬,男人就已是拿起药瓶再次靠近了他,而他伸手的动作,俨然是朝她身下而去,惊得她瞬间瞪大了眼,哑着嗓子抗拒道:“你别过来……别过来……” 从她醒来,对他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话,听得刚把气消了的卫司渊,一股子气又蹿了上来。 “老子耐心有限,别真把我惹火了。” 方舒窈却像是沉溺进了混沌的恐惧中,根本就听不见卫司渊在说什么似的。 被他抵在床角,却仍在死死捍卫自己的腰带,说什么也不让他碰。 即使挣扎的幅度将她羞耻的疼痛感拉扯更甚,她也仍是惨白着一张脸,不断挣脱他。 卫司渊简直快要气炸了。 想要用蛮力直接逼人就范,视线又不断瞥见她挣扎时衣襟露出的红紫印记,再看她一副想哭却怎么也落不下泪来的样子,比她当真哭出来时 还要叫人心疼。 简直是犟到拿她没半点办法。 卫司渊粗喘一声退开了身来,忍着气焰盯着她,自己平息了好一瞬,才满脸不悦向她解释道:“不上药你是想让自己疼死?身子都弱成这样了还瞎折腾,老子不是要对你做什么,只是上药,给你上药!” 他的语气仍是不怎么好,但这般耐着性子同人解释一遍又一遍已经是头一回了。 威胁退去,方舒窈反抗的动作迟缓了下来,直至完全停下,又再一次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她脑海中停滞了片刻,才逐渐反应过来卫司渊一直说的上药是什么,浑身顿时又再次紧绷了起来。 上药?! 他给她那里上了药?! 看出她那羞愤欲死的小表情透露出的意思,卫司渊扯了扯嘴角,一脸淡然道:“弄都弄过了,上个药至于吗?” 方舒窈痛苦地阖上眼,对这个满嘴说着令她屈辱至极话语的男人没任何好说的。 她痛苦地喘息了一瞬,即使不想和他说半个字,但碍于此事也不得不隐忍着低声开口道:“我自己来……” 卫司渊显然不愿,即使不能对她做什么,但到底是他给弄伤的,哪有让人自己上药的道理。 况且那儿也该是由他来好好养护的才对,想也不想就拒绝她:“你哪能看得见,身子还这么虚,早上我便给你上过药了,我弄得均匀些,两下就给你涂好了,保准不会疼。” 方舒窈咬紧牙关,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破口大骂的冲动。 可最终还是没敢和卫司渊起什么正面冲突,只是无力又执拗地重复道:“我自己来……” 卫司渊又来气了:“你他妈只会逮着一句话重复是不是,就跟你说了你看不着,一会又把自己给戳伤了,难不成我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方舒窈默默地看着他,眼睛好似终是恢复了些许水润,蔓延上无意识的水雾,仍是抗拒地盯着他。 那眼神显然是对他后面这句话的不信任和抗拒,却又软绵无力地令这凝滞的气氛有了一瞬松缓。 憔悴的面色仍旧挡不住她那一张娇媚的美貌,或许她不知自己方才想要谋杀亲夫的表情有多带劲,那便更不知道自己此时柔弱又倔强的反差感有多勾人。 看得卫司渊下腹邪火乱窜,喉结不受控制地重重一滚,呼吸间便多了几分粗重。 半晌,卫司渊才回过神来,舌尖顶了顶腮帮,没好气地将药瓶丢到她面前,又一次向她服了输,气急败坏道:“他娘的,就你会折腾人,你赶紧的,大半夜的,上了药就早些歇息了,身子还那么弱,别磨磨蹭蹭的。” 方舒窈一愣,似是没想到卫司渊竟就这样妥协了,她本以为自己还要费好些劲和他挣扎抗拒一番呢。 微颤着指尖拿到药瓶,她忍了忍心底的不适,又低声开口:“你出去……” 卫司渊觉得自己这一夜之间自己能被方舒窈将肺给气炸,当即拔高了声音越发不满:“你别得寸进尺,大冷天你让老子出哪去,再废话就放着我来,你那点力气,我一只手就按住了。” 方舒窈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即使屈辱,也知道自己根本敌不过他。 不敢再刺激他,担心他当真又压过来,只得颤着身子连忙转过身去,默默查看起药瓶来。 床榻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卫司渊抬眸看去,发现方舒窈在一边检查药瓶内的药物,一边拉起湿了一块的被子遮挡自己。 她动作很慢,但又执拗得紧,身子无力拉扯吃力,但还是咬着牙颤着手臂拉起了被子。 卫司渊挑了挑眉,倒也没制止她这掩耳盗铃的动作。 直到她的背影完全被被褥遮盖住,卫司渊冷不丁开口道:“你原本是什么身份?” 方舒窈身子一颤,即使在被褥蒙盖下也不难看出那颤动,褪去裤子的动作顿住,指尖紧捏着药瓶,不知是在紧张这个问题还是在紧张突然出声的男人。 被褥下的沉默在卫司渊的意料之中,他换了个姿势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再次开口道:“你爹本是太医,那你是跟着他学了医,还是一直养在闺中?” 方舒窈还是没有答话,手指有些僵硬地为自己擦药。 触及那种地方,难以言喻的羞耻屈辱感席卷而来,更有轻微的疼痛令她只能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她不知道卫司渊问这个干什么,更不知道他分明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为何还要强逼她成婚。 就是为了用这种方式来惩处她的欺瞒吗,她宁愿就此被打入大牢。 “看你之前装病每次喝药都检查碗中药材,应该是多少学了些是吗,今日那药没问题,我亲自检查过,你动作麻溜些,老子困得不行。”卫司渊嘴里喋喋不休着,即使方舒窈没有回应,他也自顾自说着话。 方舒窈手上动作的确加快了起来。 她此刻的姿态羞耻又尴尬,更有卫司渊在屋中,她也想赶紧将药上完。 好在卫司渊的声音打破了屋中的沉默,令她不必沉浸于杂乱的思绪中,也凭着声音知晓看不见的背后,卫司渊并没有突然靠近,一直待在几步之远的安全距离。 直到被褥下窸窸窣窣的声响停止,卫司渊抬眸看了看,出声问她:“擦完了?” 方舒窈默不作声,但也没有动静。 看着床榻上没有过激反应凸起的那一团,卫司渊起身朝着那边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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