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要阖眼迅速休息一会,屋外突然传来了仓皇急促的奔跑声,伴随着有人的呼喊:“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都城来信儿,王后……王后她……跑了!” 话音落下,卫司渊骤变了脸色蹭的一下从床上起身。 他大步走到门前,一打开房门,屋外奔跑而来的信使跌跌撞撞就跪在了门前。 卫司渊面色微沉,显然对这没头没脑的消息有些不悦,但方舒窈跑了这样的消息,即使他不怎么信,却也仍不喜听到。 “怎么回事,把事情说清楚,别他妈张着一张嘴就胡言乱语。” “小的……小的没胡说!是都城的来信!”信使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却不敢停歇分毫,连忙禀报道,“五日前的夜里,宫中侍从按照往常一样为王后准备热水沐浴,却敲了许久的门也无人应声,待到侍从犹豫许久再进门时,屋子里早已是空无一人,屋中窗户大开,衣橱内王后常穿的衣物一件不剩,还有……还有王后父亲留给她的那些东西,全都被王后带走了,宫中乱作一团,连忙派人去查探了城门的信息,王后竟当真在亥时离开了都城。” 卫司渊的脸色在信使一点一点说出细致的细节后变得越发阴沉难看。 他双唇紧抿成一条线,听着这犹如天方夜谭一样的消息,却找不到半点反驳的理由。 信使颤颤巍巍不敢抬头看卫司渊,但仍是坚守自己的使命,硬着头皮把话说了下去:“当夜都城便派出信使快马加鞭前来将此信息告知王,可王的队伍脚程快,我们接连在路经的城池换了六七人传信,不眠不休赶路五日,这才追上了王的行程,小的是隔壁水城的信使,接到消息就连忙赶来了,如此大动干戈,当真不敢隐瞒和乱报半分啊。” 卫司渊袖口下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眸光在夜色下晦暗不明显得越发的骇人。 即使没有人敢在此时抬眸看他的表情,便已是感觉到了那几乎令人无法承受的怒火和煞气在汹涌蔓延。 火上浇油般的,这时楼下又跑上来一名侍卫,到了跟前当即就跪了下去,嗓音几乎都带上了哭腔,自知自己难逃一劫:“王恕罪,小的该死,小的愚钝,小的一时大意,让王后的父亲……她的父亲……跑了……” 此刻,卫司渊的怒火终是攀至的顶峰。 所有的信息在此刻毫不留情地击垮了他的理智,所有的信息都在指向着,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逃跑。 而她,直到此刻,竟还是从未想过要留在他身边。 更没有爱过他。 后槽牙几乎要被他咬碎,捏紧的拳头早已暴起了骇人的青筋。 空气凝滞了半晌,而后,卫司渊大力一脚踢开未完全打开的门,折返回屋里拿起自己的外衣,没有一刻停留地快步朝外走去。 寂静的夜色里是他匆忙急促的脚步声,再到惊雷一声响亮的鸣叫。 奔腾的马蹄声终是划破了此前所有美妙的幻想。 他倒要看看,这次她又能逃得到何处去。
第50章 方舒窈出发第十日, 总算是到了东塞国边境。 比原本预计的时间早了几日,入境的这天清晨晨光大好,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心情也格外舒畅。 想见家人的心情激励着她加紧赶路,她这一路上几乎没怎么停歇。 她放缓了行进的脚步,心里估摸着卫司渊那头应当也已经收到了她送去的信件。 也不知道他看到信后会是何反应。 方舒窈浅浅想象了一下, 就大概知晓了他定是一副又惊又气,咬牙切齿的模样。 然后再眼巴巴地快马加鞭赶回辽疆,向她控诉她爹一点人与人之间的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这样想着, 方舒窈唇角有了浅淡的笑, 也不知自己怎就把他想象成了这副模样。 不对, 以卫司渊那性子,多半也是坐不住的, 说不定还会直接找来东塞国。 想到这, 方舒窈微微皱了皱眉头,连忙找了间茶馆借来纸笔再次写了一封信。 可不能让他胡来, 接连奔波身子受不住不说, 他来了东塞国,指不定还得怎么胡闹。 寄出了信件, 方舒窈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简单吃了点早食,又再次启程了。 经过城门前,方舒窈还一心思考着在这是休憩片刻还是继续赶路, 未有过多注意周围的情况。 直到马儿缓步向前,那原本该闪身让开前方道路的一人, 却迟迟站着不动。 如此缓慢的速度,方舒窈可不是故意要去撞别人的, 待她回神时,马蹄几乎都已经要踩上那人的脚尖了。 方舒窈骤然回神,连忙拉停了马儿,皱眉就要抬头去与那人理论。 可刚一抬头,她顿时就愣住了。 呆呆地看着前方微仰着头与她对视的年轻男子,似曾相识,又叫人无从辨认。 方舒窈看了半晌,终是瞪大了眼惊呼出声:“你……方鹤林?!” 方鹤林闻言咧嘴一笑,忙眼巴巴转身替她拉过缰绳:“姐,你怎么才认出我来啊,我在这等你好久了。” 方舒窈看了看方鹤林,又看了看天,再度把视线移回自己曾经那个头小小黄皮身瘦的便宜弟弟身上。 实在不怪她认不出来,这不过短短两年没见,他整个人已是完全大变样了。 “你怎么长成这样了?” 方鹤林牵着马儿的缰绳带动着马儿往城内走去,闻她这般语气,不满地撇了撇嘴:“你这话什么意思,说得好像我变异了似的。” 可不就是变异了吗。 方舒窈难掩惊讶,即使已经彻底从方鹤林脸上看到了曾经熟悉的特征,确认这的确就是她那个便宜弟弟,但仍是时不时就忍不住去盯着他看。 方鹤林被看得实在忍无可忍了,在客栈前停下了步子,抬头瞪她:“我真是你弟,如假包换,你还要看多久啊!” 方舒窈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但也懒得搭理他,只敷衍道:“随便看看罢了,说来,你怎么会来这儿接我,这儿距离瑶城不就几天时间,我自己来便是了。” 方鹤林如今就住在东塞国的瑶城,听闻那儿山清水秀民风质朴,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方鹤林把缰绳递给店门前的小厮,朝她努了努下巴:“下来,是爹硬说要来这儿接你,这会已经在屋子里等大半天了。” “爹已经到了?!” 方舒窈这哪还坐得住,一个翻身就迅速从马背上下来,拉住方鹤林就急促道:“还不快带路,愣着干什么!” 方舒窈没曾想父亲竟比她先一步到了东塞国。 这么说来,他是早就从卫司渊派去的人手里跑路了。 方舒窈心里忽的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来,总觉得事情好像和自己预想的有些完全不同了,那不就意味着很可能在其中再出什么差错。 会不会卫司渊那头,还未收到她说明情况的信就已是发现父亲不见了消息,从而开始四处寻找父亲了。 那她寄出的信还能顺利送到他手中吗? 担忧的思绪没能再细细思索下去,她已是跟着方鹤林来到了二楼的客房门前。 还未抬手敲门,门内像是听见了动静,先一步就急促从里面打开了门。 “窈窈!”父亲熟悉的声音传来。 方舒窈还未看清父亲的面容,就先被父亲紧紧抱住了。 父亲的力道不大,方舒窈甚能清晰感觉到他消瘦虚弱甚多的身形。 “爹……爹你还好吗……” 本有许多话想说,但仅是唤了一声“爹”,方舒窈的眼眶便已然开始发酸,克制不住的哭腔打断了她的话语。 方鹤林站在一旁左右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低低出声提醒情绪激动的二人:“先进去说吧。” 进到屋里,方舒窈这才看清父亲如今的模样。 短短半年不见,他苍老了许多,头发已是花白,瘦骨嶙峋的身子几乎要撑不起那轻薄的外衣,眼角的皱纹留下了岁月的痕迹,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憔悴。 本就未止住的泪意便有了越发汹涌的趋势,泪珠颗颗往下掉落,方舒窈不知自己此刻是该喜还是忧。 方舒窈靠在父亲的肩头大哭着宣泄情绪,耳畔是父亲沉哑的嗓音轻柔地安抚着她:“我的好窈窈,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现在我们一家团聚了,所有苦难都过去了,没事了。” 说来,方父本是尤为担心再见自己的宝贝女儿,会见到显然已被这恶毒可怖之事折磨得支离破碎的模样。 可待到重逢的激动过去后,再见自己女儿仍旧肤白貌美,面颊饱满有光泽,气色红润精神也好,实在叫他不知从何去担忧她过去的处境。 这俨然就像是被人当个宝贝似的给她养了个白白胖胖。 方鹤林之前在马下也瞧得不清晰,这会也凑在一旁看了看明显受牢狱之灾很是憔悴的父亲,和哭得梨花带雨却仍旧美不胜收的姐姐。 同样是因某些事件遭了苦难的两人,这瞧上去差别怎就这么大呢。 方鹤林挠了挠脑袋,在方舒窈哭声渐小后出了声:“爹,我看你也白担心了,一听姐要从辽疆逃出来,马不停蹄就拉着我往边境赶,你瞧姐吉人自有天相,顺利逃脱不说,看着气色也不错,应当是十分顺利的。” 方舒窈在抽泣中一愣,迅速捕 捉到方鹤林的某个用词,当即抬了头:“什么逃出来,我何时说我是逃出来的了?” 方鹤林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理所当然道:“你不是给我们来了信,说是要在东塞国汇合,听闻那辽疆王生性残暴,杀戮无数,辽疆那等强权之地,你一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自然是待不了的,更何况你还为救父亲只身前往辽疆,你这几个月过得应当十足辛苦吧,不过好在一切都顺利解决了。” “等等,等等!”方舒窈连忙摆了摆手,又一把擦去自己的眼泪,这会她是当真哭不出来了,“我信中不是与你们说得很清楚,我来东塞国寻你,哪有说是逃出来。” “不是逃是什么,难不成那毫无人性的残暴君王,还能跟只兔子似的乖乖放你走吗,没事姐,这会看着你毫发无损,爹的担心劲都过了。” 方舒窈听着这些话一时间都不知该从开始哪一句解释了,噎了片刻,才闷着声不满反驳道:“谁说他是残暴君王了,辽疆能雄霸一方,就不能是他骁勇善战有勇有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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