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方舒窈还是没再多耽搁,同他一路骑着惊雷折返回了城中。 临走前,卫司渊倒是又主动提及了与她的下一次见面。 就在三日后。 * “他肯定就是那个意思了!这次你一定要抓住机会,可再不能搞砸了!” 翠柳激动的嗓音在屋中响起,眉飞色舞的模样,好似已经得到了能够回大梁的机会了一般。 方舒窈坐在案桌前一手撑着下巴,黛眉微蹙着思索着什么。 冬日未去,短暂地放晴了几日后,如今又下起了雪来。 屋子里炉子烧得正旺,身上倒穿得稍显轻薄了些。 滑落的云袖露出她一截纤细皓白的手腕,雕刻出纹路的银镯在光照下泛起盈光,衬得她肌肤更加白皙通透。 如此算起来,父亲已在狱中待了有四个月之久了。 他虽为医者,自己的身体却有着许多老毛病。 以往他满不在乎总说犯不着操心,可如今他遭受着牢狱之灾,又正值寒冬腊月,只怕身子骨会越发虚弱。 除夕将至,她却无法回到自己的家中和家人团聚,但至少,不能让父亲一个人孤苦伶仃在牢中过年才是。 方舒窈想到这些,面色更沉重了几分。 没搭理翠柳的叮嘱,转而烦闷地反问道:“还未收到宫中的回信吗,可是途中出了什么岔子,不然我还是再写一封信寄回去问问情况吧?” 翠柳一听,忙压低了声音,急促道:“你在说什么胡话,现在这种关键时候,寄信回大梁太过冒险了,大梁与辽疆和亲一事八字还没一撇,若是被发现了端倪,可就前功尽弃了。” 顿了一下,翠柳瞧见方舒窈越发难看的脸色,又放缓了语气宽慰道: “最初传信回大梁的是娘娘身边的亲信,他做事机敏身手矫健,怎会让信在路上出什么岔子,想必宫中已是收到了信,只是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不便给你回信,你若想知晓你父亲的情况,就赶紧把这事给办妥了,待辽疆王松口应下和亲一事,宫中自会信守承诺放了你父亲的。” 方舒窈抿了抿唇,知道翠柳如此苦口婆心,不过是为了让她能早日拿下辽疆王,而翠柳就能顺着下聘的队伍一并回到大梁去了。 但翠柳的话也确是事实。 已经没有时间让她再继续周旋下去了,她必须要尽快将事情给办妥。 拖得越久,父亲受的苦就越多。 方舒窈重重阖眼一瞬,深吸一口气,再度睁眼,眸底已是清明一片。 “去把上次酒会剩下的服饰拿来,若还有别的款式,也一并拿过来看看。”方舒窈正色开口,末了,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还有……问问别馆内的侍女,此处是否有琴,若有便给我弄一把琴来。” 翠柳愣了愣,看着方舒窈这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像是已经在心里有了一个完善的计划。 “你这是打算……” 方舒窈微微颔首:“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就这么办吧。” 其实方舒窈心里多少还是有数的。 她知道卫司渊邀约她的这日是什么日子。 那天,是他的生辰日。 在这样的日子邀她前去,并且仅有他们二人,其中寓意十足明显。 但就算如此,方舒窈心里也没能完全放下心来。 毕竟卫司渊几次三番逗弄她,嘴里也一直未有过确切的承诺。 让人实在摸不清他心里究竟有几分认真。 不过唯一能让方舒窈确定的,是卫司渊的确对她起了兴趣。 他不再赶她回国,也紧密频繁地与她见面。 这就是事成的好兆头,但方舒窈已是没了耐心等待。 所以,她得好好下点功夫了。 * 时间一晃到了卫司渊生辰这日。 听闻前几年卫司渊的生辰日总是热闹非凡,众人大肆操办,不闹上个三天三夜都不尽兴一般。 而后把卫司渊给吵烦了,一朝下令,便再不在生辰日举办宴席了。 这一日也随之清闲了下来,除了不时送入宫中的几件贺礼,这一日就和平时并无两样。 虽是不再操办,但并不代表卫司渊不过生辰了。 这两年,他都会在这日邀约自己的三五好友外出骑马射猎亦或是饮酒赏月。 所以今年也不例外。 戎止早早就安排好了营地,还特意给身上带了伤的卫司渊准备了清冽一些的桃花酿。 却没曾想,傍晚时分上门请人出宫,却遭了拒绝。 戎止惊愣地瞪大眼:“你这样我可就包不住话了啊,你叫别人问起来,我怎么答啊。” 卫司渊却是笑得一脸坦然:“当然是如实回答。” 戎止皱了皱眉:“可她的底细还未查明,以及大梁的意图,此事还是谨慎些为好。” 卫司渊默了一瞬,很快又开口:“大梁打的什么心思难道还不明显吗,至于她的身份,我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继续查,别的事我心里有数。” 戎止神色松缓了些,摸了摸下巴,上下将此时卫司渊脸上罕见的神情多看了几眼,忽然就笑了:“这么说来,你已经是打定主意要娶她当王后了?” 分明几日前,他才在这间屋子里得到了卫司渊轻蔑的否定。 但此时轻蔑之情不再有分毫,转而代之的是卫司渊那都快咧到耳后的上扬嘴角,和坦荡大方的承认:“怎么样,老子眼光不错吧。” 看着卫司渊挑着眉梢炫耀,戎止无奈地笑了笑,倒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方舒窈身上虽有诸多疑点,但向来敏锐的戎止也并未在她身上发现什么危害性,更何况一个弱势国而来的女儿家,实在难以对辽疆造成什么威胁。 大意也好,轻敌也罢,什么都敌不过自家君王喜欢得紧。 戎止点了点头,还是谨慎地开口道:“已有消息来报前去查探的探子明日便会返回辽疆,王多少还是悠着点,待明日有了结果再同那位公主殿下道明也不迟。” 话音刚落,门外便有侍从前来通报:“王,大梁公主到了。” 卫司渊眼眸一亮,脸上顿时浮现出喜色,不耐烦地朝戎止摆了摆手:“快滚,今日别来打扰我了,给那几人带个话,过几日咱们再聚。” 戎止看了眼卫司渊,还想再说什么,人已经急匆匆起身朝外走了去。 卫司渊这架势,颇有他当年追求夫人时得到了一点回馈的傻乐乎的劲。 可转而又想了想,此时不是那位大梁公主有求于他,苦苦爱恋他多年吗,怎他还上赶着一副想快点把自己送到人手里的模样。 戎止无语地啧啧两声。 难怪大陆上有句话叫女追男隔层纱,堂堂辽疆君王,竟就这么容易着了道。
第9章 黄昏之后的夜色还未完全浓郁,宫墙上就已是点燃了暖黄的烛灯,照亮那一条蜿蜒小道,直通后方幽静的花园。 绿植环绕的凉亭之中,徐徐飘来琴瑟之音。 悠扬清澈,好似山峦间嬉戏的泉水,回旋婉转在夜色里,伴着那一弯月牙缓缓升上夜空,落下温柔月光照亮了凉亭积雪的一角。 卫司渊脚步顿在原地,视线中清晰可见凉亭中的一道纤柔身姿。 月影薄纱,娇艳曼妙。 玉手轻挑银弦,发出阵阵美妙之声,寒风吹拂之际,披在她身后的纱巾翩翩起舞。 眼前的画面美得像一幅画一般,卫司渊微张着唇没有出声惊扰。 只有来时还隐隐打算着要再与她周旋逗弄几分的心思,在此刻逐渐被荡漾的心思带离了轨迹。 琴音停止,那道身影缓缓转过身来。 好似早已发现他的到来,一双秋水剪瞳温柔地看着他,眼尾泛起几分娇柔的羞涩,站起身来微微垂头低声道:“练了许久的曲子,贺王的生辰,王可还喜欢?” 卫司渊舌尖在口中重重地顶了顶上颚,喉结滚动一瞬,目光灼热地看着她。 她这是有备而来,目的性简直强到让人明知这是一道计谋,也忍不住抬腿迈进那圈套中。 高大的身影走到凉亭前挡住了落下的月光。 方舒窈眼睫轻颤一瞬,就闻他沉声道:“你怎知今日是我的生辰?” 方舒窈抬眸眨了眨眼,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还顺势掐了下自己的穴位,让脸颊开始泛红:“我喜欢您多年,怎会不知您的生辰日。” 说罢又再次垂头,指尖在轻柔的薄纱前紧张地来回搅了搅:“难不成我的心意表达得还不够明显吗?” 白皙如雪的肩头裸露在纱衣的镂空处,勾勒出腰身的衣裙在裙摆一侧拉开了一道叉口,内里白色的裤腿质地轻薄,遮掩了部分春光,却若隐若现地更为勾人。 卫司渊不可否认自己的确被这个美丽的女人吸引得很是彻底。 但此刻她显而易见地在为达目的一步步引.诱他,令他心头一阵躁动又一阵窝火。 也不知道她这一句句喜欢中,到底能有几分真情。 伪装也好,谎言也罢,但他怎会不想多看到她眸底的几分真实。 就像那日她驰马奔向他时的模样一般。 卫司渊心口一烫,大步跨上凉亭,伸手就一把扣住了她的后颈将人往自己身前拉来。 沉着嗓音哑声道:“实在明显得很,今日还真是诚意满满啊。” 热烫的呼吸近在咫尺,独属于男人的侵略感席卷而来。 后颈被他一手掌握,带有几分强势的蛮 横。 方舒窈眼睫一颤,一时间竟觉得他这话奇奇怪怪的。 好像很受用,又好像在咬牙切齿。 她的确很有诚意啊。 为了这首曲子熬更守夜了整整两日,更是穿成这副模样在此早早候着他,令人羞耻不说,还冷得她直打颤。 他要是再不上套,她真的用点下作手段了。 心里暗自嘀咕着,面上却仍是不显,只咬了咬牙抑制自己身体难忍的颤抖。 刚一抬头打算再说些什么,只见卫司渊却忽的松开她,抬手就扯上了貂毛大氅的系带。 方舒窈猛然一惊。 他是什么下.流禽.兽,竟在这里就开始脱衣服! 卫司渊脱衣速度极快,那急不可耐的动作压根没给方舒窈反应的机会。 “等等,我还……”方舒窈慌不择言,张着嘴就想制止他的动作。 话还未说完,一道暗影从头顶晃过。 随后肩头一沉,热烫的温度瞬间将她包裹住,更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卫司渊内里的青色衣袍显露出来,被他宽厚的肩膀撑得平整挺拔,较为贴身的尺寸显露出他坚实的胸膛和紧窄的腰身,冲击感十足。 方舒窈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他,鼻息间满是他身上的气味,如他给人的气势一般,强硬又不容忽视。 卫司渊别过眼来,大步走到桌前坐了下来,骨节敲了敲桌面,并未发出什么声音,只能语气硬邦邦地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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