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仵作垂着眸,微微弯腰说道。 “好,先下去吧。”丁牧川挥了挥手。 仵作恭敬行礼,带着他还没怎么用的工具下去了。 “请大人为草民主持公道!”短须男子再次哭喊着趴在了地上,“可怜我大哥,家中还有待产的瞎眼妻和三个咧咧待哺的孩子,他可是他家中的天啊,天塌了,让我那可怜的大嫂侄儿们怎么活啊。” 跟着一起来的汉子们也纷纷落泪。 “谢大少奶奶,还请你举证。”丁牧川再次看向傅敏酥。 若是没办法为自己举证,不止她臭名声,从此不能再行医,便连谢彧宣和整个相府都要被泼上污点。 傅敏酥心里也很清楚这一点,当下点头:“烦请丁大人让人准备两只小猪、两堆柴火。” “啊?”丁牧川正听得认真,结果就听到了这么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不由错愕的看向了谢彧宣。 谢彧宣也有些惊讶,不过,他什么也没问,转头冲着站在堂外的大理寺捕快们挥了挥手:“去办。” “要这些有何用?”丁牧川一头雾水的看着傅敏酥问,他思来想去也想不通,两头猪与本案有什么联系。 “大人稍后一看便知。”傅敏酥客客气气的回道,也没有展开细说的意思。 “故弄玄虚。”卞实似笑非笑的看着傅敏酥说道,“你不会是想请丁大人吃烤乳猪好给你免罪吧?” “卞百户若等不了,先行离开就是。”谢彧宣淡淡的瞥了卞实一眼。 这一瞥,看似平平淡淡,却瞬间让卞实老实了下来。 “丁大人,我有几句话想问原告。”傅敏酥不理会卞实,径自向丁牧川请示。 “请。”当着谢彧宣的面,这点面子丁牧川肯定要给,何况,又与本案有关。 “请问,你之前求医时曾言,是一位姓容的人推荐的,可真?”傅敏酥转身看向短须男人,直接开问。 她认识的姓容的,也就一位。 “没错!”短须男人承认的很爽快。 “他是在何时何地与你说的?”傅敏酥又问。 “前天下午他回家时,看到我咳嗽便闲聊了几句,向我推荐了你,他还说,你是他的大姨子,来了报他名头便可。”短须男人说得有鼻子有眼。 “胡扯,我都没有妹妹,从哪来的妹夫?!”傅敏酥冷笑。 “是他说的,他叫容初,傅祭酒家的二姑爷!”短须男子不服气的辩道。 “你的意思是,你住傅祭酒家隔壁?”傅敏酥呵了一声,目露不屑的望向短须男人。 “我何时说住傅祭酒家隔壁了,我说的是望平巷,他在那儿租了房子,安顿的他家子侄。”短须男人有被刺激到,想也不想的回道。 傅敏酥转头看向谢彧宣。 谢彧宣微点了点头,表示短须男人没有造假。 傅家突然多了个二姑爷,他自然要摸摸底的。 “所以,你们是从望平巷过来的?”傅敏酥话锋一转,问道。 “……”短须男人忽然感觉不太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从望平巷到长青巷,中间要穿过多少多少巷?途中又有多少医馆多少药铺?难不成,京中所有大夫今晚都出诊去了?”傅敏酥的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越问越急。 “我……”短须男人的眼珠子转得更快了。 “你什么?”傅敏酥逼问。 “从望平巷直穿到长青巷,中间要经过四条大街五条小巷,途中大医馆四家,小药铺十六间,持有行医资格的大夫不下三十人。”谢彧宣淡淡开口,对京中的大街小巷了然于胸。 “所以,你为何舍近求远?”傅敏酥紧接着问,“这一路,即使你有通行文书,遇到巡城兵盘问,亦要些工夫吧?方才仵作说,他咽气不足小半个时辰,你要是就近求医,他会死吗?” “害死他的,明明就是你们!!”珠娘激愤的喊道。 “你胡说!你们这是想脱罪!!”短须男人跳了起来,面目狰狞的瞪着傅敏酥,“你们要是动作快些,我大哥就不会死!他就是你害的!!” “肃静!”丁牧川拍了拍惊堂木。 “大人,我不服!”短须男人抖动脸上的肉,又跪了回去,哭得凄凄惨惨戚戚。 傅敏酥抿了抿唇,冲丁牧川行礼:“丁大人,我要问的问完了。” 丁牧川赞叹的看看傅敏酥,又看看谢彧宣,心里表示同情。 有这样的夫人,谢少卿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 这时,大理寺的捕快们已经找齐了东西,来向谢彧宣复命。 谢彧宣看向傅敏酥:“接下来呢?” “杀死一头,分开绑了,架火烤。”傅敏酥说道。 “呃……夫人,要剃去猪毛腌一腌吗?”来听命的捕快听得云里雾里,下意识的问。 傅敏酥:“……”她又不是烤乳猪!! “确保一头死猪一头活猪便可,莫做多余的事。”谢彧宣见傅敏酥这表情,心里隐隐猜到了一些。 “是。”捕快马上去安排。 没一会儿,堂前空地架起两堆火,捅死的小猪和另一头活猪也被抬到上面固定,火烧了起来。 “嗷——”小猪凄厉的叫声响彻夜空,嘶心裂肺的控诉着人类的残忍。 没一会儿,附近巡城兵和火龙队纷纷赶了过来,看到这边的情况,全都傻了眼:“丁大人,谢少卿,你们这……这是在做什么?” 这两人,一个是京兆府伊,一个是大理寺少卿,东煌律比谁都熟,难道忘记了京中不可放火的吗? 结果,两人大半夜的不睡觉,带人在京兆府公堂前烤乳猪?
第178章 她就知道,他懂 谢彧宣回头看了一眼,没作解释。 来的人也不过是个五城兵马司的百户,还不够资格让他解释什么。 “有一桩案子需要决断,倒是惊扰了诸位,抱歉。”这儿是京兆府,丁牧川身为东道主却不能不解释。 “这……与案子何干?”晚来的巡城兵和火龙队众人全都愕然的瞪着那两头猪。 此时,惨叫的猪已经渐渐没了生息。 空气里渐渐弥漫开一股子带着焦味的肉香。 丁牧川看了看那边,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自己都没能搞清楚,这两头猪和本案的关联。可,让他直言不知道,他这面子也没地方搁,斟酌再三,干脆不提这一茬,只略带无奈的给几人道了歉。 毕竟,也是自己这儿的事惊扰了他们。 新来的百户也看到了卞实,不过,他并没有过去。而是面无表情的挥手让自己的手下继续去巡逻,自己留下来继续关注后续情况。 大半夜的京兆府前燃起大火,这事可是他的职责范围之内,就算情有可原,他总也得知晓前因后果,免得回去之后没法儿应对上司问询。 火龙队的人更不可能离开,灭火、预防火灾都是他们的职责。 又等了一会儿,柴禾渐渐烧完。 傅敏酥才示意让人将那两只烧焦的小猪扒了出来。 动手的依旧是大理寺的捕快们。 能跟在谢彧宣身边的基本上是他的亲信,他们也最清楚谢彧宣对傅敏酥的心思。 两头烧得一塌糊涂的小猪并排放到了公堂上。 “谢大少奶奶,这是?”丁牧川来到前面,围着小猪转了几圈,再次看向傅敏酥,大半夜的被叫起来升堂审案,还被折腾了这么久,眼见天边都泛起了鱼肚白,他性子再好也难免有些心绪浮躁。 “丁大人请看。”傅敏酥没说什么,上前一步,分别掰开两头猪的嘴。 丁牧川弯腰细看。 谢彧宣也跟了过来,蹲在傅敏酥身边细看。 “谢大少奶奶,你想让我看什么?”丁牧川看了一会儿,还是莫名其妙。 谢彧宣却忽然起身来到了那个死者的身边,伸手捏住那死者的下巴,也不知捏到了哪里,死者竟张开了嘴。 丁牧川也凑了过去,隐隐的,他觉得自己看到了什么,可又抓不住那是什么。 谢彧宣抬头看了一眼傅敏酥。 傅敏酥笑着点了点头。 她就知道,他懂。 “丁大人请看。”谢彧宣这才对丁牧川说道,“此人的喉间很干净,与那头被杀死扔进火里的猪一般。” 丁牧川怔了怔,来回的比对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而那头被活活烧死的猪,嘴里便是黑烟:“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人活着在临死前会挣扎、呼吸,燃烧产生的烟尘就会被吸取口鼻之中,而死了的人就不会通过呼吸吸入烟尘。”傅敏酥在旁边解释道,“丁大人,此人明显是死后被人焚烧的,人是死是活,很好分辩,这些人将一死尸从望平巷抬到长青巷求医,用心险恶,还请大人为我们做主。” 她还藏了一句,那个仵作竟连这个也验不出来,不知是没本事,还是另有原因。 “丁大人,最好派人看住那位仵作。”谢彧宣却不客气,直接点出了刚才那位仵作。 资深的仵作,就算没有傅敏酥这套手段,也不可能断错死亡时辰和原因,方才那人定然有问题。 丁牧川此时也反应过来,当下派人去寻仵作,同时开始再审短须男人。 短须男人瑟瑟发抖。 同行的四个汉子却一脸懵逼。 “说,你们为何这么做!”惊堂木重重的拍响,丁牧川盯住了那个短须男人,语气也冷厉了起来。 短须男人趴在地上连呼冤枉,喊着喊着,声音似乎就弱了下来。 “来人,检查他的牙!”丁牧川看得不对劲,立即指着短须男人喝道。 衙役立即行动,但,还是慢了一步。 短须男人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傅敏酥快步过去,拿出银针「唰唰唰」的扎了下去。 短须男人的十指指尖出冒出了黑血,片刻,他悠悠醒转,发现自己还活着,他瞬间惊惧的瞪大了眼睛,再次咬紧了牙关。 “别费那个劲了,有我在,你服多少毒都死不了,顶多半死不活。”傅敏酥淡淡的说道。 短须男人颤抖的瞪着傅敏酥。 “不必言谢。”傅敏酥冲短须男人微微一笑,起身退开。 丁牧川立即让人控制住短须男人和另外四人,就连卞实等人,也被他客客气气留下。 外面的余烬已让人清理。 公堂中,两头烧焦的小猪和死者并排躺着,显得格外的滑稽。 丁牧川看了一眼,审案风格一变,对短须男人用了刑。 短须男人想死没死成,几棍子下去,就吐了真话。 人是他弄死的,火是他安排人放的,送到长青巷,也是因为他个人原因,问及原因,他吞吞吐吐的不肯说,又挨了几棍子才又吐出个原因。 “我……我恨她,之前我相好去求医,她没在家,她一个女子,不在家待着,跑外地去了,她要是不去外地,我相好就不会死!她肚子里还有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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