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片刻,二皇子到底是被说动了,点了点头,暂时按捺住了心绪。 不过孩子年幼,再是遮掩也能被瞧出心绪不宁。 跟着一起上课的其他几位皇子就发现了不对。 宫里的孩子都精明,看见了只装作没看见,一屋子的兄弟都心思各异。 甚至授课的师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在意二皇子的分心走神。 毕竟这宫里的是非,少沾染为好。 另一头,等宁琛见完大臣,批阅好奏折,已经是将近黄昏了。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眼中露出几分疲惫来。 “皇上喝杯茶,松缓松缓精神吧。”元九上前伺候。 宁琛点头,接过杯子浅浅抿了一口。 “二皇子来过没有。” 孩子们这会儿已经下学该有半个多时辰了。 元九垂首,“未曾来过,午时歇息回了如意馆,想来这会子也已经回去了,应当是要用晚膳了。” “他母亲被禁足关押,他竟半点儿也不关心?”宁琛眸色微暗,眉头蹙起。 议论主子的话,元九是不敢说的,于是只含糊道,“兴许是不知晓吧。” 宁琛深吸一口气叫自己平静些,可语气中依旧听得出十分的恨铁不成钢。 “这会子怕是满宫就没有不知道的人了,他到是不急不躁,这般冷淡,当真是被贤妃养歪了性子,如此的冷血无情,半分没有纯孝仁义之心!” 如今宁琛是后悔极了,当初将二皇子交给静贤妃抚养。 想想静贤妃这么多年的伪装,当真是佛口蛇心,再联想二皇子素日里的宽善做派,也十分怕这孩子是装出来的。 倘若如此,长期以往,二皇子必然是要步入歧途,毁了终身。 虽恼于二皇子不懂事,但是也更怀疑是静贤妃将孩子教成了这样,一时对静贤妃的恼恨又更多几分。 “传话下去,静贤妃德不配位,辜负了朕给她的封号,着贬为庶人,囚禁钟粹宫,任何人不得探视,听候发落。” 元九应声,忙就去办。 一边又唏嘘着,二皇子小小年纪便能舍弃养母,只为明哲保身,如今也算是失策,坑的静贤妃。不,如今是罪妇宋氏,如今是彻底没机会翻盘了。 钟粹宫…… 得知皇上新口谕的宋氏瞪大了眼睛,十分的不可置信。 “不会的,本宫尚未定罪,皇上不会废黜本宫的,你们一定是假传圣旨,本宫不信,本宫要见皇上,要见二皇子,你们让本宫出去!” “你可老实些吧,你那身边的贱奴都送去慎刑司审问了,迟早是要将你供出来的,你恶毒至此,你那儿子也是一样的没心肝儿,你禁足了,他都没去替你求情呢,你就老实待着吧,兴许皇上大发慈悲,给你个全尸!” 来传话的小太监狠狠淬了一口,转身离去。 又吩咐了钟粹宫的人看好宋氏,不许她见外人,不许她自尽。 消息传出来,叶筠也是意外。 不知宁琛为何又突然下这么一道口谕。 但片刻就想明白了。 今儿宋氏出事,二皇子像没事儿人一样的该吃吃该喝喝,没去替母求情,想来是叫皇上心寒,觉得二皇子冷血无情,由此更恼了宋氏教坏了孩子。 “皇上给二皇子取名宁钰淳,这淳字乃朴实淳厚之意,倘若二皇子真是随了宋氏的性子,便真真辜负了皇上的期望了。”叶筠淡淡道。 绘月点头,“可不是,好好的孩子,叫宋氏给教坏了。” 叶筠敛了敛眸子,“倘若他本性是向善的,年纪还算小,好好引导上正路也是有望的。罢了,不说这个,皇上约么快到了,你去瞧瞧膳房里预备好了没有。” “是,奴婢这就去。”绘月福身,退了出去。 倒是刚好遇见了宁琛进来,索性便直接去叫膳房预备上菜了。 宁琛的脸色依旧不好,叶筠知道他心里有事,便就只是安静的陪着。 亲自给他净手,又倒茶坐下。 沉默良久的宁琛忽然开口,“若宫中女子都和你一样纯善就好了,那些枉死的性命,也都能得善终。” “臣妾也并非善良,只是守住本心和底线罢了。”叶筠轻声道,顿了顿又瞥他一眼,“若满宫里的女子都和臣妾一样,那皇上的心岂不是要分给许多人,臣妾私心里可是不愿的。” 她这样一个适时的撒娇卖乖,拿捏的恰到好处,一时叫宁琛心情放松许多。 抬手捏了捏叶筠的鼻子,浅笑道,“酸的很,朕如今不是只陪你?卿卿与旁人总是不一样的。” 叶筠也微微勾唇,不再言语这个,拉着人去用膳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夫妻 这个晚上,注定是不眠夜。 随着静贤妃的倒台,头一个慌乱的就是颖婉容。 一整夜里,生怕贵妃下一下就会清算了她,竟生生把自己给吓病了。 与此同时,慎刑司里的檀香和念珠二人受尽酷刑,终于是招架不住,将静贤妃这么多年来做的事情都抖了个干净。 毕竟知道,过不了两日,那厨子周贺被押送进宫,主子也是保不住命的,如今备受折磨,也是只想死个痛快,不想再生不如死了。 而静贤妃这么多年可真是没少做事。 那罪状写下来,比当年废后谢氏还要多上一倍。 看得人心头发麻。 害死二皇子生母杨氏的是她。 当年林氏恨透了废后谢氏,她买通林氏身边丫头,煽动她挑唆皇后身边的赵氏谋害杨氏,而后林氏揭发赵氏行凶。 借着林氏的手,就害死了两位嫔妃。 不过林氏是自己病死的,到真是与她无关。 谢氏小产的事儿就不必说了,让叶筠意外的是,当年害的万氏不能生育,将红花粉换成化骨粉的人也是她。 甚至亲自给废后谢氏灌下一壶毒酒,替行刑奴才做了事。 而叶筠身上所发生的种种,包括生第二胎时的意外和后头重阳节的事儿,也均是她所为。 为了害死叶筠,宋氏费了大功夫,周折到宫外康王府去,寻了谢家人来动手,又拿五皇子的性命逼迫秦氏给她做了替罪羊。 以及后来她如何谋害了齐顺容的孩子,还有妄想将二皇子推上太子之位的野心,都被奴才们招供的一清二楚。 叶筠本以为只是皇后被废了,宋氏才逐渐生出不轨之心,没想到她竟隐藏的这么深。 倘若这次不是抓住了人证,还不知这个蛇蝎妇人要继续祸害了多少人。 也是恶心于宋氏谋害了二皇子的生母杨氏,还能如此淡然的养育二皇子这么多年。 这样的心性,真是少有了。 罪状公布于众,宋氏已然是在劫难逃,死个千百遍也不足为惜。 宁琛也的确大怒,这一回宋氏连死法都没得选,直接被赐了绞刑。 她的家人也一并受牵累被发落。 行刑之日,楚允鸿已经将周贺押回京都,便刚好一同行刑。 这是宁琛上位后,后宫中少有的大开杀戒,将参与过宋氏计划的人,该罚的罚,该杀的也全都杀了。 如此严厉,也是宁琛下了决心要肃清宫闱,镇一镇后宫的邪风。 只是可怜了二皇子,还未来得及悲痛于养母离世,便被自己亲生母亲是被养母所杀的消息刺激的病倒了。 一时间根本不知该如何自处,是难过养母离世还是高兴杀母之仇得报,亦或是恼怒自己多年来认贼作母,一片真心实属可笑。 忽然落到如此境地,二皇子都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外头的人了。 这样的意志消沉和害怕,叫他的病迅速的严重起来,不过三四天就下不来床了。 叶筠听闻此事,也不好坐视不理,便亲自去了一趟如意馆。 二皇子见她来,眼中露出怯意,慌忙爬起来跪在床上行礼。 “儿子给贵母妃请安。” 如此的小心翼翼,也是尽显一个孩子在宫中的艰难。 叶筠知道,她若是不来,这孩子怕是活不下去了。 “快起来,你病着就不要拘礼了,这两日你父皇为你的病也急的很,你是大孩子了,也不能总沉溺在悲痛之中,总得想着你父皇些,你是南启尊贵的皇子,岂可自轻自贱。” “真的吗?父皇没有生我的气,没有不要我吗?”二皇子怯怯问道。 那双眸子里含着委屈和害怕,泪珠子已然在打转。 原来这些日子,他不仅在纠结与生母和养母的事,更害怕以后没了母亲,父皇也不要他了,他该如何活下去。 叶筠叹气,抬手扶住二皇子瘦弱稚嫩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开口。 “你与你父皇是血脉至亲的人,他怎么会不要你呢,倘若他真的不要你了,这些日子奴才们、太医们,谁会如此尽心尽力的照顾你呢。 纵然宋氏犯错,可你父皇不是昏庸的人,断然不会无辜迁怒于你的,你尽可放心,好好养病,身子康健起来,才算没有辜负你父皇啊。” 二皇子听到这话,悬了多日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重重的点了点头。 见他想清楚了,叶筠又叮嘱了奴才们几句,才起身离开。 刚走不远,便听得后头院里传来哭声。 “娘娘……”南栀往后看一眼二皇子的院子,有些担忧。 叶筠敛眸,“不必管了,想通了总要哭一哭才会散了郁结,嘱咐宫里各处,谁也不许怠慢了二皇子这里,否则本宫是绝不手软的。” 南栀应声,扶着她上了轿撵,离开如意馆。 而宁琛听闻贵妃去了一趟二皇子那里,也派人去打探了一下消息。 得知叶筠的劝慰之语,心里对叶筠更加添了几分情愫。 作为父亲,即便疼爱儿子,也总是言语上不知该如何表达,叶筠此举无疑是替他解了心中挂念的事。 晚间,宁琛照常来了昭纯宫,但这一回他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说。 这件事情他已经考虑了很久,不过还是决定先问一问叶筠的心意。 用过晚膳,二人躺下之时,宁琛便郑重又低缓的开口。 “朕想立你为后,做朕的妻子,与朕一同守护这江山,你愿意吗。” 叶筠没想到他会说这个,略愣了一下。 对上那双诚挚的眸子,叶筠看得出宁琛此刻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 可到底,叶筠还是没点头。 轻轻握住宁琛的手,叶筠调整心绪,长呼一口气,认真的对上宁琛的眼睛。 “皇上,原谅臣妾的自私可笑,但是臣妾只想做皇上唯一的贵妃,并不想做继后,那个位置,是旁人曾拥有过的,臣妾想独一无二。” “即便不做皇后,在臣妾心里皇上一直都是臣妾的夫君,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臣妾早已不将自己视为皇上的妾室,臣妾觉得,只要彼此心意是真的,名分都是次要,若无情谊只占名分,倒也不算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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