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是不用日日给皇后请安了,如今三日一次便可,第二就是灵犀园里每个人都能独居,院落比宫里都大些,景致也更好。 叶筠住的地方叫摘星阁,是一个带小院的两层小楼,后头还有一排平房,是专门给奴才们住的。 院里种了绣球花,还有两杠睡莲,里头养了锦鲤,很是好看。 刚来的第一晚皇帝自然是宿在了皇后处,这是没有争议的,从第二天开始,大家就翘首以盼。 但接下来三天都是孙修仪侍寝,这就叫有些人按捺不住了。 原先在宫里,最得宠的是温妃,孙修仪其次,这好不容易只出来了一个,没得叫她一人全占了去。 于是叶筠就听闻赵婕妤在湖畔弹琴,丽美人在墨竹林闲游,王美人在花圃里扑蝶,李才人在荷花池边喂鱼。 终于,等陈宝林大热天跑到牡丹亭作画的时候,被皇帝遇见,好一顿训斥。 听说都把人给骂哭了,是丝毫没给半点面子。 “好歹是亲表妹呢,怎的就如此不待见?” 摘星阁里头,叶筠终于能吃冰了,这会子抱着乳酪斜靠在窗边凉榻上,好不惬意。 绘月一边给摇扇子,一边道,“奴婢听闻是陈宝林作的画不好,这才惹恼了皇上。” “是画了什么?”叶筠好奇。 “听闻是画了一副羊羔跪乳图呢,奴婢记得这羊羔跪乳是夸赞人孝顺感恩之意,也不知皇上为何就恼了。” 绘月压低了声音,十分小心翼翼。 叶筠听罢便笑着摇了摇头,“如今皇上与太后关系紧张的很,太后仗着皇帝是亲生的,便想叫皇帝事事顺从,这会子与皇帝谈孝道,那不是瞧着像胁迫?皇上能高兴才有鬼!” “奴婢倒是没想到有这一层,这可真是……”绘月心里后怕。 如今才算是真的明白,入了宫,什么事情都要掰开了揉碎了想,真真是稍有不慎就行差踏错。 也就是陈宝林是皇上的表妹,若是换做旁人,怕是要就此失宠。 至于陈宝林为何会突然去画什么羊羔跪乳图,那就没人清楚了。 兴许是皇帝发怒的缘故,嫔妃们一下子都老实了起来,再没人到外头乱晃,而皇后就借着皇帝的火,直接就把陈宝林禁足了半个月。 日子往后顺顺,来灵犀园也有十来日了,这天绿烟去领皇后赏给各处的果子,回来便禀报,瞧见皇上和丽美人正往荷花池去。 “哎呦,这不是机会就来了?快给我收拾打扮起来,咱们也去。” 叶筠眸中笑意满满,细看又带着几分冷意,懒懒的坐在了铜镜前。 绿烟还发愣,到底绘月了解自家主子,立即就动起来。 抢人这事儿可不能马虎,必得把那丽美人比到泥里去! 于是约么半个时辰后,叶筠便出现在了荷花池旁的悦风亭里头。 池子旁边就这么一个歇脚的地方,在这里堵人是再合适不过了。 果然,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见皇帝的仪仗往这边来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给丽美人请安!” 叶筠扶着绘月的手从亭子里出来,故意拿捏足了姿态,那叫一个风情万种。 “免礼,你怎的在此?”宁琛打量她一眼,目光便抑制不住的往女子那纤细的腰身上瞟去。 他也不想啊,可叶筠今日这一身,实在是太显身材了,凹凸有致,曼妙动人,尤其是那松松系着的丝带,愈发显得腰肢盈盈一握。 “还能为何,便是瞧着皇上在这里,巴巴的就来,怕是前些时候陈宝林的事儿没叫叶婉容长记性呢!”丽美人咬牙切齿道。 衮州那边皇上派了怡婉容族里的人去治水,她父亲全力配合,如今见了效果,皇上才重新对她和颜悦色起来,怎能叫这狐媚子勾搭了去。 叶筠面上做惊恐状,瞪大了双眸,十足无辜的模样。 捏着帕子,委屈巴巴的开口,“臣妾不过是在院儿里闷了这些日子,想出来透气罢了,遇到皇上不过偶然,怎就叫丽美人如此编排起来。” 语罢便顿了顿,咬着唇瓣好不可怜,那美眸蕴了雾气,似是下一秒便要滴出泪珠子来。 “臣妾可不是丽美人,在皇上身边伺候的久,晓得皇上一言一行,臣妾哪有那本事能打探圣上行踪?便是上回,丽美人就误会臣妾侍寝惹恼了皇上,这回又要冤枉臣妾不成?” “你,你休要胡言!”丽美人叫她这小白莲花的样子气的不轻,转身便拉着宁琛的衣袖急起来,“皇上,打探皇上的行踪是重罪,臣妾伺候您多年,怎会不知这个道理,您可别听她胡说!” 宁琛听得丽美人在耳边一顿咋咋呼呼,耳膜都要破了,心里一阵烦躁,不动声色的把衣袖抽出来,面色沉了下去。 丽美人手一顿,立即就不敢再多说了,只愤愤的瞪了叶筠两眼。 “金氏,看来朕冷落你这段时间还没叫你学会规矩,成日里毛毛躁躁像什么样子,若你没做,旁人还能冤枉你不成,朕瞧着便是你被皇后罚抄宫规还没静心,再回去抄上十遍,不抄完就不必出来了。” 宁琛不喜蠢笨的女人,若不是丽美人的父亲还有用,他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再者,丽美人不仅蠢,还恶毒,决明子一事,连叶筠都能查出来,自然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骤然被罚,丽美人还想争辩,被她的宫女银环拉住,这才忍住了冲动,不甘的退了下去。 等人走了,叶筠便立即收起了那无辜的模样,扑闪扑闪的眸子像狐狸似的,笑吟吟望着宁琛。 “这就不装了?”宁琛冷哼一声,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叶筠挑眉,像个小痞子似的开口,“皇上风姿俊朗,臣妾爱慕不能自已,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愁的都茶饭不思了,皇上好歹怜惜臣妾些,陪陪臣妾呐,我那摘星阁做了些新鲜糕点,皇上去尝尝?” 一番话说的直叫人脸红,偏她泰然自若,只弄得宁琛羞臊。 “既如此,朕也不好拂了你一片情谊,就走吧。” 看着皇帝别扭的样子,傲娇又害羞,叶筠是真觉得有趣。 这大约就是调戏良家妇男的感觉?
第十二章 楚家 叶筠从丽美人手里把皇上截去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灵犀园。 原本觉得叶氏没什么本事的人也不得不重新考量起来。 便是没有母家撑着,只要叶氏自己聪慧,也一样能得宠不是? 毕竟前头不是有个温妃立着么,那便是妥妥的不靠家世靠自己的例子。 更何况叶筠虽没有父亲,但也是侯爵府的姑娘,有祖荫庇佑,真论起来,后宫可没几个这般高的出身。 等消息传到姚湘这里,她也终于认定了叶筠是一个变故。 上一世,叶筠因为家里没有父亲,只有年轻的兄长顶立门户,入宫便处处小心、唯唯诺诺,伺候了一次便再没有被提起。 起先因为她父亲的功劳,皇上纵使不喜,还是关照了一二,后来日子长了,皇上把她淡忘了,下头的奴才便作践起来,分例总是短缺,不过熬了两年多便香消玉殒了。 可如今瞧着,叶氏的性格全然和上一世不同,甚至她也打听了,叶氏闺中便是如此性情,这就更与前世不同了。 姚湘捏紧了手里的帕子,眸中闪过一丝杀意,不管是她闯进了另一个世界,还是她重生了,她都不允许有任何变故,若有,那便除之! 不管姚湘怎么算计,彼时的摘星阁里头倒是一片和谐。 叶筠也没有说谎,点心是真的备下了,是经过她改良的荷花酥。 原本这是一道酥口点心,如今叫她做的外酥里嫩,比寻常的口感更好些。 至少宁琛是吃了三个才停下。 “皇上若喜欢,臣妾等会儿写了方子叫元九公公带回去,这东西做起来也容易。” 叶筠端了茶来伺候着漱口,又命人把桌上的东西撤下去。 宁琛也的确喜欢这味道,便点了头。 眼睛扫了扫,瞧见桌上摊着一个卷轴,心下好奇就走了过去。 卷轴上是一副没画完的画,绕树而生的蔷薇开的娇艳,朵朵盛放,而旁边是……画了一半的老虎。 “朕倒是从未见过这般作画的,你这画的是什么意思?”宁琛蹙眉,有些看不懂。 叶筠笑着过来,“臣妾这是画的猛虎嗅蔷薇呐!” “猛虎嗅蔷薇?”宁琛嘀咕了一句,又道,“画技精湛,寓意也新鲜,不错。” 当然不错了,叶筠心想,心有猛虎细嗅蔷薇,那可是名句。 不过她可没工夫与宁琛谈什么风花雪月,诗词文学,累得慌,于是便在宁琛看画的功夫,把头上的首饰卸了个干净。 等宁琛收回目光时,便见那铜镜前头的女子如瀑的乌发披散在肩头,一派闲适模样,慵懒如猫儿。 “皇上恕罪,这头饰太沉,实在不舒服,臣妾便取了。” 叶筠迅速的将头发挽了一个单髻,就用一支玉簪固定住,简单大方。 那满头珠翠可都是真金实银,一直顶着,怕是要累断了脖子。 “无妨,在你这院儿里就不必端着规矩了。”宁琛摆手。 事实上他觉得这女人放松的样子似乎是更吸引人。 这会子离着用晚膳还有些时候,两人总不能干坐着,于是就摆了茶具打发时间。 煮茶这种高雅的活动,不仅考验技术也考验手法。 叶筠到底心性比旁人多一重,闺中时候就学的极好,如今一套手法行云流水,便是宁琛也觉得赏心悦目。 “茶汤透亮,香气清雅,你手艺不错。”宁琛夸起人来也不说谎话,端起抿了一口,眸中便添了一抹亮色,“这是汴州的太白银毫?” “正是。”叶筠抿唇一笑,给自己也斟了一杯,“臣妾外祖乃汴州楚氏,这茶就是入宫前外祖送来的,臣妾这里还有不少,皇上若喜欢,便带些回去,尝个新鲜。” 南启开国皇帝喜爱蒙顶茶,至此南启后来继位的皇帝也多用蒙顶,太白银毫虽也金贵的很,可倒是未曾听闻哪个皇帝喜爱。 宁琛又喝了一口才放下茶盏,“这茶醇爽,偶尔喝着也不错,你这里倒是有不少新鲜东西。” 四下看了看,就见那妆台上、书桌上,摆了不少精巧的小玩意儿,一看就不是这摘星阁原有的,定是这女人带来的。 “皇上可是好眼力,臣妾外祖家行商三代,到舅舅这一代已经是第四代了,算的上行商世家,出门在外总能碰到些新鲜玩意儿,外祖便总送些来给臣妾和母亲把玩。” 叶筠一边闲说,一边把方才褪下的镯子戴上,这就是不打算继续泡茶的意思。 那皓白的腕子直晃得宁琛有些心猿意马,一时间走神没在听面前人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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