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香在后宫乃是禁物,其功效自不必多说。 怡婕妤还怀着身孕,在她宫里发现这种脏东西,背后之人的心思可想而知。 吴氏之前已经不明不白的小产过一次了,这一次宁琛不会不彻查。 一时间宫里各处都被九宸宫派来的人守得严严实,此事不查清之前,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以往出事,总还是把大家叫到一处去,如今是整个后宫禁足,可见宁琛怒极。 主要也是后宫里眼下不止一人有孕,皇后的胎还没坐稳,杨才人即将临盆,这时候怡婕妤宫里出现了麝香,另外两处也都是怕的。 能把麝香放到迎燕阁内室的香炉里头,显然是怡婕妤身边人出了问题。 宁琛一点也没手软,连怡婕妤的两个陪嫁丫头云溪、云秀都一并抓起来审问。 整个后宫颇有几分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怡婕妤受惊又因为吸入麝香时间过长而动了胎气,眼下是只能卧床,不过好在她已经坐稳了胎,倒是将孩子保住了。 只是她这一保住,可叫背后之人捏了把汗。 毓秀阁里,叶筠只觉得不舒服的很。 她如今在后宫一众嫔妃里还算是扎眼的,不能不谨慎小心些。 这样想着,便命绘月、南栀和白术三个,先将自己的院子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 倒也没发现什么异样,暂时是稳住了。 一个下午,宫里人心惶惶,迎燕阁进进出出的慎刑司太监,拉走了一批又一批奴才。 晚膳时分,膳房照旧还是上了一桌子好菜。 本着人是铁饭是钢的原则,叶筠倒是依旧吃好睡好。 也许是老天怕她饿着了没有战斗力吧,这刚吃完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慎刑司的人就来了。 “婕妤得罪了,奴才奉皇上之命来找一宫女。”为首的太监恭敬道。 显见是宁琛示意过的,不然就不会这么规矩。 叶筠心里冷意涔涔。 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呀。 “公公要找谁,尽管带去,我这里是不藏私的。” 她这样大方坦然,不急不躁,倒是叫那首领太监高看了一眼。 见惯了宫里出事的时候那些嫔妃们或慌乱、或愤怒、或强装镇定的样子,今儿这一位瞧着是真坐得住。 不过,坐得住也不见得就是清白的,也许是手段高明,自认不会被查出来呢? 首领太监心里琢磨着,面上还是依旧恭敬。 宫里头是不好随便得罪人的,权势恩宠,瞬息万变呐。 不一会儿,三等丫头柳枝就被带走了。 她住的地方被搜了个底朝天,最后也没搜出什么来。 绿荷想起前几天的事,脸色一白。 等一行人走了,立即就把那日送绮文的事儿给说了。 南栀听罢就急。 “婕妤,这蹄子定是叫谁给收买了,做了什么脏事,万一牵扯到婕妤,这可如何是好啊!” “姚氏有救驾之功,又封了修仪这么高的位份,便是怡婕妤生了也不能越过她去,我与她更是差着一截子,此事也不好说是不是她。” 主要也是太明显了,这一查不就能看出关窍? 若真是,那可太大胆了,用的是阳谋。 “敌在暗我在明,如今是多行多错,先等着吧。”叶筠拧眉。 绘月咬唇,拦住了还想多说的南栀,二人跟着她一道进了内室。 “先伺候我洗漱更衣吧,估么过一两个时辰该有人来请了。” 今儿是睡不成了。 两个丫头心说这会子还有心情洗漱? 不过主子吩咐了就得办,立即安排起来。 待得叶筠沐浴更衣之后,还没来得及上妆,盘发,外头就听见了元九的声音。 自不必说,是来请她的。 “有些事情还需得婕妤随奴才去九宸宫一趟,当着皇上的面儿说说清楚。”元九道。 “公公稍等,待我将头发梳一梳,总不好这样面圣,有失仪态了。”叶筠从容坐着。 元九倒是不在乎这一点小事,自然允了。 绘月抖着手,以最快的速度给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坠马髻,用两根雕花白玉簪子固定住,就算好了。 以免主仆互相串通包庇,元九只带走了叶筠一人,剩下的全都留在了毓秀阁,不许跟着。 到了九宸宫,宁琛和皇后二人坐在上首,底下是淑妃、温德妃二人,再没有旁的嫔妃。 叶筠先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明婕妤倒是还有心思沐浴,你那贱婢做出此等伤天害理的事,你可知罪!” 淑妃总是头一个沉不住气,这次也不例外。 “一个三等宫女怎么会有麝香这样金贵的东西,想来还是受人指使的。”温德妃轻轻附和。 语气虽淡,那一双盯着叶筠的眸子却阴冷的很。 叶筠不接话,只是微微扬起下颚,向那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望去。 四目相对,宁琛心头便沉静了。 “朕叫你们来是一道查案,可不是叫你们来大呼小叫的。” 淑妃和温德妃上一秒还蠢蠢欲动,这会子便犹如被泼了一瓢冷水,微微愣神便不约而同的往向了主位。 便见宁琛的眼底十分沉静,而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是同样沉静的叶筠。 在场的人,包括方才并未说话的皇后,都意外于宁琛的态度。 毕竟慎刑司传来的消息是那个叫柳枝的丫头招供了,是她给怡婕妤下的药。 不同于皇后三人的意外,叶筠心里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和宁琛之间,终于建立起一些信任了,不枉她费心筹谋许久。 “皇上,臣妾身正不怕影子斜,没有做过的事情断然是不会背这黑锅,空口白牙的话不足以叫人信服,还请皇上容许臣妾与那宫女当面对质。” “是啊皇上,明婕妤的为人,臣妾也是信得过的,不如叫慎刑司的人先把那宫女带上来吧。” 皇后立即附和。 她自然不愿意偏帮叶筠,但她也瞧出宁琛对叶筠的偏袒了。 温德妃和淑妃越是急着给叶氏定罪,她帮叶氏说两句话反而更能凸显她的贤良大度。 以前温德妃不久惯爱做这种事么,叫皇上觉得她柔善宽和。如今,也该是自己做好人了。 皇后不着痕迹的瞥了温德妃一眼。况且,她还要留着叶氏与温德妃抗衡呢。 宁琛本就是有几分信任叶筠的,此刻又有皇后说情,他自然顺着台阶下,命人将柳枝带上来了。
第一百五十章 自尽 柳枝显然是受过刑了,身上有鞭痕,十个手指被银针扎的鲜血淋漓。 慎刑司太监把她拖进来,像丢一块破布似的把她扔在了地上。 “婕妤……婕妤你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 一看见叶筠,柳枝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一样,快速的爬过去保住了叶筠的腿。 她满手血污,染在叶筠浅色的裙摆上看着分外刺眼。 “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在这里,只要你好好把你知道的说出来,自然不会平白冤枉了你。” 温德妃盯着那宫女,十分期盼她真的说出些什么。 柳枝咽了口唾沫,眼神中闪过一丝纠结,咬了咬牙便道,“我说,我都说,是明婕妤嫉妒怡婕妤有孕,这才命奴婢想法子给怡婕妤下毒,怡婕妤身边的琼花是奴婢同乡,怡婕妤孕中不适,偶有打骂,琼花心里不忿,就和奴婢说过几回,奴婢便是从她这里找到了漏子,往怡婕妤的香炉里加了……加了麝香。” “明婕妤,你就认罪吧,谋害皇嗣是要杀头的,奴婢实在不能替您隐瞒了啊!” 柳枝伏在地上痛哭,不知是怕的,还是内疚。 温德妃扯着帕子,心跳微微加速,压着些语调对着宁琛开口。 “皇上,人证在此,叶氏自打入宫就乖张跋扈,如今家里又得重用,怕是更目中无人,嫉妒怡婕妤有孕而下次毒手,并非不可能啊。” “娘娘只听这丫头一面之词便要给臣妾定罪,未免急切了些。”叶筠冷声开口,“还是说,臣妾这一死,便正好替谁顶了这罪名?” “叶氏你休要血口喷人!你……” “够了!都给朕闭嘴!” 宁琛一声怒喝,温德妃吓得身子瑟缩一下,压着心里的恼意低下头去。 皇后在一旁看着,心里别提多舒畅。 这可是温德妃头一回被皇上吼。 “明婕妤,人已经带来了,你要对质,便问吧。” “是,多谢皇上。”叶筠微微福身。 此刻她脑海里已经大致捋顺了些蛛丝马迹,没有犹豫,便开了口。 “你既然说是我指使你,那你且说说这麝香是从何而来,我什么时候给你的,有多少。” “从何而来奴婢不知,这东西是您禁足刚解了两三天的时候给奴婢的,多少已经不记得了,只是一小包,奴婢全部给了琼花,叫她每日往怡婕妤的香炉里放一些。” “皇上,臣妾还请皇上派人把这个叫琼花的宫女叫来,再去搜一搜她的住处。”叶筠利落道。 元九这会子面色为难的上前,说那个叫琼花的宫女已经死了。 原是进慎刑司之前就被打过板子,受伤没能医治,就不大好,刚进去受了一点刑罚,人就没撑住。 宁琛蹙眉,“那就叫人去搜她的住处,不允许放过一处角落。” 元九应声,便亲自去了。 这一头,叶筠明显感觉柳枝的眼神中有了怯懦之意,心神紧了紧,稳住情绪继续追问。 “我将麝香给你之后,你又是哪一天交给琼花的?” “奴婢记得,是婕妤生辰那一日,奴婢得了赏赐,偷偷留了两块糯米糍拿去给琼花吃。” “哦,那就巧了,那一日芳修仪身旁的人来送礼,原是绿荷去送她走,后来是你去了,你这一去还许久没回,说是去了太医院一趟,拿了治风寒的药,可有此事?” “是……是有此事,只是奴婢并未去太医院,是,去了迎燕阁,把麝香给了琼花,也给她糕点,因为正当差不好随便走,便借了送人的机会出去……” “好,那一日是十月十八,今儿是十月二十四,足有六日,难道我不怕夜长梦多,只叫怡婕妤闻了这么久的麝香还没小产,只是觉得身体不适?” 叶筠死死盯着她,目光锐利如鹰。 柳枝本就心虚,被这般气势压着,愈发慌乱起来,“许是,许是量不足……” “我做事素来果决,真想叫怡婕妤小产,难道会不给你足量的麝香,莫不是就闹着玩儿?” “不是,不是,是那麝香得一直用,多用些时候就会落胎的……”柳枝吞口水。 “那是要用多久?我不会连这个都没告诉你吧,只叫你下药不叫你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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