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从那时起,时常报信的春菊与无尘勾搭上了。 飘出国师府大门口时,我没忍住朝他家高耸的牌匾啐了一口:“呸,死邪道,不要脸!” 随后便一股脑往将军府飘,我得想法子告诉席衍:皇帝要吃他。 我的血肉都被吃了,不想席衍同我有一样的遭遇。 11 一进府门,我没见着席衍反而看到姜北璃和暮归大吵不休。 “林萱宜,你以为你一个营妓换个名字就能冰清玉洁?” “姓姜的,你以为你一个毒妇换张脸就能成为席衍心中的纯良娇憨?” “什么换张脸,你个贱人在胡说什么?” “说什么你个贱人心里没数?” 姜北璃和暮归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 她们似乎知道了彼此隐藏的身份。 我也从中得知暮归藏的身份是林萱宜。 林萱宜这个名字我听过。 不就是当年与书生狄远成有过纠缠但没结果的青州知府千金? 我在青州时就听说过林萱宜貌若天仙,美得不可方物。 后来,青州出了一桩贪墨案,听说头犯就是林萱宜的父亲。 林府被抄家,男子皆被斩首,女子沦为官妓。 我不曾见过林萱宜,只知道她是青州有名的贵女,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娇女。 不过,我听席衍提起过,常来咱们豆花铺的书生狄远成与林萱宜有婚约。 可狄远成高中状元后,皇帝赐婚他与太傅之女姜北璃,没等他回青州寻林萱宜,林府已被抄家。 而成为官妓的林萱宜被朝中官员买进府没多久又转送给武官守将,守将玩腻了,她便成了万人可欺的营妓。 如此说来,眼前的暮归就是林萱宜,她断断是个苦命的女子。 我心中暗自猜测起来,暮归知道我皮囊下的人是姜北璃,她是因为当年被抢走的狄远成而来报复姜北璃的? 话说回来,若她是营妓的话,救过席衍,席衍替她脱去贱籍似乎都说得通了。 我突然想到席衍曾在我面前说过:“你看你,没半点女儿家的样,人家林府千金就不一样了,远远地看上一眼就美得不可方物。要不,你美一个给你席衍哥哥看看,好不好?” 我那时只当他是在同我玩笑,抓起一把黄豆撒他脸上:“我美你个大头蛇,你当初不是让我叫你大蛇祖宗吗?如今让我喊哥哥,你还敢在我面前夸别的女人?还不快去磨豆子!” 现在想来,没准那“美得不可方物的一眼”令席衍终生难忘,没准他那个时候就对林萱宜藏了心思。 唉~可惜我活不过来,要不然我也要寻个美男子,狠狠报复席衍这条负心蛇。 理智战胜冲动,定下心来,我还是得想法子把狗皇帝要捕龙的事告诉席衍。 到时,我再想想要不要接着晒太阳的事。 管他们爱恨纠葛,管他席衍个负心汉最终是死是活。 我无愧!我坦荡! 我其实……不禁独自悲凉中。 突然,一个响亮的巴掌声打断了我的悲凉。 12 姜北璃甩了暮归一巴掌:“好你个林萱宜,当初勾不上狄远成,现在又来同我争席衍?你个千人骑万人睡的贱货,谁给你的脸进我们将军府?” 不知姜北璃这些年都学了什么,世家贵女的端庄跑哪去了? 我一个卖豆花的都说不出这样伤人又自降身份的话。 说到底,曾经的暮归也是受害者,沦为营妓不是她能选的。 暮归气急败坏,二话不说抬手要给姜北璃来个回敬。 暮归这个抬手可厉害了,我能感受到院中猛然刮起一阵阴风。 我捂了捂脸,席衍本就嫌我不够她林萱宜美,她那一巴掌下去,挂在姜北璃面上的我的脸不得歪了? 巴掌即将落下那一刹,暮归的手腕被席衍握住。 也不知这负心蛇从哪窜出来的。 他浑身杀气、怒目瞪着暮归:“你敢打夕儿的脸,我把你挫骨扬灰。” 挫、骨、扬、灰? 想不到,数日不见,席衍和暮归的感情已经到了一言不合便要挫骨扬灰的地步。 我不知该同情暮归还是该感到高兴。 咦,我好坏,说真的,我好像还是高兴多一些…… 席衍对暮归放的狠话,使得原本缩着脑袋抖着身子的姜北璃立马挺直了身板,嘴角眉梢都挂着得意的笑。 暮归气得甩开了席衍的手,她愤恨地指向我:“什么夕儿,你的夕儿在那,在那!” 指尖对准的方向不偏不倚就是我。 席衍伸手要去牵她的手,像是在讨好。 暮归哼了声,甩袖转身,离开前还愤愤道:“刚刚那巴掌的事没完,席衍你晚上最好别来我院中,你别想使唤我帮你做事。”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暮归能看见我! “喂喂,你个女人,还没过门没名没分的,说话怎就那么暗藏东西?席衍使唤你做什么事?榻上的事?大家闺秀的你务必要端庄、要端庄! “啧啧~瞧你这走路姿势,跟个男人似的,哪像知书达理的名门贵小姐。” 我飘在她身边不停叨叨。 “暮归这个名字好!是你自己取的吗? “倦鸟暮归林,浮云晴归山。 “在外头飞累了的鸟终该飞回属于自己的巢。” 我喋喋不休,叨到她院子,都不见她有半丝反应。 装,她肯定在装! 我不信她能不偏不倚刚刚好指对我的位置。 “林萱宜,你个狗娘养的狗、杂、种!”我飘在她耳边大吼出声。 难听的话我活着时可听过不少,我也会说。 “你说什么?说什么?” 我被暮归一个甩袖猛地甩到了墙头。 院子呼呼刮起了阴风,差点把我吹飞。 “你们盛京的姑娘都这般没教养?府里那条龙看上你什么了?” 我想解释自己错了,我不过是想要她同我搭搭话。 但她太吓人了,白花花的衣裙瞬间变成了血红色,双眼也是红的,连眼珠子都红得像要立马滴出血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先在墙头趴上一会,稍后等她怒气消了再作解释。 我真没想到,林知府家的千金不是个人。 她还知道席衍是龙。 能看到我、听到我说话,还能打我,也不知她是妖还是鬼? 反正不是神仙! 哪家神仙会刮出那样怪异的阴风? 无论如何,我得通过她告知席衍皇帝要捕龙吃的事。 算是我晒太阳烟消云散前唯一的执念吧! 13 我在暮归的院子来回飘荡,思索着怎么讨好她。 却见席衍拎着两坛醉花酿进屋寻她。 “盛京上品醉花酿,当是给你赔罪。” “呵,打了一巴掌再给我两坛酒?我有那么好哄?” “别一时用气,小不忍则乱大谋矣。” 席衍好脾气地哄着:“这酒真的不错,你试试,试试就知我没骗你。” “你少来,前些日天天给我灌酒,待我不省人事就胡作非为。” 暮归说话语气直爽如男子,但我信她句句属实,席衍情到深处就爱胡作非为。 暮归越说越气愤:“在将军府乱摸也就罢了,你还带着醉酒的我盛京满天窜,还玩隐身,你说你至于吗?男人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哼!当了龙就是不一样,干那事都能满天窜了。 席衍神色淡淡:“莫要五十步笑百步,咱俩彼此彼此。不同的是我能挽回,你又剩什么?” 我没太听懂席衍后半句话的意思,但他俩相视一笑,虽笑得有几分悲哀,却像极了知己。 暮归似乎忘了一开始说被灌醉的事,她直接一大坛子端起来喝。 原来她那般洒脱,像极了江湖豪客。 说真的,比起姜北璃,我更希望陪席衍走下去的人是眼前这个女子。 席衍的一生可以很长很长,他已是龙,他可以修仙,可以成神。 而暮归,绝对比我们普通凡人要活得更长。 他们两人一起,算是天造地设。 暮归一口气将两坛子酒饮尽。 原本躲起来的我飘到她跟前,想叫她告诉席衍大允皇帝要捕龙吃龙心。 话到嘴边还没说出,就看到席衍手心贴在暮归手背上,抬眸间他将目光扫视到我这边。 席衍神情专注,令我生出他能看见我、对我深情款款的错觉。 伸手扫了扫他的双眼,我确信:错觉终究只是错觉。 面对我扫过的鬼手,席衍没反应之余还将目光落回暮归身上。 暮归烈酒下肚,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 “喂,暮归!林姐姐!大允皇帝要捕龙,无尘明日启程去青州泺白山,那老道要在白龙飞升的地方布阵抓席衍。他们要吃席衍的龙心,他们要长生不老,你快跟席衍说说,你快说。” 我在暮归耳边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甚至一字一句引导着她说。 她却不耐烦地又是撩耳朵又是挠脑袋:“吵死了吵死了,吃什么龙心,嫌命长?” 她突然醉醺醺抬眸,朝席衍撒娇道:“真的很吵,我要变回原……” “确实,吵死了!”席衍单手结印,暮归嘴巴被封住,“唔”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消息无法送达,我要被气死。 席衍一只手贴着暮归手背,另一只手撑起了下巴,似在想什么开心的事,嘴角时不时微勾起弧度。 我气,气他这个滥情狗龙样! 若我不是鬼,定然伸手呼他脑袋一拳。 但此时我更想告诉他,他可能要被宰、要被炖了。 我握不住笔、吹不灭灯,手指连水都沾不到。 我只能上蹿下跳,屋里来回飘荡。 席衍嘴角上扬的弧度却更深,他笑得宠溺。 忍无可忍,我指着他的鼻子大骂:“美人乡是英雄冢。我白给你挖那么多年的黄土,白做了那么多碗豆花给你吃,你也白坚持了千余年的修行,你死了被煮成一锅肉算了,都别活了,都落进坏人肚子、混进坏人血中算了。” 话落那一瞬,我看到他傻傻地嗤笑出声。 我瞧瞧他,又瞧瞧暮归,暮归竟在桌上流了一摊口水。 没眼看,我真的没眼看了。 都去死吧!管不了了! 14 我不知如何是好,一个劲儿蹿出院子,窝在墙头看月亮。 外头下起了鹅毛大雪。 我才发现当鬼有一个好处,即便穿着单薄,也不惧冷。 以前在青州泺白山,还是蛇身的席衍冬日里整日病殃殃,他说自己到了冬眠期,叫我天寒地冻的别给他挖黄土,他可以一整个冬季不吃不喝。 那时我年纪小又笨拙,他病殃殃地拖着尾巴跑出去给我摘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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