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待到两家合成婚姻之后,周雪韶才发觉魏珩不是她心中的如意郎君……这个时候再让她提出和离,恐怕会比现在解除婚约难上百倍千倍。 如今回想,周雪韶倒当真庆幸, 能早一步发现魏珩的不堪。 “……世子虽倨傲, 但知你是他未来的兄嫂,只会尊你敬你, 全然谦恭。”眼前, 魏珩还在与她说, 为她安排与他的那位世子弟弟相见。 周雪韶对此半分心思也没有。 等到魏珩自顾自的把话说完,周雪韶才开口:“等我过些时日找出那枚鸳鸯环佩后,就把它还给你。” 她所说的鸳鸯环佩, 恰是当初与他结立婚事时, 送予对方互为信物的一对红玉。 魏珩怎么不可能不记得, 属于他的那只鸳鸯,至今仍在周雪韶的手里。 “一定要这样?”过了一会儿,魏珩问,语气里有稍许不满,“将它还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我不是与你说了吗?这婚事早已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魏珩总是将婚事的内情说得那样深而远,让周雪韶觉得他们二人像是旁人手中的一对提线木偶。 是她父亲的提线木偶吗?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留下从未赋予过分毫情意的物件。”周雪韶看了看魏珩,这般说道。 也许真的如魏珩所说,周雪韶无法控制她自己的婚事的成与否,但她可以掌控躯壳之下的心与情。还给魏珩的,除了一枚鸳鸯红玉,更多的则是她无法转回的态度。 决绝不已。 让魏珩心有怵惕。 “那好,过几日我亲自来取。”他退了一步,不再试图劝说或坚持。 “无需如此。只要一找到,我就命人送还给你……” “但我就是想亲自来取,你也不必再说了。”魏珩说完话,向她示意了下。 很快,魏珩匆忙离开石亭,为的便是让她无法回绝。 归还红玉一来一往,只言片语中,魏珩又多出了日后能与她联系的机会。 这是他的心思,也是让周雪韶无可奈何的地方。包括先前他邀她赴宴,到了最后,周雪韶都不知道魏珩究竟明不明白,她对他说的事情通通不感兴趣。 一团乱丝搅在一起,对周雪韶来说是无解。然而并非每个人都追求心如明镜,对魏珩来说,没有说清楚的事,那就让它继续不清不楚好了。 就这样含混过去,万一有一天,她改变了心意呢? 魏珩步伐轻松的离开周国公府。 回到王府。 府内下人悄声在他耳侧说话,魏珩面上闪过一瞬惊讶后,显露出难掩的失落神情。 “左司大人让我转告您,叫您不必在意,一块调令,若无实权,就算是世子也很难……您、您这是要去哪里?”眼看大公子改变了方向,往那处走去,仆侍慌忙上前跟随。 “自是要去庆贺。” 魏珩去到那处阁楼前时,外面站了些侍卫,秉着一律不准任何人入内的原则,这些侍卫拦住了魏珩。 魏珩缓和片刻,使自己脸上露出笑来,“怎么连我都不能与世子见上一面吗?” 听到这话,那些侍卫只含歉说了声,却没有半分要放行的意思,纵然魏珩再如何控制情绪,此刻也难免挂不住脸。 片刻后,从里面走出来两三个医士。 正当魏珩狐疑为何会出现医士,里头传来青年的声音,“是兄长在外面吗?” 魏珩没有回应,只冷冷扫了眼那些将他拦截在外的侍卫。 有了魏襄的默许,侍卫们很快放行。而到了魏襄面前,魏珩自然不会是一副冷然态度。 “世子为何召来那么多的医士?可是身体不适?”说出这话时,魏珩的脸上出现了相以适配的担忧表情。 魏襄坐在罗汉榻上,淡淡笑道:“此番回京途中遭歹人暗算,受了点伤,不是什么要紧事。” 魏襄盯着他看,若有深意。 魏珩仿佛一无所知,只点一点头,再多说两句关怀的话后,就不再关心这事了。 不一会,魏珩开门见山:“我前来是为庆贺世子得拥皇城令。” 魏襄笑了笑,向一旁招了招手,侍人很快会意,弓着身子捧来一个木匣。他当着魏珩的面将匣子打开,取出里面一块铜质符印。 “承蒙父王厚爱。不过我如今只是空有这皇城令在身而无权柄相佐,倒是不值得兄长特意来此。”魏襄提着符印看了一会,像是觉得无趣,很快随手撇下,恣肆盎然。 魏珩瞧见,只觉哑然。 魏襄的一句“不值得”,除了是父王的重视,还深藏着近身帝王皇族的机遇。 更重要的是,魏珩苦心积虑想要得到的东西,只被魏襄冠以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头。落差之大,让魏珩明白,他永远不会有那随手一掷的底气。 魏珩定了定心神,转而说道:“几日后的庆王宴会,世子可会出席?” 其实魏珩不必多问这一句,也知道魏襄一定会去。庆王殿下,身份之贵重,正是如今圣人看中的未来储君的人选。朝堂之上对此虽有异议,不过只要庆王德行无差,朝臣再有异议也会被圣意淹没。 “届时我带一个人与你认识。”这个时候,魏珩想到她,心里竟然觉得轻松许多。 相比他在暗中与魏襄争权夺势失利,在周雪韶那处得到几句冷言冷语都不算什么。至少现在,这桩婚事还是他的。 “是何人能得兄长如此看重?”魏襄顺着魏珩的话往下问。 与此同时,魏珩有些漫不经心的朝窗外看去。他根本不在意魏珩会带来什么样的人见他,是朝中新贵,还是某某官员之子侄…… “不是别人。”魏珩微笑回复:“是我的未婚妻,也就是周国公府的大姑娘。” 而当魏珩一字一句说出这些时,魏襄愣了下,继而是长久的沉默。 阁楼之外,一树繁花落尽,转眼便是春去秋来,至于春与秋之间隔着的那个热烈夏季,似乎早已被人遗忘。 “周姑娘答应兄长了?”一段时间后,魏襄问道。 但魏珩不知在想什么,没有说话。 魏襄的视线从繁花凋零的树上收回,心中松快。她明明是那样厌恶魏珩,怎么可能答应与魏珩同进同出? 他虽是这般设想,可魏珩迟来的答案,却终是让他堵塞住了一腔难言的心思。 “周姑娘愿意。”魏珩面上笑容愈深,“虽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但与她总归还有一份亲近情意在。” 魏珩半真半假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松和柔软的神情。 魏襄余光瞥见,只觉刺目,更不提他这位兄长还有那些未说完的刺耳之言:“……世子与周姑娘见一面,就会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了。” 魏襄哂笑。 “若是这般……那真是再好不过。” …… 国公府。 周雪韶在六出院内寻了一遭,并未发现她此前遗留的那枚鸳鸯环佩。仔细思索,却也想不到,那样特殊的物件会被放到哪里。 一开始周雪韶倒是着急将鸳鸯环配还给魏珩,现在找不见东西周雪韶更急。怎的也要在魏珩主动上门之前把东西找出来才是,否则这一次两次不成,魏珩要借这借口来寻她多少次呢? 周雪韶不愿再往下深思。 六出院中,侍女们上上下下地翻找,各个箱子都被打开看过一遍,却仍是没能将环佩找见。 周雪韶定心一想,去了二叔母院中,向叔母讨来后院仓库的钥匙。不过在此过程中,周雪韶绝口不提此举是为寻鸳鸯环佩。 周雪韶本来是要亲自前往后院的仓库寻找。但是中途遇到父亲身边的近侍,“有贵客来访,国公在等姑娘过去呢。” 一听这话,周雪韶就想到上回父亲有意促成她与魏珩相见的事情。跟着这名近侍走了一段路,周雪韶停住脚步,问对方,“来人可是云阳王府家的公子?” 是与不是,也就只有这两个答案。但这近侍却不知为何莫名犹豫,隔了半晌后,他犹疑说起,“确实是王府的公子。” 果真如此。 周雪韶倏忽间不愿再往前一步。 一方面欠魏珩的鸳鸯环佩还未找到,另一方面她上回就与他说过,他们之间还是少见面为好。 周雪韶无意前去,向那近侍说出“身体不适”等托词后,便不再理会。 近侍无奈折返回去。 他站在门外向国公以及那位贵客禀报了此事。 “姑娘今日身体抱恙,怕是不能过来了。”近侍硬着头皮复命。 房间内,传来国公大人的一声笑,紧接着站在门外的近侍就听到国公大人说—— “昭之。看来今日你们二人确实是无缘相见。” 作者有话说: ps.不得不说,兄弟还是有一点子默契在身上的。 一个知道周周不可能见他,借口父亲把她骗出来;还有一个想吓晕周周,但是直接出现不够刺激,找来父亲做主,要见面,就要见面!!!
第38章 ◎在宴上为他们二人互相引见◎ ——无缘相见。 魏襄咀嚼这几个字, 品出了一种命中注定的意味,好像他与她之间的所有事情,都只配用这寥寥“无缘”二字, 一笔带过。 “可惜了。”国公大人的目光落在面前的一盘棋局上, 原本占尽先机的黑子, 忽然落了下风。 魏襄一瞥,只说:“昭之棋艺不精, 让国公见笑了。” 闻言,周国公爽朗一笑,手中执白, 落下一子, 结束了这盘棋局。 “今日对弈,甚为痛快, 昭之若来日得空,不妨多来府中走动。”周国公说道。 魏襄一一应下。 不过多久后,他向国公大人躬身行了一礼,告辞离开。走到院外通往府邸大门的路上, 魏襄扫了眼在前面带路的国公近侍。 在迈出府门前, 魏襄看似随意一问:“大姑娘行动不便,体弱至此, 可用了什么药?” 正为魏襄带路的, 便是先前没能请来周雪韶的近侍。他当然知晓大姑娘并无病痛在身, 而此刻云阳王世子竟问他姑娘用了什么药,近侍更是茫然无知,一时间面对魏襄时, 他面露难色。 眼见这近侍神情如此, 魏襄一下子明白周雪韶不来见他另有内情。可不论是出于怎样的原由, 最终的结果都是他没有见到她。 魏襄倒不会觉得失望。 来日方长,更何况不久前国公大人不是说,希望魏襄能够时常过府一叙么? 就在魏襄估算着下一次的时候,那原先支支吾吾的近侍小声开口:“姑娘今日确实不得空。之前听六出院婢子说了两句,姑娘这几天一直在找一件丢失了的小物件,据说那是前头魏大公子所赠之物。” 主人家的事情,身为侍从他本不必说的如此详尽。只是这云阳王府的世子偶尔瞥向他的眼神,总像是看穿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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