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方并没有去取钱,而是站在阴影中不动,他不动,温怜也不敢动了。 半晌,对方突然出声:“敢问,可是温怜小姐?” 温怜一顿,眉眼警惕一松:“你是……” 那男子瞬间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向她跪下行礼:“在下乌图,是尔雅公主派我来的。” 尔雅? 温怜记得,上次琦善来的时候他就说过她在龟兹还有一个尔雅表姐,难道……就是对方口中的尔雅公主? 温怜心里一喜,“你先——” 话音未落,她的房门便被敲响了,赵燕青焦急地在外询问:“温小姐,你睡了吗?” 温怜看着乌图龟缩着身子摸到门后,她向他摇摇头,佯装睡迷糊的样子,朝外含糊道:“什么事?” 赵燕青听到后,心里松了口气,朝着身边的贺玄渊点点头,无声道:“看来没事。” 赵燕青:“没什么事,就是刚刚有小船撞到了我们,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事情。” 温怜:“我没事,你回去吧。” 门外脚步逐渐散去,温怜也不敢点灯,只是将窗户推得更开一些,迎进月光照明。 乌图缓步上前,单膝轻叩:“见过公主。” 温怜:“我不是你们龟兹的公主。” 乌图:“您一直都是,您可能不记得了,当年婀吉丽娜公主曾带您回过龟兹,当时国王便封了您为我们龟兹的公主。” 那时温怜不过三岁,确实不怎么记得。但温怜也不甚在意,有些好奇道:“我现在正要前往龟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艘船上?” 不仅知道,还把自己搞得跟贼一样。 乌图:“早在公主一出宫,我们就发现了您,之后我们一直跟在公主的后面。公主还记得您刚出宫遇到的那些人吗?是我处理的。” “你们?”温怜眉头一扬,“你和尔雅吗?” 乌图:“还有贺公子。” 温怜:“贺公子?” 乌图:“贺玄铭。” 好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温怜一瞬间遍体生寒。贺玄铭,难怪这么久他都没出现,没想到他竟去了龟兹! 可他去龟兹干什么? 温怜正想问,却见乌图示意她息声,扭头盯着门外,朝她无声道:“门外有人。” 忽然,远处一声鸟鸣。 乌图猛地起身,靠近温怜耳语道:“我必须立刻走。” “尔雅公主让我来告诉你,明日船只会在七元镇停一段时间,请你一定要找个机会趁机逃走。” “朝南走,你会看到一家卖香料的店铺,我们会在那里等您。” “您身边的任何人都不可信,包括那个叫赵燕青的女人,我们只有一次机会,请您一定要抓住机会。” 说着,乌图就跳上了窗户。 “等等!” 温怜焦急地抓住他的袖子,她被他的话搅得一头雾水,又是贺玄铭,又是让她逃走,她坐船坐的好好的,为什么要逃? “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忽地,房门又被人敲响了。 温怜一颗心猛地悬起来,她还没反应过来,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赵燕青秉烛站在门前,瞧着窗前站着的温怜,十分意外:“大半夜的,温小姐站在窗户边做什么?” 温怜猛地回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乌图已经跳窗离开了。 温怜:“没、没什么。” 不知是不是因为乌图的话,文理觉得赵燕青这张脸十分诡异,这么晚了,她为什么三翻四次来她的房间?还不经她的同意,擅自推开房门? 一想到朝夕相处之人可能对她一直不怀好意,她就后脊一凉。颤着手点燃灯盏,温怜强作镇定问道:“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光线不明,赵燕青看不清温怜的脸,心里想着贺玄渊的吩咐,她抬脚进门,不经意地四处扫了扫。 空空如也,她放心了。 可一抬头,就对上了温怜警觉的眼神。 赵燕青一愣,有些说不出话来,温怜此前从未用过这种眼神看她。 “我听船上的其他人说,他们有人丢东西了,所以就想来看看您这里有没有事情。咱们马上就要到了七元镇,这里人多眼杂,不得不多上心。” 她走到温怜身边,看了看打开的窗户,伸手替她关上,随口问道:“刚刚我听屋内有人说话的声音,您看到什么人了吗?” 温怜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冷淡:“大晚上的,能有什么人?只是刚刚被吵醒了有些睡不着,只好在房间里背书。” 赵燕青明显有些不信,追问道:“那又为什么开窗?” 温怜还从未这样被人像犯人一样审问过,不免心里不满,语气也有些不舒服了:“这么晚了,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刚刚觉得屋子里有些闷,就想打开窗透透气,也不行吗?” 赵燕青被温怜顶的没话说,她也知道自己做得有些过,可贺玄渊的吩咐,她也不能不听。 “打扰小姐休息了,我这就回去给船主人说让他别担心,他说小姐你住在一层,很可能被贼人盯上,所以我才这么谨慎的。” 房门一关,赵燕青立马歇了一口气。 “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她对一旁的贺玄渊轻声道,“只是……” 她顿了顿,不知如何开口。 贺玄渊紧皱眉头,他一直站在门外,自然也听到了温怜的话。刚刚一艘无人的小船猛地撞上了他们,一整艘船的人将船舱都翻遍了也没找见人,除了……温怜的房间。 若是以往,温怜怎么会有这么强的警惕? 但若是刚刚有人对她说了什么的话,这就说得通了。 贺玄渊:“今晚你就在这里守着,随时注意她的动向,别让任何人靠近她。” 赵燕青:“是。” 贺玄渊深深地看了看温怜紧闭地房门,脸色冷然。他走到甲板上,远远地能看见前面的七元镇。 七元镇是进入龟兹的一个中转镇,所有大船都必须在此换成小船才能通行。这里车水马龙,往来商船络绎不绝,可河道极为狭窄,稍有不慎便造成堵塞。 因此,所有商船都极为自觉地有序排队。 杜衡走到他身边,将一件披风递给他。 夜里的江风,还是有些寒凉。 贺玄渊却不接,紧皱着眉头:“派人给七元镇的人说了吗?” 杜衡为难地摇摇头:“属下下午去看过了,那里水道实在是太窄了,前面的船都排列成了一长溜,咱们根本就插不进去,只能等。” “那里水也浅,咱们还得下去些人,届时,娘娘可以去岸上,待船只通过窄道后再上船。” 贺玄渊摇摇头,“你带着人都下去,怜儿跟着我不下船。” 杜衡不解:“是因为刚刚那艘空船吗?那只船说不定是那个人忘了系绳,无意漂到河上的。” 若是真有那么简单,就好办了,贺玄渊心里暗想。 “那只船骨架完好,在这里不啻于一个房子,怎么会有人做出这种事情,况且……我感觉不太好。” 不管是这件事情,还是温怜突然变冷的态度,都让贺玄渊觉得有些异常。 明日的七元镇,必然有什么正等着他。
第98章 “别碰我!” 天亮的越来越早了, 温怜一夜都没怎么睡,将这两个月以来她与赵燕青相处的点点滴滴全都回忆了一个遍,可不管她怎么想, 她都没能从中发现任何端倪。 更何况, 这两个月赵燕青尽心尽力照顾她, 并未有半点差错和坏心。 温怜迟疑而犹豫,到底该不该相信乌图的话呢? 忽地, 船身停止了摇晃。 靠岸了。 此时此刻,乌图的话每一句又浮现在了温怜的耳边。 她只有一次机会。 可温怜不懂,这个机会到底是指什么? 思绪万千,温怜丧气地揉揉脸, 不管了,今天先去乌图说的那个香料店看看再说。 赵燕青端着热水一进门,就见温怜早已穿戴妥帖,靠在窗边看书。 她不禁一愣, 这是近两个月以来温怜起得最早一天。联想到昨晚的些许不快, 她主动缓和气氛。 赵燕青:“温小姐今儿怎的起得这样早?一早就在看书, 倒是比要上学堂的学童都还勤奋。” 温怜也不是记仇的人,放下书起身道:“左右没什么事情,又没有地方能到处走走, 就只好看看书了。” 远远地传来窸窸窣窣的嘈杂声, 温怜从窗户看去, 只见把不远处的岸边人影重重,不断有船夫往返船只与陆地之间。 温怜心里一动:“这是哪儿?我见船停了, 咱们是要在这儿下船吗?” 赵燕青:“这里是七元镇, 前面河道窄,为了减轻重量, 我们一会儿都得下船去地上,待船穿过窄道后才能继续走。但是船主人心肠好,她念着小姐身子不便,就说小姐不用下船了。” 温怜一顿,“我不用下船了?” 这是贺玄渊的吩咐,赵燕青只能点头道:“对,您不用下船了。” 只有一次机会……乌图的话又响起来了。 温怜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赵燕青,摇摇头:“不用顾忌我,我一会儿跟你们一起下船。” 已经七个月了,温怜的行动已经非常不便,她一向喜欢慵懒地窝在被窝里,赵燕青没想到温怜竟会拒绝,一时有些哑然。 看着温怜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她连声阻止道:“温小姐,这里非比京城,东西南北客皆在此处汇聚,贩夫走卒、江湖盗贼多隐匿其中,人多手杂让人防不胜防。” “您现在身子不利索,您看下面人这么多的,万一哪个不长眼的不小心撞上了你,那可如何是好?” 温怜十分坚决:“我不怕,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你不用担心。” 赵燕青:“……” 怕温怜多生疑心,她也不敢多加阻拦,只好随她去。待出了温怜房间,她径直奔向贺玄渊的屋子。 待她说了此事,贺玄渊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只是望着窗外的陆地许久,淡淡道:“既是如此,那你就跟她一起下去。” 温怜现在一切的表现,都十分反常。 贺玄渊几乎已经断定了,昨晚一定有人找上了温怜,可对于这人是谁,他却依旧不清楚。 既然对方已经下了这步棋,那他不妨放长线钓大鱼,看看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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