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威与西域侯合力之下,西域反叛诸国犹如被西风扫落叶一般,被大周军队一扫而尽,节节败退,只能被迫送上求和书。 今日,正是诸国君王相会龟兹,共同签订新约之际。 贺玄渊不舍地放下孩子,为温怜掖了掖被角,恋恋不舍地出门。 “都守好了!”贺玄渊冷声吩咐。 门外守卫浑身一震,绷直了身体:“是!” 房顶之上,忽地冒出两个小脑袋。 待贺玄渊的背影离去后,尔雅悄声对一旁的乌图道:“小声一点儿,你把我送下去。” 悄声落地,尔雅立即上前,看着床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她的两个婴儿,她的心瞬间就化了。 可一想到这是贺玄渊强迫温怜所生的孩子,她心里又冒出了些许别扭。 “怜儿,怜儿。”她悄声凑近她,拍拍温怜的肩膀,“快醒醒,我来看你了。” 倏地,温怜睁开了眼睛。 只是眼睛里毫无光彩,唯有茫然。 刚才生产时,她几乎从鬼门关里来回走了一趟。 或许意识到母亲醒了,两个小婴儿不断地扭动身体,鼻子里发出只有婴儿才会发出的叫声,试图引起温怜的注意。 温怜愣愣地看着身前的两个孩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是,她的孩子? 做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如今身份颠倒,她完全是木的。 “别看他们了,他们以后可不缺人照顾。”尔雅扶着她坐起身,看着她正色道:“反倒是你,你现在该考虑的是今后该怎么办。” “待今日贺玄渊处理完西域这边的事情,我猜他便会即刻带着你们返京。”尔雅紧紧盯着她,问:“你想跟着他一起回去吗?” 温怜垂眸看了看孩子,摇摇头。 回去干什么呢?难道又过着和贺玄渊天天吵架的日子?看着他和周帝一样妻妾成群,儿女成群?在宫里十年,温心绵过得那种日子,她不想再过一遍。 “那好!”尔雅吐了口气,取出两个药瓶放到她的手心,“这是我们龟兹才有的药。” “白瓶的叫‘千忧解’,黑瓶的叫‘万忧解’,吃了千忧解,你会忘掉心底最沉痛的东西,而吃了万忧解,你就会彻彻底底忘记所有事情。” 温怜不解:“你给我这些……” “这些能让你摆脱他的控制!”一想起她们之前所有的计划都在贺玄渊的掌控之中,尔雅便心头之恨难解,她恨恨道,“我就不信了,如果你忘记了他,待他如陌生人,他还能强行拉着你回去不成!” “小姑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大周,我可不能再让你也掉进那个火坑了!” “咱们龟兹的姑娘,绝不能任他们贺家人如此欺负!” 温怜捏紧手中的瓷瓶,默然不语。 现在,只有忘掉贺玄渊,才能逃离吗? “我知道怎么做了。”温怜气若游丝地低声道,疲惫地靠在她的肩上,“谢谢姐姐。” “姐妹之间,说谢谢干什么。”尔雅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从袖中掏出一袋儿五颜六色的糖,取出一颗,趁温怜不备,直接塞进了她的嘴里。 一丝丝甜意,在嘴里弥漫开来。 尔雅一笑:“可惜我等了那么久,你也没回来。” “我可没有食言,我真的准备了好多糖果等你。” “等那个混蛋走了,我在为你挑一个新的夫婿,比那个混蛋好一千倍一万倍!” …… 新约已定,诸位国王皆对着高座之上的年轻帝王行礼。 虽然只有二十余岁,可经此一役,在没人敢怀疑他的魄力和手段。 众人一退,杜衡便气喘吁吁地来报:“陛下,娘娘醒了,要见陛下!” 贺玄渊心头一紧,“她要见我?” 难道,她见了孩子终于改变了心意?! 午后阳光便褪去了,乌云一层叠一层地,铺天盖地地压过来,冷风渐起,吹得人浑身发凉。 可贺玄渊却不是。 他的心轻盈地仿佛飘在空中,与温怜相逢的喜悦,孩子出生带来的惊喜,已让他觉得十分幸福。 虽然心底一直在祈求,可他也没指望温怜能一下子就回心转意。 但现在,温怜要见他! 这还是自他们成婚以来,温怜第一次主动要见他! 远远的,他就听到了几声尖锐刺耳的婴儿哭啼,贺玄渊匆忙的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顿,而后心里一跳,加快脚步。 一进门,他便看到稳婆和丫鬟各抱了一个孩子在院子外头来回哄。稳婆看到贺玄渊的身影,赶紧上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陛下,娘娘她将两位小殿下都赶了出来,关着门不让进屋。” 贺玄渊炽热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他脸色阴沉:“到底怎么回事?” 稳婆颤颤地瞥了他一眼,低声道:“娘娘说,这不是她的孩子,这只是陛下你的孩子。” “她不要。” 天色昏沉,寒风刺骨,吹得贺玄渊后脊一凉。温怜的话,仿佛一把刀,直接戳中了他的要害。 她不要? 什么叫她不要? 她是不要孩子,还是不要他? 抑或是,全都不要! “把孩子给我。”贺玄渊脸色阴沉,“今天的事情,别告诉任何人!若是……” “陛下放心,奴婢什么都不会说的!”稳婆连声答道,带着丫鬟赶紧溜了。 婴儿的哭啼撕心裂肺,人都说母亲最是心软,可温怜竟然忍心将他们关在门外! 贺玄渊心里又气又怒,左右手一手抱着一个孩子,朝着屋内喊道:“开门!你不是想见我吗?我这就来了!” 贺玄渊的怒气一向是压着的,温怜还从未见过他这样生气。可早在她做出决定之时,她就已经做好了承受他怒火的准备了。 “门没锁。”她低声朝外道。 现在她还没有力气下床。 贺玄渊本想一脚踹开门,可忍了忍,还是侧身推门而入。 温怜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地靠在软垫之上,脆弱得像是刚糊出来的纸娃娃。 一见温怜这样,贺玄渊的怒火瞬时哑了,取而代之的是骤然心疼。 那些原本在腹里滚了几遍的伤人之语,此刻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闷不做声地将孩子送到温怜身边,温怜想推开,却抵不过贺玄渊。婴儿极为有灵性,到了温怜身边就不哭了。 “看到了吧,你是他们的母后,以后再别说那样的话了。”贺玄渊决定不追究刚刚的事情了,他想,一定是她太累了才会说出那些话,做出那些事。 可温怜却只是低头瞥了瞥孩子,甚至没有抚摸的动作。 “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说这些的。”温怜淡淡道,抬头平视着贺玄渊,仿若毫不在意:“你不是一直想要孩子吗?现在,我给你。” 贺玄渊心底一沉,“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温怜惨然一笑,他居然问她想做什么?难道他不知道吗? “贺玄渊,我们就此了结吧,不要再继续纠缠下去了。”温怜语气淡然,她从未从过这样平和的语气与贺玄渊交谈,“你我相遇,本就是错误。” “或许,当年你来接我进宫的那天,我就不该跟你走的。” 也许那样,他们之间还能留下彼此的体面。 贺玄渊看着她唇边的笑意,也不由自主一笑,只不过这样的笑,却怎么也藏不住其中的悲凉。 “你要我放过你?”贺玄渊一把将温怜拉到身前,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决然道“不可能!” “你以为我要的是孩子?”贺玄渊嗤笑一声,“我若是想要孩子,天底下无数女人都可以给我生孩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懂,我要的是你!” 他抬起温怜的下巴,逼着她与他对视:“自始至终,我要的都是你!” 温怜吃痛地想扭头,却抵不过贺玄渊的手指,只好就这样随他,毫不露怯直视他:“若我不再是我呢?” 贺玄渊冷冷一笑。 “你就是你,你是我的皇后,是我两个孩子的母后。生,你我同衾;死,你我同穴。” “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 “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追回来,当然,你绝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 心底的怒气几近爆发的边缘,贺玄渊松开温怜,起身冷声道:“待你身体好些后,就启程回宫。这些日子,你就和孩子好生待着,自己想想吧。” 房门一关,屋内再次回到了原来的寂静。 幼儿毫无意识地抓着温怜的袖口,咿咿呀呀地哼个不停。 温怜怜爱地抱起孩子,闭着眼吻上他们冰冷的脸颊,眼角滑落一滴泪。 “对不起,宝宝,娘亲今后不能陪着你们了。” 她取出怀中两个小瓷瓶,盯着两个瓶子,却迟迟做不出选择。 就算忘了贺玄渊又如何?她还是她,那些原来的条条框框依旧束缚着她。 只有彻彻底底地忘了自己,才能逃离贺玄渊,获得新生! 温怜不再犹豫,打开黑色的瓶盖,毫不犹疑地吞下了药丸。
第101章 “你是谁?” 龟兹的春天, 一向来得比大周晚一些,一场冷雨之后,天气骤寒。 零星的冷雨透过监牢那又小又挤的窗户飘到尔雅的身上, 惊起她一阵寒栗。 自事情暴露后, 她便被贺玄渊押进了监牢里, 如今已经三天过去了,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她, 或者说,在贺玄渊的吩咐下,没有一个人可以靠近这里半步。 忽地,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尔雅脸色一凛, 冷冷地看向来人。 贺玄渊一身玄黑暗金纹大氅,脚步迟缓而沉重,眉目紧紧收敛成一簇,再无往日的意气风发。 与第一次见面时, 可谓差之甚远。 尔雅心里不由幸灾乐祸, 她早就看贺玄渊不顺眼了, 他越是表现出痛苦的模样,她就越畅快! 温怜不敢说的话,她来说! 温怜不敢捅的刀子, 她来捅! 她们龟兹的女儿家, 绝不能让他们这些人如此祸害!她的小姑是, 温怜是,甚至贺玄铭的祖母, 都是如此! 贺玄渊冷眼瞧着嘴边挂着嘲讽的尔雅, 脸色越发阴沉,拧起眉头:“朕不追究你劫走朕的皇后, 已是念着大周与龟兹的关系,若是你再继续蛊惑怜儿,到时候可不只是私人恩怨了。” 尔雅嘲弄一笑:“陛下何出此言,我在这里已经待了三天了,怎么去蛊惑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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