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温怜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他遗憾地耸耸肩, 看着脸色依旧僵硬的贺玄渊, 打趣道: “我极乐楼在龟兹开了这么多年,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美人儿,还以为老天开眼,让我在七夕佳节一了心愿, 却不想贺兄也有此意。” 贺玄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可知她是谁?” 赫连钰意兴阑珊地倒了杯酒, “看她的眼睛, 大抵是藏在龟兹王室某个不知名的小公主吧。” “他们龟兹王室的尔雅公主我也见过,和刚刚这位公主相比, 倒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美, 龟兹果然盛产美女。” 他浅浅抿酒,忽地想起什么, 调侃道:“听说你的皇后也算是半个龟兹人,难怪你倒是对刚刚的小姐那么上心,是不是两人长得很像?” “可惜你已经有皇后了,不妨这个就让给我?” “不会说话,可以闭嘴。”贺玄渊脸色冷淡,“你要是动了她,你哥来都救不了你。” 赫连钰,漠北皇帝赫连珏的胞弟。 贺玄渊的态度让赫连钰有些意外,“不就是一个龟兹公主吗?” 这么一个小国,何谈跟他们漠北相比? 贺玄渊不再理他,打开窗户,注视着走出极乐楼的温怜,她似乎并未与人结伴,站在楼前驻足片刻,形单影只地顺着人流向前走。 贺玄渊见状,心里的火再次蹭蹭地往外冒。 孤身一人就敢往外跑,真是反了天了! “贺兄,你这是……”赫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回头奇怪地看着他,有些不解:“你为何对这个女子如此上心?” 贺玄渊握紧拳头,头也不抬,咬牙切齿道:“因为,她就是我的皇后!” “咳咳咳!”太过震惊,赫连钰被呛了一大口酒,满脸通红,“你说什么!” 这怎么可能呢! 不是你说她一个人在家里乖乖带孩子吗? 忽地,先前他觉得温怜身上一切不合理的地方,这下子全都合理了。 为何一个龟兹人,却长得像中原人;为何豪放粗犷之地,却生出如此婉约之人含蓄……这不就是传言中那个长得跟天仙似的贺玄渊皇后吗?! 可是,她怎么……没认出贺玄渊? 他正震惊之间,贺玄渊已经注意到温怜身后几个鬼鬼祟祟之人,脸色一寒立即起身。 “先告辞,互市之事改日再说。” 说完他就匆匆下楼追去,赫连钰看着他略显慌乱地背影,想问的一句也没问出口。 而后他心里竟生出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幸亏他还什么都没做,若真是做了什么,别说是他哥来求情,就算是他爹从棺材里爬出来都不管用。 …… 温怜独自走在街头。 虽是夏日,但夜风起时,依旧是微微有些冷。 好在她头纱又宽又厚,温怜将头纱拢在肩上,既能捂住肩头,也能防风。 “姑娘一个人出来玩儿呀?” 忽地,一个人从温怜身后冒出,挡在了她的身前。这人面相粗犷,既不像是龟兹人,也不像是大周人,操着一口别扭的大周官话,一双眼游离在她的身上,笑得极其猥琐。 温怜心里一顿,她还从未见过如此无礼放肆之人,不禁沉下了脸,不理他继续向前走。 那男子这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美人,自她走出极乐楼他就注意到她了,见温怜不理他,赶紧跟在她的身边。 “这么着急干什么呢?”那男子竟伸出手拦在她的身前,紧紧盯着温怜的脸,一脸痞笑:“七夕佳节,不妨陪哥哥们玩儿一玩儿。” 说完,她的身后围上来几个与他相似的男子。 他们极其嚣张,当街抢人,周围的人都震惊地看着他们这些外地人。当地百姓认出了温怜是王室之人,觉得她身后自然有人保护,于是都快步离开,担心一会儿打起来伤及池鱼。 温怜也是这么以为的,因此当一辆极其奢华的马车停在她的身前时,她毫不犹豫地就上了车。 看来,这些侍卫还是十分有眼色,温怜心里暗想,听着身后传来惨叫,她关上车窗,放松地吐了一口气。 “现在知道害怕了?” 忽然,马车里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温怜吓得心里一跳,一扭头,才发现昏暗的马车之内竟还有一个人! 是刚刚那个戴面具的男子! 温怜这才意识到这似乎并不是自家侍卫的马车,没想到她才逃离了狼群,又进入了虎口,温怜懊悔自己实在太大意了。 “多谢这位公子刚刚出手相助,小女子实在感激不尽。”温怜知道对方不待见她,于是不露声色地后退了些,尽量压住颤巍巍的语气,显得不那么紧张,“歹徒已经离开,可否请公子就在这里停车?” 贺玄渊紧盯着温怜,心里不禁冷笑。 明明都吃过这么多次亏了,可总是记吃不记打,竟然还想着要跑? “不能。”他冷冷回道。 温怜没想到他回得这么直接,一点儿情面也不留,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他。 贺玄渊的视线始终没离开过温怜,见她脸色僵硬,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太重了,脑海中忽地就浮现出她刚刚说过的话。 “不要孩子,重回自由之身。” “那两个孩子并非由爱而生,罪恶之心之下诞下的孩子,不该成为神女的束缚。” 贺玄渊不禁想,她当初那么绝然地吃下万忧解,丝毫不顾刚出生的两个孩子,难道是觉得他们的出生是对她的束缚?是一种罪孽? 贺玄渊不敢想,也不能接受。 他看着她逐渐慌乱的眼神,尽量用缓和的语气说:“这里是闹市,贸然停车不方便,到了前面人少的地方再停车。” 温怜闻声,暗地放下了心,再次朝他道谢,长而卷曲的睫毛在眼底投下阴影,她偷偷地用余光打量他。 这个人真是奇怪! 她在看贺玄渊的同时,贺玄渊也在打量她,当看见她发间的玉簪时,眼前闪过一道光,这道光劈开了心里的阴霾,让他一瞬间豁然开朗。 她竟然戴着他送的玉簪! 忘记了一切的她,竟还是在意他的! 贺玄渊忽地就笑了。 既然她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无爱,那他不妨再让她重新爱上他! 一切重新开始! 他们的孩子,才不是罪孽的! 对,就这样! 马车还在悠哉悠哉地往前走,贺玄渊瞧着逐渐坐立难安的温怜,恍若不经意地问道:“就你一个人出门?” 贺玄渊不说话时,不怒自威的气场便充斥了整架马车,此刻的温怜神经高度紧绷,慌乱地摇摇头,“我跟我姐姐一起出来的。” 哼,贺玄渊心里冷笑,他就知道是那个尔雅的怂恿! 贺玄渊:“那现在她人呢?” 温怜:“……走散了。” 温怜不会说谎,她自己不知道,每当她说谎的时候,就会紧张地抠手指,还是扣得小拇指。 贺玄渊看着他的动作,心里嗤笑,不过面上倒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看来我走之前给你说的话,你忘得是一干二净啊。”贺玄渊佯装失望地叹道,“让你不要跟着她们到处乱跑,不要跟别的男子说话,你是一条都没往心里去。” 温怜一顿,震惊地看向贺玄渊,只见他取下自己的面具,一双眼满是痛心地看着她。 温怜惊了:“竟是你……” 贺玄渊:“是我,我来接你了。” 他探出手,伸向温怜的发髻,温怜警觉地想避开,却躲不过他的动作。 一瞬间,发簪离开了头发,万千青丝纷纷垂落。 她长发及腰,又黑又直,车窗透进的晚风吹起缕缕发丝,倒是有一种凌乱美。 可温怜生气了。 “你怎么——” “喜欢么?”贺玄渊凝视着手中的玉簪,打断她的话。 温怜:“……” 实际上,温怜对这只玉簪还真有一种奇怪的感情,但这个时候,她不想说实话,也不想说谎,只能闭嘴不言。 瞧着她的表情,贺玄渊轻笑:“喜欢你就说喜欢,不说话算是怎么回事?” 温怜瞥了他一眼,闷闷道:“还好。” 她的抹胸短,清凉的发丝抚在肌肤之上又痒又难受,看他似乎不打算将发簪还给她,更生气了:“你现在是来要回去的吗?” 贺玄渊笑着看她一眼,“当然不是。” “过来,我来为你重新挽发。” 温怜不愿意让别人碰她,伸出手:“我自己来。” 他已经戏弄了她一次,以为他还会戏弄她,但没想到贺玄渊这回倒是十分爽快地就见玉簪放到了她的手里。 温怜瞧了他一眼,背过身去挽发。 她的头发又多又长,她挽了好几次也不成功,要么太松、要么有几缕漏了,直到她手臂都酸了,也没挽好发髻。 就在她再准备试一次时,贺玄渊忽然从后面握住了她的手,取过了她手中的玉簪。 “我来吧。”他低声在她耳边道。 温怜一惊,不受控制地往后一缩,却不想正好撞进了贺玄渊的怀里。 她只着一件抹胸,而贺玄渊穿的也是夏日薄纱,在她贴上贺玄渊的那一瞬间,她甚至感受到了他的心跳。 温怜的脸,霎时就红了。 她不敢回身,只能任贺玄渊为她挽发。 他的动作很轻柔,棱骨分明的手指划过她柔顺的发丝,拢起她的长发,细碎的发尾摩挲着她皙白的后颈,痒痒的。 又舒服,又难受。 温怜说不出这种感觉来。 两人靠得极近,贺玄渊从后面拥着她,他身上的味道便随之包裹着她,不受控制地沁入她的鼻息之间。 清冽而淡雅,仿若冬日的初雪。 温怜觉得,这个姿势有些熬人。 但贺玄渊却十分喜欢。 他挽得极其不用心,甚至还有些拖延,虽然这个姿势看不到温怜的表情,但是他能够感受她僵硬的身体,以及那双绯红的小耳朵。 他勾起嘴角,不由愈发靠近了些,近到只要再近一寸,他就能将温怜搂进怀里。 虽说龟兹一向清凉,但贺玄渊的体温本就偏高,温怜瞬间就察觉到了他的靠近,身体不由越发紧张。 “你、你靠这么近做什么?”话一出口,她竟还结巴了一下,温怜暗骂自己不争气。 贺玄渊暗自一笑,见好就收,自觉地退了退,“漏了几缕头发,现在好了。” 他一离开,温怜瞬间松了一口气,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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