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一惊:“太子、参见太子殿下!” “温怜现在在哪里?”贺玄渊看着跪在地上埋着头的人,一针见血地问道。 小宫女吓得浑身一缩,低着头摇摇脑袋:“小人不知。” “呵,”贺玄渊冷笑一声,曲身低头看她,命令道:“抬起头来。” 说出的话带有寒意,小宫女吓得头皮发麻,慌张地抬头,一眼撞进了贺玄渊威胁的目光中。 贺玄渊:“你最好考虑清楚了再说话。” “我不管你跟冯令是什么关系,但若是今天你敢骗我,你、冯令、还有你在宫外的家,甚至是你们整个宫,全都跑不了。” 每说一个字,小宫女的脸色都白上一分。 她虽投靠了冯令,但心底里其实并不想帮着他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虽然刚刚她提点过了,让温怜不要靠近,但她也知道,若是今晚没人去救,温怜绝对会有大麻烦。 被贺玄渊鹰隼般的目光逼视,小宫女头皮炸裂,浑身瘫软。 “阁楼。”她捏紧手指,努力压下自己颤抖的声音,“温小姐现在应该是在陛下的阁楼里。” 贺玄渊脸色一变,直接一把捏住她的胳膊,眼神仿佛要吃人:“你说什么?!” 小宫女也顾不上疼,哭着乞求:“太子殿下,快去救救温小姐吧。” 晚了,可就真的完了。 他的父亲和爷爷当年死于一方城之役,她被逼无奈,将年幼的弟弟托付给亲戚抚养。若不是前段时间,亲戚来信说她弟弟病重,让她寄钱,她怎么会去伤害温怜呢! “杜衡,这里交给你了!”贺玄渊脸色十分难看,遥遥望向不远处的阁楼。 杜衡心里也吓得一个激灵,“殿下要一个人去吗?不如让我陪着——” “不用了。”贺玄渊一口打断,说完就朝着阁楼而去。 杜衡叹了叹气,耳边传来一阵阵啜泣,他无奈对着仍旧在地上哭泣的小宫女道:“温小姐一向对你们也不错啊,你怎么就脑子想不开,非要去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 小宫女:“……镇国公没了,温小姐可以被接入宫中养,而我父兄十年前也在一方城没了,我和弟弟却只能流落街头。”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着哽咽:“我也不想如此,可……” “等等,”杜衡忽地开口,上前一步盯着她,“你说你也是一方城之役遗属?” 小宫女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杜衡眼神逐渐柔和,伸手将人扶起来,语气关切:“家里还有什么人?” “小人名叫小米。”小米不自在地挣开手,受宠若惊道:“十年前父兄没了后,母亲改嫁,家里就剩下我和弟弟了。” “家里亲戚收养了我们,将我送进宫当宫女,每月我都寄钱回去。可不久前,他们来信说弟弟生了重病,快不行了……” 说及此,小米眼圈儿又红了。 杜衡长叹一声,随身掏出一块玉佩递给她,“这块玉佩能值几个钱,你先拿去吧,若是不够,再来找我。” “温小姐的事情你别担心,你既帮了我们,那太子殿下自然不会为难与你。你若是想回家,回头我让人处理一下。” 他心里担忧贺玄渊,也不便久留,将玉佩递给她之后,便飞快往阁楼而去。 小米捏着手上晶莹剔透的玉佩,望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 周帝的阁楼,更像一个书斋,地下几层都装满了书,只有上方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座皇宫。但竹林浓密,又不太通风,温怜踏在楼梯之上,只觉得一股陈旧发霉的味道。 外面一阵清风拂过,吹得阁楼房檐处的风铃叮铃作响,在寂寥的阁楼之中,更显诡异。 “冯公公,这阁楼怎么没人呢?”除了那诡异的风铃和风声,温怜只听到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心里不禁有些害怕。 冯令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声音尖锐而没有丝毫起伏:“这里都是书,近日天干物燥,人多了难免手忙脚乱,陛下就让他们都出去了。” 温怜:“……” 她每次见到周帝,几乎都是在未央宫,从没有来到过这里。温怜往楼梯上方望了望,黑影重重,让人心慌。 她从未在晚上出过芙蕖宫的门,况且身边连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对危险的本能,让她忽地就顿住了。 脚步声停,冯令警觉地回头看她,似笑非笑:“温小姐?” 温怜抓紧扶手,心里慌到不行,不知是心里是哪里冒出的直觉,她甚至觉得连冯令的表情都十分可怖,仿佛真的被鬼上身了一般。 她迟疑地望向他:“冯公公,天色已晚,事情也并没那么急,我还是明日再找欣悦吧。” 见她转身就往下走,仿佛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冯令脸色一变。 他急忙伸出手,正想一把将人抓住,就忽地听见楼上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 “是怜儿来了吗?”周帝站在楼梯口,身上早已换上一身便服,他目色沉沉地盯着温怜,压抑着内心的渴望与疯狂,道:“既然来了,就就快上来吧。” 他的话仿佛一阵冷风,让温怜后脊一凉,她扭头朝周帝看去,瞬间毛骨悚然,无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又是那种眼神,那种透过她,似乎看到别人的眼神;那种看到猎物的眼神,冰冷中带着嗜血的狂热。 温怜手指紧握,抿了抿嘴唇。虽说她一直把周帝当做自己父亲一般,但他终究不是她的父亲,此时此刻,他只是一个男人,一个拥有无上权利的男人。 心里的话很多,但几经打磨后,温怜才敢忍着心里的惶恐,低声道:“温怜见过陛下,刚刚不慎误闯了陛下的阁楼,扰了陛下清净,温怜实在罪过。如今天色已晚,温怜就不打扰陛下休息了。” 此话一出,周帝脸上的笑意就僵住了。 想跑? 晚了。 “何谈扰人清静?”周帝一步步走下楼梯,缓缓靠近温怜,声音低沉而焦渴,“怜儿刚刚的那套舞,让朕恍惚想起了当年。” “那一年,你娘也是穿着一身敦煌舞衣,在沙漠里翩翩起舞。”他的眼神逐渐被点燃,看着温怜的目光越发火热,仿佛真的可以从温怜的脸上,看出当年那个人的影子。 他一把抓住温怜的胳膊,力道极大,温怜莹白的皮肤,瞬间红了一圈,周帝胡子颤抖,狰狞的眼里满是痴狂:“朕从未见过如此佳人,可惜了,当初龟兹王让她从我和你爹之间二选一,我却因为早已娶妻,只能将她拱手相让。” “可惜了你娘如此尤物,竟嫁给了你爹那个蠢货,真是暴殄天物!” “朕把你爹调到漠北镇守,本想让她跟了我,却不想你娘也是个死脑筋,非得独守空房!她若是当初听我的,趁早跟了我,你母女二人,如今岂不独享荣华富贵!” “可她非要跑,甚至还为了你爹殉情,真是可惜了那张脸!” 他面色癫狂地说着话,这些话排山倒海般扑向温怜,一时间让她神魂惧震,直接呆滞了。直到周帝将苍老的手触上她的脸,她才反应过来。 周帝庆幸地看着温怜,伸出手去拂开温怜鬓角的碎发,叹道:“好在是,你爹那般蠢笨的之人,竟也能生出你这样的美人!” 温怜头一偏,躲开了。 楼下传来关门声,而冯令早已消失。偌大的阁楼,只余温怜和周帝两人。
第29章 母亲 周帝的每一句话, 对温怜来说都仿佛一道锋利的鞭子,狠狠地抽在心上。她不敢相信,她敬重了十年的人, 感恩了十年的人, 却是害死自己父母的凶手! 想起这十年来, 她每次祭拜父母时都专门赞美周帝,温怜就抑制不住地恶心。一天也没进食, 神魂俱震之下,她的胃猛烈收缩,绞得她生疼。 十年间的记忆扑面而来,那些当初她以为是对晚辈的关怀, 原来只是周帝觊觎她的身体,痴恋她的母亲所做的伪装。而她,竟然真傻傻地以为是对功臣的照拂。 一瞬间,温怜恍惚想起了当年父亲死后, 母亲曾在一个夜晚悄悄带她离开京城。当时她还太小, 不懂为什么赶路要选在大半夜。 她们上了一辆破旧的老马车, 母亲始终抱着她,唱着那些她听不太懂的歌谣。母亲说,她太想家了, 想带她回去。 可她们没能回家, 还未出城马车就被人拦下了,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温怜依然清晰地记着母亲发抖的声音, 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们又回到了府里, 那个晚上,母亲抱着她唱了一晚上的歌谣, 可当她第二天醒来,乌嬷嬷就一脸悲伤地告诉她,母亲太过思念父亲,前一晚跳了井,永远地走了。 这十年间,温怜不止一次地在心里埋怨过,为何当初母亲如此狠心,要舍她而去?若是当初她留下来,她也不会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站在贺玄渊面前,也会更有底气。 悔恨、愧疚、厌恶……源源不断的情绪从心底冒出,温怜捏紧手指,任指尖深深地戳到自己的手心里,渗出殷红的血丝。 她呼吸急促,气得胸口不断上下起伏,抬头盯着脸色癫狂的周帝,眼里的厌恶和恶心赤裸裸地溢出来,“当年……是你拦下了我娘的马车?” 周帝被她一挡,心底越发骚动。可是见她似乎想起来了,忽地就升起了一股恶意的戏弄。 她娘性子激烈,他确实做的过了火。虽然事后他有几分后悔,但好在有温怜这个小丫头可堪培养,当初温怜一进宫,他就断定她将来必定比她娘还美! 现在,养了十年的花,终于要被摘下了!他不仅要征服她,还要狠狠地折辱她,将她与她娘那颗类似的、可怜的自尊心狠狠踩在脚下!当年他在她娘身上体会的不到的,如今不仅要狠狠讨回来,还要报复回去! 想及此,周帝感觉自己仿佛打通了全身的经脉,一时间筋脉贲张,浑身舒畅。心底的恶意,逐渐笼罩全身,他渗人的目光上下打量温怜,似笑非笑:“怎么,想起来了?” “当年,一墙之隔,你在隔壁睡觉,你娘就在我的身下,辗、转、反、侧。”看着温怜眼神越发惊惧,他故意说得越发露骨:“她怕吵醒你,一声也不肯叫……” “那一天,恰好是你爹的头七,你——” “你闭嘴!”温怜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崩溃地捂住耳朵,打断了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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