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记不起来,那我就好心告诉你。” “我是贺玄铭,就是那个你遗弃在落月宫的那个贺玄铭。” “自我母妃死后,一别八年,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怎么,你见到我,不开心吗?” 周帝死死地扯着自己的领子,不断地大口呼气,眼睛被热水灼伤,早已肿的挣不开了。他感受着身前的模糊黑影,心里忍不住地恐惧。 如今,真当是贺玄铭为刀俎,他为粘板上的鱼肉。 “朕……政务繁忙,这些年难免忽略了你……”周帝艰难地用着嘶哑的嗓音挣扎,他干枯的手抓住贺玄铭的手腕,哀求道:“我马上就立你为太子,你所受的苦,我会一一补偿与你的!” “呵呵!”贺玄铭松了手,缓缓起身。 周帝颈上一松,以为此番说辞打动了贺玄铭,心里舒了一口气,果然,没有人不想要权利!暂时的优势,让他勉强恢复了些许精神,他坐起了身子,正打算让他扶自己起身,忽地被人一脚踢中了胸口! 而后,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他的脑袋轰的一声就炸了。 贺玄渊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嘲弄道:“今天,我可不是为自己来的。” 见周帝的脸色越发涨红,如同死了一般,他低头瞧了瞧他那有着诡异弧度的腿,便毫不犹豫地一脚踩在了早已断裂的骨节处。 “啊——”又是一声惨叫,周帝逃命似地侧翻,却被贺玄铭狠狠地踩在脚下。 贺玄铭冷笑一声,不为所动。 脑海中,浮现出当年母亲离世时的场景,母亲似乎也是这般,痛苦难耐,几乎生不如死。最后折腾得脸色惨白,瞪着眼睛心脏骤停,最终死不瞑目。 他看着在身下不停扭动的周帝,仿佛一条被卡住命脉蠕动的黄虫,冷笑一声后,毫不留情地再往下踩。 贺玄渊:“当年我母亲与温怜关系好,温心绵装作不知,却暗中将毒药洒在温怜身上,那药正与我娘服用的药相冲。我母妃不知,竟就这么进了温心绵的圈套!” 他说这话时,十分的平静,只是脚下的力,却越发重了。伴随着惨绝人寰的惨叫,他继续说: “当年,人证物证皆在,你明知道我母妃是温心绵害死的,明知道我母妃当时已经怀有身孕,为什么!为什么你却刻意包庇温心绵!” “但据我所知,你也根本不爱温心绵,难道是因为温怜?” “可我母妃外加一个孩子,在你心里,竟还比不过一个温怜吗?!她是外人,为了保住她,你居然就可以让我母妃去死!让我那个未成型的孩子去死!” 待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时,周帝仿佛被人戳中了心事,忽地就消停了下来。他明白了,贺玄铭不会放过他了。 “呵呵呵……”周帝低声笑道,而后竟放声大笑“哈哈哈哈……” 贺玄铭一顿,一脚重重地朝着伤口踢去。周帝闷哼一声,笑声虽止住了,但周帝的反应,显然是超出了他的预判。 他黑着脸,再次朝着周帝伤口踢去,这回,竟被早已如残盏的周帝躲开了。 眼睛早已被烫坏,周帝眯着眼睛虚虚地看着贺玄铭气急败坏的脸,再次笑了。虽然他浑身落魄而狼狈,但气势却压了贺玄铭一头。 贺玄铭握紧双拳:“死到临头,你笑什么?!” “我笑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周帝嘲笑地瞥他一眼,而后挑衅问道:“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让你母妃进宫吗?” “你母妃虽是相府庶女,却由于是胡姬之女,在府中的地位甚至比不上一个丫鬟。若不是被朕接进宫,怕是早就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可偏偏,连相府的嫡女都没资格进宫,朕却单单召了你母妃,还宠了好些年,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贺玄铭捏紧了手指,不知周帝为何会突然说起这些。但是,他自小就没了母亲,如今猛地听到母亲的消息,纵使知道周帝居心不良,却无法拒绝。 有些火坑,即使知道是火坑,他也必须跳! 贺玄铭冷声:“为什么?” 说完,他紧接着警告:“你若是敢骗我,或是再侮辱我母亲,我不介意让你死得更惨!” 周帝嘲讽一笑,他早已知道自己落在了他手里,便已没了活路。可是,他不介意在死之前,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拉入深渊。 “因为,你娘的眼睛,长得像她。”周帝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悠悠道。 贺玄铭显然没想到是这个回答,眉头一皱:“像谁?” 周帝闭着眼睛,一片黑暗中,那翩跹起舞的身姿再次进入脑海,纵使过了那么多年,婀吉丽娜的脸,始终在脑海中,无法忘怀。 “朕的心上人,温怜的母亲。” 他瞥了瞥模糊的人影,诡异地笑了一下,道:“其实,你的眼睛随你的母亲,和她也有几分像。” “只不过,你们的眼睛颜色都淡了些,只有温怜的眼睛最像她,初见时,她也和现在的温怜一般大。当年在龟兹,她那双紫灰色的眼睛望向朕时,朕的心都快化了。” 贺玄铭脑中轰然一响。 当年瑶妃和温怜交好,便是因为温怜的眼睛颜色与她的有几分相似。同为外乡人之后,她对温怜有着天生的同情。 却不想,成于这双眼,也败于这双眼。 他心中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周帝,刚刚离得远,他没看清贺玄渊怀里的人。如今听他这般说,他心里咯噔一响。 他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抓起他的衣领,怒道:“你把温怜怎么了?!” 周帝听着他失控的怒吼,心里冷笑,就算他死了,他也不会让贺玄渊和贺玄铭他们好过! 他将怀里的兵符掏出,一把扔到贺玄渊的面前,意有所指:“这是兵符,可以调动大周所有的军队。” 说完,他指了指桌案,“传国玉玺在后面的暗室里,扭开那个花瓶就能进去。” “这皇位,我就传给你了。” 贺玄铭懵了,完全没想到事情是这个走向,他此番前来,只是想看看周帝,直到上楼见了周帝的惨状,他才起了杀心。 他手上的劲儿,不知不觉松了。周帝微眯的眼里精光一闪,直直地朝着墙上撞去。贺玄铭一时不察,反应过来时,周帝早已是头破血流。 他颤抖地摸着周帝不再跳动的脖颈,心绪复杂! 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瞥了瞥地上的兵符,他迟疑地看了看向花瓶,而后捡起兵符后,转身离开。 只要有兵符,他也有了和贺玄渊斗的资本! …… 东宫,灯火烛明。 贺玄渊搂着怀里的人,脸色肃然地避开人群,脚步飞快。温怜那只受伤的手,已经用干净的手帕包好,正被贺玄渊紧紧抓住,免得她乱动,又崩开了伤口。 可失了理智的温怜,显然不会像平时那么乖。 她虽被贺玄渊控制住了一只手,但另一只手却依然有自己的想法。 贺玄渊体质偏寒,初夏的夜晚,凉凉如玉,温怜那只自由的手,便抓着他的衣领,不断地向上攀爬,直直触碰到了那凉凉的脖颈。 贺玄渊脸色一沉,脚步顿了顿。 他一手揽着温怜的背,顺便抓着温怜手腕,另一只手则揽起她的膝盖,实在是再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温怜。见她还不要命地再向上伸手,贺玄渊冷冷道:“再闹,我就把你扔了!” 怀里的人颤了颤,似乎是真的怕贺玄渊把她仍在外面,那只自由的手,恋恋不舍地触了触贺玄渊凸起的喉结,垂头丧气地沉寂下去了。 贺玄渊:“……” 贺玄渊抱得更紧了些,不过走了两步,便见到了一脸焦急的杜衡,一见着贺玄渊怀里被捂得严严实实的人影,他心里大惊:“温小姐!难道已经……” 贺玄渊冷冷瞪他一眼,“滚回去,让东宫的人都先离开!” 杜衡哑了声,忍不住往他怀里望了望,却正好看到被大氅憋得难受,正拨开衣物探头呼吸的温怜。那双水润晶莹的眼睛,让他心里一颤。 只不过,这神色似乎和平日里不太一样。 没有了往日的怯懦,一幅天真而懵懂,不谙世事的模样,似乎……被下了药。 杜衡不怕贺玄渊,忍不住开口问道:“温小姐这是……怎么了?” 贺玄渊不答,冷淡道:“去冷泉!”
第32章 离宫 东宫之内, 有一冷泉,其间之水,寒冷彻骨, 是贺玄渊常去之处。 灯影重重, 凉风习习, 贺玄渊抱着浑身滚烫的温怜,行色匆匆, 远处的喧哗,逐渐消失于耳。 怀里的温怜并不安分,贺玄渊皱着眉头,只能加重手上的力气。只是手上的那份灼热, 顺着夏日轻薄的衣料连接之处,一层又一层传至他的手掌,进而又一步步传导至四肢百骸。 贺玄渊低头看了看满脸潮红的温怜,轻声道:“再忍忍。” 那份躁动褪去, 药物已经完全夺去了温怜的心智, 她眨巴眨巴眼睛, 呆呆地望着贺玄渊,仿佛不懂他在说什么。 那一瞬间,贺玄渊仿佛又看到了她刚进宫时的模样。 那时, 温怜不过六岁, 他去镇国公府接人进宫时, 漫天的白绸中,只见一个浑身雪白的小姑娘僵硬地跪在灵堂。大雪纷飞, 小小的身躯, 寂寥而孤寂。 当他告诉她,他是她的表哥, 要带她离开时,温怜的脸上,也是这般呆呆的,透着无措和茫然。 那些早已尘封的回忆,猛地向他袭来,贺玄渊渐渐蹙起眉头,眼神复杂。 冷泉的池子并不大,来自高山的雪融水被引入这池子之中,保持了这湾冷泉的清澈和纯净。 贺玄渊抱着温怜,踏入池中,一旁的杜衡神情讶然,正打算出声阻止,想了想之后,识趣地闭了嘴。 这冷泉极寒,只有贺玄渊发病时才会来此镇痛,然而平日里,他的身体万不能接触如此寒凉的东西。 温怜神情呆滞地盯着贺玄渊,冻彻骨髓的雪水漫过寸寸肌肤,终于让她有了一丝情绪的波动,她害怕地越发搂紧贺玄渊,不安地顺着他的身子往上爬。 见人在自己怀里乱动,贺玄渊面不改色地一把将人扯下来,抓着她那只受伤的手,不让它碰到水,神色淡淡:“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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