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一愣,心里有些怔忡,“娘娘是指?” “贺玄铭。”温心绵狠厉一笑,“他装了那么多年的傻子,以为就能安然无恙了?我养了那个小贱人这么些年,是该要拿回些什么了。” “她以为我不知道他们的来往,可她忘了,我可是大周皇后,这后宫之内,我什么不知道?那个小贱人养了贺玄铭这么多年,我把她指给他,让她去偷兵符,不可谓一石二鸟?” “可温小姐……她必不会同意的。”莲心担忧道。 温心绵冷笑一声,“我是大周皇后,还是她的姑母,养了她这么些年,她敢不同意?!”
第37章 蹊跷 天刚拂晓, 东方既白。 柳叶儿端着刚熬好的药,还未走近温怜的房门,便忽的脚步一顿。 看着那个靠在门柱上微合双眼的谢蔚尘, 柳叶儿意味不明地摇摇头, 早知如此, 当初又何必一走了之呢。 谢蔚尘行军打仗多年,早就习惯了风餐露宿, 纵使一夜未睡,却依然保持着极高的警惕心。 一双眼扫过来时,仿佛一道利箭。 “柳大夫。”谢蔚尘重新恢复了站姿,精神抖擞的模样, 完全看不出一夜未睡。 柳叶儿看看手中的汤药,示意他开门,淡淡道:“谢将军何必如此?我之前已经告诉你,昨晚的汤药中已经加了镇定安神的药材, 温怜必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古老的房门轻轻缓缓推开, 却丝滑地不发出一声响动, 显然是暗中用了巧劲儿。 倒是个有心之人,柳叶儿在心里暗道。贺玄渊心思深沉,而谢蔚尘却又显得太过刚直, 不管是哪一个, 都并非温怜的良人。但谢蔚尘总会在某些时候, 打破她对他的偏见。 正如此时此刻,屋内昏暗, 谢蔚尘用火折子点起一盏盏长明灯, 他盯着床上安睡的人儿,神色晦暗不明。 “我不放心。”良久的沉默之后, 他缓缓开口,声音轻了许多。 “我曾以为,皇宫会是温怜最好的容身之所,然而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我不看着她,心里总是不安。” 柳叶儿静静地看着床边的两人,心里了然。当年一方城一役,几乎所有将士都知道此战必定马革裹尸,但当年谢蔚尘入伍不过一年,对前线情况所致甚少,因此当镇国公让他突围找援军时,他一口答应了。 事后才得知,镇国公显然是有心给他一条活路。 那么,谢蔚尘对镇国公这个唯一留存于世的孩子关心照顾,便是十分合情合理,可是……柳叶儿心里一顿,将心里的疑问说出:“谢将军一去多年,这期间为何从未给温怜写信呢?以至于温怜竟将将军给忘了。” “你说什么?!”谢蔚尘猛地转身,沉声道:“温怜从未收到过我的信?!” 柳叶儿先是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她回想起芙蕖宫的那些宫人,她们看起来并不像知道有谢蔚尘的样子。毕竟,若是真知道有谢蔚尘撑腰,她们也不会被贺桢林逼成那样。 她十分肯定地摇摇头:“从未听过。” “定是贺玄渊那厮干的!”谢蔚尘气得脸色铁青,“我就说这么多年,我给怜儿写了少说也有上百封信,怎么连一封回信也无,没想到是他从中作梗!” 他气得一时没控制住声音,待他反应过来时,温怜已经不安地在床上翻动身体。 谢蔚尘瞬间哑然,眼神无措地看向柳叶儿:怎么办? “没事。”柳叶儿将药碗端到床边,“我就是赶这个时辰来喂药的,现在醒了正好。” “温怜,快醒醒。”柳叶儿轻声摇了摇温怜的身子,“先把药喝了。” 做了一夜的噩梦,温怜望着柳叶儿出神,神情呆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今夕何夕,过了许久,直到谢蔚尘不放心地也走到床边,她才缓缓道:“我做了好多噩梦……” 梦到了,许久也不曾梦过的东西。 在那些被撕裂的梦境中,一会儿是当年众人抬着父亲的棺材回府的场景,一会儿是母亲抱着她,在她耳边唱起熟悉而陌生的歌谣,一会儿又变成了她兴高采烈地提着灯笼去落月宫找瑶妃,却见瑶妃双目充血瞪得老大,死死地盯着她的模样…… 温怜疲惫地摇摇脑袋,想将那些不美好的场景从脑海中删掉,却不想一时间头痛欲裂。 “嘶……”温怜捂着额头,这一道疼痛实在是太过突然和猛烈,实在难以忍耐。 “怎么了?”谢蔚尘焦急地坐在了床边的小凳上,他以为温怜是因为那些噩梦吓得,赶紧像小时候那般,一把抓住温怜的手,温声安慰道:“不怕不怕,那些都是假的。” 温怜:“……” 都是真的,温怜默默在心里道。 明明都已经成人了,但谢蔚尘却总是把她当做孩子一样哄,温怜觉得既尴尬,又有几分暖心。 毕竟,已经许久没有人这么哄她了。 曾几何时,在宫中受委屈的时候,她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倒流,回到父亲和母亲还在的那些日子。她可以肆意地在父亲怀中撒娇,每当母亲教训她太娇气时,就听着父亲用着宽厚的声音说“吾女娇娇,我不宠,谁来宠?” 若是一般男子这么唐突,她必要一正言辞地教训一番,可这个人是谢蔚尘,温怜知道,他只是太过担心自己。 “蔚尘哥哥,我没事。”温怜轻轻地用力,想抽出被他握着的手。 贺玄渊用剑,谢蔚尘用枪,两人虽然手上都有茧,但部位却不相同。温怜肌肤娇嫩,谢蔚尘随意一捏,几乎就泛起一道红痕。 烛光下,这道红痕十分显眼。 谢蔚尘一愣,几乎像火烧一般放开了她的手,“不、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 他眼神躲闪,不敢去看温怜,却不想也把泛红的耳尖正好露在了温怜的眼前。 温怜:“……” 看来,纵使这么多年,她的蔚尘哥哥还没有结亲,看样子还是一副什么都不懂、十分纯情的样子。 不知不觉,温怜原本灰霾的心情逐渐晴朗,脸上不知不觉也挂了笑意。 柳叶儿默默地看着两人,在心里暗暗做了决定。 “蔚尘哥哥可曾定亲?”温怜有些好奇。若是在宫里,她断然不会问出口,可是在柳府、在他们身边,温怜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和舒适。 连这样的话,她都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问出口。 “啊?”谢蔚尘被她问得莫名其妙,忍不住抬头去看她,却又不慎被那一汪春水吸引,这一回,连脸都莫名烧了起来。 “没,没有。”他偏过头,坑坑巴巴地回道,只不过话一说出口,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他赶紧打断自己的话,猛地看向温怜,目光灼灼:“有!” “哦,原来蔚尘哥哥已经定亲了。”温怜失落道,她本来还想将欣悦介绍给他认识呢……欣悦。 欣悦!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都几乎忘了欣悦! “我不能在这里了!”温怜推开身上的被子,脸上再次被焦急和愁苦取代,“我要回宫里去。” 谢蔚尘那句“是你”还未说出口,便被温怜浇了一盆凉水。她还是想回宫,还这么焦急,是想去宫里见贺玄渊吗?他想这么问出口,可看着温怜一脸苍白的模样,他忍住了。 向来以暴脾气著称的他,活生生将这股气憋在心里。 “为什么想进宫?”谢蔚尘低沉着声音,“贺玄渊已经说了,让你不要再回去。” 柳叶儿好不容易将温怜弄出宫,自然不想她再回去跳火坑,一把抓住她的手,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里,也闪过一丝焦躁:“别回去。” 温怜苦笑,看样子他们都以为她回去是找贺玄渊去了。原来,大家都知道她喜欢贺玄渊,都知道她对贺玄渊求而不得。 这么丢脸的事情,原来大家只是为了保全她的面子,不说而已。 “不是去找贺玄渊。”温怜低声道,“我想去欣悦,她替我去漠北和亲,我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那你去了又能做什么?”柳叶儿不赞同地将药递给她,“难道你真的想要嫁去漠北吗?” “你要清楚,你并不单单是你自己,你的身后,是镇国公,是足以震慑漠北的镇国公。你身上肩负的,是无数丧命于漠北人之手的亡魂。” “百姓将镇国公看做是大周的战神、守护神,你若嫁了过去,让百姓还怎么看镇国公?难道你要让百姓烧毁神殿之内供奉的神像,劈毁给镇国公立的石碑吗?” “可我……”温怜一口喝下药,嘴里的苦,却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她痛苦地蜷缩着身子,“我不想,可欣悦是我的朋友,她的母亲还在宫里,一去漠北,便再无回中原的可能了,我怎么能让她代我去呢……” 一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一边是自己父母的声誉,温怜脑袋嗡嗡作响,疼得快要裂开,嘴里仿佛吞了黄连,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连泪水都泛着苦味儿。 “我……我能怎么办呢?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谢蔚尘痛心地看着哭的不能自已的温怜,想上前安慰,却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些年,他对温怜关心的太少了。 然而,温怜的最后一句话,却让他忽然灵光一闪。 “等等,你们就没有觉得很奇怪吗?”谢蔚尘突然出声,他看着温怜和柳叶儿,继续道:“为什么赫连珏会让温怜去和亲?” “按理来说,镇国公杀了无数的漠北人,是漠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全国上下怎么会同意让温怜去和亲?” 柳叶儿皱眉,不赞同道:“他们是为了羞辱我们吧?若是娶了温怜,那岂不是昭告天下,当年威震一方的镇国公,如今却也只能让他女儿来和亲?” “这不合情理。”谢蔚尘一口反驳,“两国联姻,自然都是为了暂时的安定和平,赫连珏没必要搞得如此复杂。” “并且,若真的按你所说,万一温怜嫁过去之后有了子嗣,那漠北人又作何感想?” 温怜停下抽泣,用水汪汪的眼睛一脸懵懂地看着他。 柔软的眼神,仿佛惊鸿划过湖水,谢蔚尘被看的心里一动,轻咳一声,偏过头不看她。 “我看其中,必有蹊跷!”谢蔚尘一针见血。 三人面面相觑,皆是认同了谢蔚尘的想法。 许久,温怜揉揉脑袋缓缓起身,“那我还是进宫一趟吧。既然事情与由有关,那么就由我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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