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陆云舒淡淡拒绝,“孩子哭闹也是没办法,咱们说了不一定有用,弄不好还闹得邻里之间不愉快。” 胭脂只好道,“也不知那孩子还得哭多久,小姐不如去曲茶坊歇一晚吧,好歹清净些。” 陆云舒实在头疼,受不了吵闹只好答应,胭脂扶着她进了轿子,吩咐轿夫起轿。 八个人抬轿稳稳当当,陆云舒便安心地闭上眼,刚走出主街没多远,最外侧的轿夫被路过的疯马惊到,脚下一打颤轿子便朝旁倾斜。 与当年几乎是相同的场景,陆云舒下意识护着肚子,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好在这一次轿夫反应迅速,很快稳住轿子,才没让她跌出去。 轿夫连忙道歉,而路过的快马只停顿了一瞬,便抱着啼哭不止的孩子疾驰而去,隐约还有什么重物朝轿子这里砸来,轿夫眼疾手快接住,随后隔着帘子送到里头。 陆云舒接过一看,居然是个钱袋子,“刚刚路过的是什么人?” 轿夫揉了揉眼睛,看着快马消失的方向,“……好像是个男人,头戴斗笠看不清模样,怀中还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那孩子一直哭,估计是病了。” 孩子?莫非就是隔壁新来的住户? 既然人家留了赔偿,又是事出有因,陆云舒便不计较了,吩咐轿夫往回折返,只是睡到后半夜又被噩梦惊醒,再然后便睡不着了,翌日醒来时,整个人头昏脑涨的。 司柳过来伺候她洗漱,刚把帕子递过去,便触及她滚烫的皮肤,吓得花容失色,“小姐,你病了?” 陆云舒咳了两声,“大概是没睡好,半夜又折腾,先去回春堂看看。”
第37章 主权 陆云舒没有装扮, 着了一袭素衣,头戴帷帽,就与司柳一并上了马车直奔回春堂。 回春堂的坐堂大夫姓袁, 是个相貌俊俏的年轻男子,二十五六的年纪, 家中没有父母兄弟, 偌大的宅子只他与家仆两人,冷冷清清,没什么人气。 但好在他有妙手回春之术,曾经救活一个气息已绝的小姐,小姐更是不顾身份悬殊执意下嫁,可惜惨遭拒绝,此事很快传扬出去, 邻里街坊都对这个回春堂的年代大夫充满好奇。 这些年陆云舒时不时也会出现在回春堂,只是简单看些头疼脑热的小病,偶尔会过来采买药材,夏天做些清热解暑的酸梅汤, 入冬了就做些温补的汤羹,一来二去就熟络了。 陆云舒刚跨过门槛,袁暮白便抬起头, “可是上回的方子有什么问题?” 前几天陆云舒才来过一趟,他出于好心, 在她抓药的单子上略指点了些,换了几味药,不仅价格便宜两成, 温补效果更好,适宜大多人的体质, 今儿个陆云舒又来,袁暮白便以为是自己的方子哪里出了问题。 “袁大夫的方子自是极好的。”一宿未眠,陆云舒的嗓音嘶哑,刚说一句话就咳了起来,袁暮白便停了手中动作,把抓药的活交给身边的老仆人。 “坐过来,我给你把个脉。”袁暮白声音清冷,眸光却温和。 后脚进门的王大娘见状凑了上去,撩开陆云舒的帷帽一角,细细端详了会儿,“哎哟,果然是云娘。” 与此同时,等着抓药的青年男人稍稍侧目,他戴着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怀中的小人儿歪在男人臂膀中已然熟睡。 被人撩开帷帽,陆云舒脸上没有表现出不悦之色,只是浅笑着同王大娘打了声招呼,顺便放下帷帽,未曾注意到旁边的男人。 期间袁暮白看了一眼她苍白近乎透明的脸色,又问及她近日的情况,陆云舒一一回应,可惜说话时嘶哑得听不出原本的声音。 等袁暮白开方子时,另一边的仆人也抓完了药,把东西递给男人,“服用方法写在上面了,一日两回,先让孩子吃着,如无意外,这几贴吃完就能好了。” 男人接过东西,低低应了声,“多谢。”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仆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走开了,只剩桌上一锭明晃晃的黄金。 “欸……”仆人张口,最后僵在原地,看着那锭黄金无所适从。 陆云舒同样僵直了脊背,一动不动。 袁暮白正为她把脉,自然感受到其中异常,他撩起眼帘,隔着帷帽,目光仿佛能洞悉到她心底深处,隐约感受到陆云舒身上传来的一丝慌乱。 紧张么…… 是因为那个人? 袁暮白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从陆云舒背后经过的男人。 陆云舒却是一眼都不敢看,明知戴了帷帽,裴绍行不可能认出她,却还是下意识低下了头。 袁暮白便懒洋洋地吩咐,“卓叔,收下吧。” 唤作卓叔的老仆这才敢去接那锭金子。 付了钱,黑衣男人很快消失,一如来时形色匆匆。确定人走远了,陆云舒终于开口询问,却不是问自己的情况,“那个孩子得了什么病?” 似乎都在预料之中,袁暮白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惊讶,“普通风寒。” “只是风寒?”陆云舒不太相信。 昨晚她就听到哭声,后来她出门躲清静,他也带着孩子看病去了,后半夜隔壁又响起哭声,说明已经去完医馆回来了,当时陆云舒没多想,现在她来回春堂,发现他们又来了。 普通风寒,怎会来回跑这么多次。 正值夏秋交换之际,体质弱的容易生病也是常事,更何况那只是个三四岁的孩童,陆云舒是关心则乱了。 袁暮白在心中猜测陆云舒与那男人的关系,嘴上平静地回答,“的确是风寒,只是孩子一直哭,他似乎没什么办法,只好来回春堂。” “唉……”他们说起孩子,王大娘没忍住叹了口气,“听人说那孩子生母早亡,估摸是想他娘了,这才一直哭,瞧着也是可怜……” 陆云舒彻底呆愣住,为了不让人看出端倪,她飞快起身付了钱,“店里还有些事,晚些我让人过来拿药。” 王大娘还想同她们说说最近听到的八卦,陆云舒就走了,有些悻悻地撇撇嘴,“这云娘也是个厉害的角儿,来到京城才几年,生意做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现在是贵人了,忙得话都说不了两句。” 袁暮白显然是见惯了王大娘这类人的德行,微微一笑没有接话,拿过新的脉枕给王大娘把脉。 有个俊俏的小郎君在前,王大娘很快把那些八卦抛在脑后,盯着袁暮白的脸,眼睛一转不转,“袁大夫年纪也不小了,怎么没考虑娶妻生子呢?” 袁暮白始终淡定的俊颜出现了一丝微妙的不适,用膝盖想想就能猜到王大娘接下来想说的话,无非是吹嘘她家谁谁谁的姑娘好,叫他见上一见。 这样的事情太多了,拒绝起来轻车熟路,“王大娘,我已经有意中人了。” “什么?”王大娘惊讶地张大嘴巴,“那、那你娶过没?” 她这次来哪里是真看病,是为了她一个远房的表侄女介绍郎君呢,好不容易相中了袁暮白,相貌堂堂父母双亡,家财虽没有万贯但也不错了,结果就这? 袁暮白轻咳了声,双颊罕见地泛起红晕,他这事八字没一撇的,说出来怪不好意思,不过一般人听了他的话,都不会再问下去自讨没趣。 但他显然是低估了王大娘。 “我不信。”王大娘脉也不诊了,双手包臂一脸的怀疑。 袁暮白想了想,只好搪塞过去,“是这样的……” 陆云舒完全不知道后面的事,更没想到会牵扯到自己身上,一上马车就控制不住掩面哭泣。 这日陆云舒没去锦绣坊,而是掉头回府,一进门就让人把所有门窗通通锁起来,另外派人打听隔壁的情况,得到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 除了知道隔壁住了一对父子,小孩生母早亡以外,没有半点有用的消息。这一次更确定了陆云舒的猜测。 一定是裴绍行,一定是他找过来了。 陆云舒扶着床沿,整个人失魂落魄。 自打汝宁侯府被抄以后,长达三年的时间里,她再没听过半点关于汝宁侯府的消息,更没见过裴绍行,她以为侯府的人都死了,包括那个孩子。 今日听到他的声音,虽然只有简短的两个字,陆云舒也能肯定那就是裴绍行。 一想到裴绍行带着孩子出现在京城里,她就觉得眼前一黑,天都要塌了。 裴绍行是嫌侯府的人死得不够多吗?居然把孩子带到京城,带到皇帝眼皮子底下! 陆云舒又惊又惧,又气又怒,硬是折腾了半天,一口饭都吃不下,好不容易心情好转了些,傍晚刚用过药,又有人敲响了大门。 小厮不知道陆云舒此刻的心情,只当时有客人了便去开门,王大娘出现在门口,笑嘻嘻的,“云娘在不在家?” 小厮摸了摸头,他只是个看门的,不好回话,很快司柳走了过来,一见来人是王大娘,暗暗松了口气,“原来是王大娘,您有什么事吗?” 王大娘扭捏了下,似乎有些不好开口,司柳便请她进门喝口茶。 进门之后,王大娘才发现这不大的宅院里头别有洞天,装潢虽不是最贵的,却也价值不菲,光这一路照明的夜明珠,就足以令人咋舌,她东摸西摸,口中赞叹声接连不断,“这么些个夜明珠,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了……” 这个宅子当初是陆云舒通过她才买下来的,那时候宅子又老又破,谁能想到短短三四年时间,就成了这幅模样。 王大娘一路恋恋不舍,等茶喝上了,陆云舒也出来了,红肿的眼眶用脂粉盖过,瞧不出端倪,素白衣衫加持下,更多了几分弱柳扶风的气质。 王大娘虽是女人,也不禁沦陷在陆云舒的一颦一笑中,再者,站在女人的角度来看,陆云舒如今的成就是无数闺中女子可望不可及的高度,哪怕心里不愿承认,事实上陆云舒就是活成了她们羡慕的样子。 也难怪袁暮白那个万年不开花的老铁树会动心,她都动心了。 王大娘原本打好的腹稿很快就变了,决定胳膊肘拐向自家人,“云娘啊,咱们也认识三四年了,你看大娘我对你还算不错吧?” 陆云舒眼珠微转,笑着点头,在不清楚对方的意图之前,她一般都不会吭声。 她点头了,王大娘就满意了,“那大娘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有一个亲外甥,今年虽然快三十了,生得那叫一个俊俏,比起回春堂的袁大夫只好不坏。” 陆云舒微愣,这是想给她介绍男人?还有,扯袁暮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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