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怒气难消,“章府之人胆大包天,连本公主的人都敢动,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这口恶气就消不了。” 席若昭也是义愤填膺,相府寿宴,她在受邀之列,因被虞子烨缠着,没顾及危静颜,若是她多留个心眼,就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了,“此事交给本侯,御史台已在调查章府,不弹劾到章府众人罢官,这事就不会罢休。” 她们二人均是气愤不已,危静颜对她们的关怀爱护之心很是感激,这天底下,她能全然信任的人只有公主和席小侯爷。 不过,她休息了一晚,头脑已清醒了,仇是要报的,算计她得到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她先安抚好了两人,再将自己所想说了出来,“我遭遇此难,章家是罪魁,然细想起来,事情并不简单,我昨日早对丞相府有所防备,仍是中了招,仅凭章平武一人之力,不可能做到那种地步。” 她将昨日的详情一五一十说与二人听,说完便分析道:“骗我的那个假侍女,她对相府很熟悉,至少很熟悉相府后院的布局,她还有武艺在身,这等不简单的人物能混入丞相府,要么是她本就是相府之人,要么就是潜伏相府已久的。” 席若昭沉思了一会,说道:“我觉得她更可能就是相府的。” 她和危静颜的猜想不谋而合,危静颜点头又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章家攀附南阳曹家,是属于恪……” 她停顿了一下,换了说法继续道:“属于曹贵妃势力,而丞相府有和贵妃联姻之意,章家不太可能借此来陷害相府,所以他们极有可能是一伙的。” 安乐公主听了后,眉头紧皱,“这可不好办,就算你能描绘假侍女的模样,本公主找人画出来,我们的人要潜入相府将人找出来,不是件容易的事。” 假侍女是会被灭口,还是被相府藏到别的地方去,这都是拿不准的。 危静颜被安乐公主提醒到了,她立马对席若昭说:“章平武还活着,快,寻个由头,将人弄到御史台去,免得让人灭了口。” 章平武被三皇子命人去势了,已成废子,为了保全幕后之人,不快点,他恐怕是活不成的。 席若昭急忙起身前往办正事去了,而莘国公府来接危静颜的马车也到了。 危俞培见到了平安的危静颜,萦绕在心头的不安总算是放了下来。 他拜见过安乐公主后,接人回府,回程途中,寻常更爱骑马的危俞培一改常态,跟着危静颜一同坐起了马车。 “颜儿,你的嘴角是怎么回事?” “不留神磕了,公主送了御赐创伤药,已无大碍。” 危静颜微笑着回道,多余的,不愿跟他多说。 她笑着,危俞培是怎么都笑不出来的,他再迟钝,也都看出来了,他的女儿一点都不信任他,也不打算依靠他。 父女之间,那道无形的屏障是越来越厚了。 再不做些什么,他担心再无修复关系的机会,“颜儿,你是不是在怨为父,在恨为父?” 危静颜张了张嘴,想否认,可话到了嘴边,“不怨、不恨”几个字,她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的,她沉默了,索性什么都不说。 她这副姿态,答案不言自明了,马车在缓缓前行,而他和女儿的关系早就停滞不前了,这么多年,他却毫无察觉。 危俞培愧疚难当,战场上威风八面的大将军,在这无言的马车内,悄然红了眼。 “我这父亲当得不称职,你是该怨,是该恨,颜儿啊,你能不能给为父一个补偿的机会,你是文茵唯一留给我的念想了……” “不准你提我娘。” 危静颜忽而厉声打断了他的话,她本来想跟危俞培维持着还过得去的关系,不愿跟他起冲突,因为她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但是,从他口中听到她娘亲的名字,危静颜完美的伪装破裂了,他没有资格,他不配,他才是娘亲悲惨下场的始作俑者。 从危俞培回京,危静颜就是在利用他的愧疚,同时她也是最看不上他的愧疚。
第83章 早就不爱了 危俞培当下便怔楞住了, 危静颜怒气冲冲地说他不配,他是第一次直面她毫不遮掩的恨意,而这份恨比他预想更深,更沉重。 这一刻, 他害怕了, 不单是害怕女儿的恨意, 更是害怕这份恨是从苏文茵身上延续下来的。 如果她恨他,天人永隔, 他该怎么办才好。 危俞培哑声道:“为父很抱歉, 你入宫后对你少了照顾,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 我也知你恨我没有保护好她,可我对你娘的感情是真心的, 直至如今, 我爱着的也只有她一个。” 他多年不回洛京, 就是因为这里已没有他之所爱了。 危静颜本就受了刺激的心, 被危俞培左一句“真心”,右一句“爱着”,弄得邪火难忍,就为了这些廉价的东西,她娘亲把命都葬送了。 她冷冷地说:“爱是吗?听闻当年父亲为了爱能舍弃国公府里的一切, 为何成亲后, 明知我娘过的不开心,你就不肯舍弃了?是当官了, 有了地位名望了, 什么爱啊, 妻子啊, 都要为你的前途让路,是这样吗?” 分明是他自己更重要,却打着爱的旗号,将重感情重仁善的苏文茵骗到国公府来,是他当初表现出为了爱能不顾一切,苏文茵信了,结果他根本做不到,让苏文茵独自一人承受着门第阶级不相匹配的后果。 “不是这样的,我……” 危俞培想要解释,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他曾经是真的愿意为苏文茵不顾一切的,然而现实并不简单,家族重担,宦海沉浮,他没办法顺着自己心意,生活总是有妥协,有无奈的,他只是没有想到,一次次看似并不严重的退让和隐忍最后会演变成他无法挽救的局面。 如果他早知道那些妥协是以苏文茵的生命为代价,他是绝不会同意的,但等他知道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危俞培脸上浮现痛苦的神色,危静颜冷眼旁观着,见他这样,她一点都不觉爽快,而是怒火更旺。 她和五皇子决裂,以及在丞相府受到的算计,积累的负面情绪因危俞培的一句“文茵”,破土而出。 危静颜已很难维持寻常的冷静和理智了,她连后果和将来的计划都顾不上了,直言讽刺危俞培道:“父亲说不出来了?我替你说如何,爱确实爱过,那份爱却早已被生活消失殆尽,剩下的是你对过往的愧疚,和对你年少时一往无前的勇气的怀念,只不过父亲自作主张地把这些感情当成是爱,来彰显你的深情而已。” “不是,你闭嘴!” 危俞培被她这番言论刺激大发了,他控制不住地朝她吼道,怒拍着马车上的小桌,拍裂了一桌子的一条腿。 危静颜望着裂开的桌腿,一点都不怯,她继续嘲讽道:“父亲当然可以否认,也可以命令我住嘴,然事实不会因为避而不谈发生改变,你从未问过我,我娘临终前留了什么话给你,你心里就有答案了,不是吗?” 危俞培额角的青筋一突一突的,他一早来公主府接她,是担心她,是为了尽力做好一个父亲,但自从他回京,他女儿很少主动找过他,唯一一次开口让他帮忙的还是推掉三皇子的提亲。 她什么都不肯对他说实话,他忍了,她恨他怨他,他也忍了,但她否认他和苏文茵的感情,危俞培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了。 他铁青着脸,语气严肃地说:“危静颜,长辈之事,不是你一个晚辈能置喙的,你此举已是顶撞了,我明确告诉你,你的妄加揣测都是错的,我不问,不是对我和文茵感情的不自信,而是不忍心听她的告别之语,阴阳相隔,不代表我们之间感情已尽。” 危俞培认为他在危静颜面前脾气是好了很多的,若是别人敢在他面前提苏文茵,敢说这些话来否认他和她的感情,那人是早就不能齐全地站在他跟前了。 “哈哈。” 危静颜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果然情啊爱啊什么的,最容易被当成是借口了,笑过之后,她目光沉沉盯着危俞培,打破了他自作多情的美梦。 “告别之语?你以为娘亲临终时还记挂着你?别自以为是了,娘亲最后所说的话,全是在教我如何在皇宫生存,如何保全自己,她一个字都没有提你,没一滴泪是为你留的,她心心念念,放心不下的,只有她年幼的女儿,也就是我,她在很早之前,就对你没有任何情意了。” 若还有情,以她娘的聪慧,何至于郁郁而终。 情深不寿,情灭心伤,郁郁而终不全为情,也是因为所托非人,和前路渺茫。 一着不慎落入牢笼,终生都难以逃脱,没了生的希望,便堕入了灭亡的绝路。 危俞培闻言怒起,他眼中红丝满布,面容狰狞地吼道:“我不信。” 不可能的,她在骗他,他的文茵不可能对他没有任何留恋的,他不会信,不能信她的谎言。 可无论他怎么安慰自己,她说的都是假的,他的心还是被那些话,一字一句地切割着,刀刀见血,痛彻心扉。 他迎上她的视线,试图找寻她说谎的证据,然她的双眸如寒潭一般深邃冰冷,寻不到任何一丝闪躲和心虚。 莫非,都是真的? 危俞培眼前一阵眩晕,喉咙好似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能再待在马车内,不能再从她口中听到任何残酷的言语了。 他用力掀开车帘,从行驶中的马车上一跃而下,抢了马车旁侍卫的一匹枣红色的马,扬鞭朝城外飞奔而去。 马车内,只剩下了危静颜一人。 少了危俞培,她逐渐冷静下来,对她方才的那番真心话有些后悔了。 危俞培毕竟是国公府里,她最容易争取,也是对她最有用的人,她不该在此时轻率地将人惹怒。 她其实也不是故意要那么做,她是因昨日的遭遇,在迁怒危俞培。 相府寿宴,若是让那些人得逞了,她的名声就毁完了,她的计划更是被破坏了个彻底,而且她还是差点在同一个人身上栽倒两次,这口气实在难忍。 要怪就怪危俞培,谁让他在这个时机提到她的娘亲,若不是他的那个好妹妹危玉瑶,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这也提醒了她,她要快些做决策,国公府里已没什么可利用的了,早日嫁给离皇位最近的人,她就可以尽早摆脱国公府对她的限制。 不多时,危静颜回了清葭院,对于她“留宿”公主府,国公府内没有人对此多做议论,她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至于会不会联想到章平武的遭遇跟她有关,那也不在她考虑范围内。 因为就算联想到了,他们也不敢乱说,她的名声跟国公府的名声是挂钩的,她有事,国公府也逃不掉,这府里未嫁未娶的,可大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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