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静颜欠了桓筠祯一个人情,于情于理,她都该有所表示的。 “乔幽,备重礼,随我前去慎王府。” 借了他的护卫,被他救,又被他收留了一晚,不表示一下是说不过去的,也幸亏是他,后续一切都处理得很妥帖,她的安危和名声都得到了保障,一般人也不会将章平武一事联想到她头上来。 三皇子人若能信得过,当盟友还是很合适的。 危静颜这次出门时,换了个侧门,没遇上之前那些拦着不让她出去的侍卫。 这并不是莘国公放松了对她的看管,而是危俞培连日来闭门不出,成日里酗酒烂醉着,府里所有人的关注都放到了他身上,便少了对她的注意,给了她出门的机会。 及至慎王府,下人们迎她迎接得恭敬积极,她顺着指引,一路到了慎王府正厅。 桓筠祯端坐在主座上,看到危静颜身后丫鬟手上捧着的箱子,就猜到了她的来意,“不必多礼,请入座。” 危静颜一走到正厅中央就听到了他的话,她讶然地看着三皇子,他说这么急做什么,她还没开始行礼呢。 不过他既免了她的礼,她便顺着他的话,直接入了座,多此一举的行礼自是不用了。 危静颜示意了一下乔幽,乔幽捧着箱子上前,危静颜对上首的三皇子说:“前几日承蒙殿下相助,我方才脱离险境,今略备薄礼,答谢殿下之恩。” 她恭敬地同他致谢,桓筠祯听了她的话,略感失望,“孤帮了你,你如此态度,真让人失望啊。” 危静颜的一如既往的温柔假笑僵在了脸上,她的态度怎么了,她不是很恭敬有礼吗?难不成是嫌弃她送的礼不够珍贵?可她送的东西,他都还没打开看一眼,而且箱子里装着的都是价值不菲的古玩字画。 他是不是在故意为难她。 危静颜依旧挂着笑脸,好生跟三皇子说道:“不知何处冒犯了殿下,殿下只管说,我改就是了。” 看在他对她有恩的份上,要绷住,不能发脾气。 桓筠祯四下扫视一眼,将厅内下人连同乔幽一起挥退了出去。 没了其他人干扰,无论说什么,她不会觉得有失颜面,他也少了顾虑,笑道:“孤以为你我共度一夜,多少生出些亲近之意,你不会用故作恭敬的礼节为由,来疏远你我之间的距离,看来孤是低估了你的无情了。” 共度一夜?谁跟他共度一夜了,不要仗着这里没外人就胡说八道。 危静颜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不利于她名声的话不要乱说,可话又说回来,三皇子好似是越来越了解她了,尤其是近几次相见,她有一种被他看透了的感觉。 被看穿不是什么好事,博弈中被看穿基本就意味着离失败不远了。 “殿下不止一次说我无情了,殿下自己呢,不见得比我更有情有义吧?” 说她无情,他又能好到哪里去,不要总弄得好像是她负了他一样。 桓筠祯轻呷了一口茶,眸中流露出几分笑意来,她问出的话带着些许气性,或许她还没有察觉,她对他的脾气大了不少,恭顺的假笑也少了很多。 如此便好,再冰冷的石头,找到了突破口,接下来就会顺利不少。 他沉声回道:“别的不说,至少孤对你比你对孤更有情有义。” 危静颜难以反驳,她和三皇子算是半斤八两,但三皇子帮过她,她确实欠了他人情。 有情有义是吧,那就让她听听,他是怎么有情义。 “是吗,如果我和殿下处在不同的阵营,不死不休的那种,殿下将如何待我?” 她会当着他的面,把他虚假的甜言蜜语一一戳破,让他无颜再说什么有情义的话。 桓筠祯不假思索,直接说道:“用尽手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危静颜;…… 她准备的一大堆话又堵在了喉咙里,这个人为什么从来都不按照她预想的来,就是因为她摸不准他的心思,就才会在他手里占不到便宜。 她阴阳怪气地道:“殿下可真是实诚地令人心寒。” 你死我亡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他还说自己有情,见鬼的有情有义。 桓筠祯打量着她的神色,她还是生气时更有灵气,等她完全放下伪装时,他应就能占有她了。 “所以,孤绝对不会让你有除孤以外的其他选择,你永远只能跟孤在一个阵营里。” 危静颜喝茶的手一顿,错愕地望向了他,这高高在上又很自负的话语是怎么回事,竟莫名令人生出些欣慰来。 难不成是先抑后扬所导致的错觉? 不,不,就算他是王爷,就算他能力出众,他都不能干涉她的选择。 是她问错了问题,换个问题,就不是这种效果了。 危静颜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沉思片刻后,说道:“好,假设我和殿下是一党的,如果有人用我的性命威胁殿下,要殿下放弃至尊之位,殿下会同意吗?” 她是以利益为重没错,可一个两个的,总以这事来抱怨她,三皇子还当着她的面说她无情,她很不高兴,就想着逞一逞口舌之快,找回些场子来。 五皇子就算了,她不该在三皇子这儿吃这个亏。 “不会。” 桓筠祯答得倒很快。 危静颜得到了她想要的回答,心情却没如她预料的一般变得好起来,“果然如此,殿下一样无情,下次不要在五十步笑百步了。” 一般人都是这种选择,换了她也一样,她明白,然即使是在假设中被放弃,也足够使人难受了。 无情,原来是非常伤人的事情。 “孤还没说理由,你不好奇吗?” “没什么好奇的。” 她将无情的评论还给了他,她验证了他没有资格谈论她,目的都达到了,她重新占据了道德高地,可她一点没感到爽快。 她脸上的假笑都要维持不住了,危静颜起身告辞道:“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谢殿下招待。” 然而,桓筠祯的动作更快,她刚一起身,他就来到了她的跟前,轻轻一用力,她不得不重新坐回椅子上。 他双手撑在她椅子的扶手之上,她笼罩在他的身下,出不去了,她没好气地说:“殿下这是做什么?” 她并不担心,他真要对她做什么,救她那日就做了,因而虽不多,他身上还是有那么一点君子风度的。 “跟你解释,让你听完孤的话。” “我听,你走开。” 危静颜很识时务,不会跟他硬着来。 桓筠祯没动,依旧将人限制在他的双臂之间,“孤如今的实力和地位,退不得,一旦放弃,孤和孤手下的人都没有活路,跟其他人相比,你是最重要的,但并不是全部,不过,孤可以保证,只要你选了孤,孤一定不会让你假设的情况出现,孤如此说,你可接受?” 危静颜偏过头去,轻声回道:“接受又怎么样,我还没选殿下呢。” 话不怎么中听,看在他诚恳的份上,她勉强不跟他计较。 危静颜听进去了他的解释,心中还是有芥蒂,她偏头不肯看他,此时,修长又微凉的手忽然捏住了她的下巴,微扭过她的脸,她与他,目光相接。 “你……” 她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因为桓筠祯俯下了身,在她的眉心落下了一吻。 “孤从来都不是君子,随时都会趁虚而入,所以记好了,面对孤时,要专心,不可移开视线。”
第86章 跟他合作 直到回到马车上时, 危静颜都有点懵,眉心处好似还残留着不属于她的温热的触感,她伸手捂着额头,对三皇子方才那番突然又意外的举动, 仍是惊讶的。 话题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她不是在骂他无情来着吗? 他对她怎么很容忍的样子, 说什么她是最重要的,莫非他是真心要跟她联手吗? 三皇子的话有几成是真的, 有六七成吗, 有的话,和他合作算得上是乐见其成。 “小姐额头怎么了, 受伤了吗?” 同在车内的乔幽见她捂着额头没说话,以为她是不小心撞到什么地方了。 危静颜恍然, 放下手, 从个袖中拿出帕子擦了擦, 说道:“没什么, 感觉有什么东西弄在额头上了,擦一擦就好。” 还是不能对三皇子放松警惕,即使她也有合作的意向,他做出什么事情来都有可能,对上三皇子, 至少她的道德负担要小很多。 她就杂七杂八地想着, 直至回到了国公府。 而府里,平阳王世子正等着她。 桓承煊等着她回来, 脸上没有她常见的笑意, 他神情严肃, 魅惑的狐狸眼中满是阴郁。 危静颜还没开口说话, 他先一步来到她的跟前,俯身逼近她问道:“他救你一回,你就要选他吗?” 这个“他”指的是谁,危静颜心里有数,可她并不愿意在人前议论,也没有必要跟平阳王世子解释什么。 该怎么做,她自己决定,用不着在事情未定之前跟别人交代。 她装傻道:“世子怎么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听不懂。” 平阳王府离洛京终究是远了些,皇帝还是壮年时期,她并不想嫁太远,安乐公主和席小侯爷都在这京城里。 桓承煊自嘲地笑了笑,“我问过清葭院的丫鬟了,你去了慎王府,你装听不懂也没用,你这个没良心的,本世子没有做过一件伤害你的事,你还是不肯信我半分,桓筠祯心机深沉,不是个好的,你却要和他搅和在一起,你是要气死我吗?” 其实,桓承煊气得不是她,而是自己,在公主府侧门被桓筠祯拦下,被嘲讽他什么都做不到时,桓承煊就已经意识到了,他在洛京没有根基,消息不够灵通,跟三皇子相比,是落了下乘。 危静颜对他的态度略显苦恼,平阳王世子说喜欢她,看起来是真的,但喜欢并不意味着他可以干涉她的决定。 且他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事关她的名声,话不能乱说的,哪怕是真的。 她斟酌着回道:“世子应该还记得,我算计过你一回,不管你在不在意,事情都是真实存在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做好了准备承担后果。” “所以,你觉得我多管闲事了?” 桓承煊被气笑了,他算是知道了,她坑了他一回,良心不安,担心他报复,不敢信任他,又拐着弯地说他不该对她指手画脚。 危静颜叹了一口气,她自己都开始疑惑了,她分明待人和善,照顾他人的脸面,连重话都掂量着,一般都不会说出口的,怎么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被她说的气呼呼的。 天地良心,她本意就没想故意惹人生气。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事情都是有原由的,不知详情,不该妄下定论。” 不管她选择嫁给谁,都有她自己的理由,她经历了什么,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她想要的是什么,也没有人比她更明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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