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仿着陶章的字,给苏晓月递了字条。她怕事情出了岔子,还特意串通了与苏晓月不相熟的同窗指路。 那药是她托人买来的,是民间百姓配牲口用的烈性药,将他二人关于一室,保管让那苏晓月不死也要脱层皮。 康穆清闻言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声音有些低沉:“你为何要同我说这些?不怕我坏了你的好事吗?” “无凭无据,郡主若是想要追究,我自有法子脱身。”文莹并不惊慌。 “何况...郡主只需坐享渔翁之利便可去掉劲敌,夺回二皇子的心,文莹不觉得郡主有什么理由不做此事。” 小郡主又沉默片刻,似是下了什么决心。 “你要我如何配合你?” “郡主只需在这房中坐上一炷香,而后去寻那苏晓月,将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我明白了。”康穆清点点头,似乎用尽了身上的力气。 “我还有一事...想要问你。你为何如此痛恨苏晓月?” 文莹浅笑道:“郡主殿下,您生来想要什么便有什么。自是不能明白,这世上的许多东西,是要主动去争抢的。 我并不如何恨苏晓月,只是我若不去抢她的,她便抢了我的。 即便她并非自愿,我也不能放弃我的机会。殿下说是吗?” 她似是动了真心,竟真跟康穆清解释了起来。 文莹的房间离她们不远,说完便回房去了,只等着事发。 她走后,小郡主坐在桌前,怔怔地看着那空空如也的干果碟子出神。 碟盘很是精致,清透的琉璃盘子,滚着花边。 这盘子可真好看。 这也是瑾瑜哥哥精心给苏晓月准备的。 只要有她在,自己就不会被看见。 争抢...吗? 在此坐上片刻,苏晓月的一生就毁了。 只要她消失了,瑾瑜哥哥就是自己的了。 多容易啊。 可是... 康穆清攥着那被她揉成一团的字条,被手心的汗水浸湿,那字都有些晕染开来。 她猛地站起身来,冲了出去。 康穆清此生都没跑这么快过。 她提起碍事的裙摆,在家中精心打扮许久梳得发髻也散乱开来。 同苏晓月一起去集市上买的步摇掉在地上,被她跑过踩得粉碎。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像是着了火,喘气都疼得厉害。仍不管不顾的向前院跑。 可是她相信我。 可是她保护过我。 她不是我需要算计陷害的敌人。 她是我的朋友。 我唯一的朋友。 她慌不择路,一头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林铮诧异地看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泪水的康穆清。 “郡主这是怎么了?” 她呜咽着说不出话。 碍事的泪水让她双眼模糊,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只听出了林铮的声音。 她想解释,想让他去救救她,不管来不来得及。 但胸腔疼得厉害,她越急越哭,越说不出来。 康穆清将手中的字条递出去,强行压下剧烈奔跑后想要呕吐的感觉,从肺里挤出了几个字。 “救...救命。” 林铮狐疑地接过字条,打量一番,翻身便走。 他一眼就看出那字是假的。 写给苏晓月的。 郡主让他救的...是苏晓月的命。 林铮照着字条上写的位置找过去,屋内传出苏晓月断断续续的哭声。 他一把推开门,便见到了被绑着双手挣扎泪眼模糊的苏晓月。 陶章面朝下躺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 回到一炷香之前。 苏晓月被陶章吓了一跳,她一眼就看出陶章的状态不对。 正要转身出去寻人找大夫,却一把被陶章拉住。 “婉儿?你来了?”陶章似是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先生您醒醒,我是苏晓月。”苏晓月有些怕他这样子,拿开他的手,边唤他边往后退。 陶章却像没听见一般。 “婉儿来了,婉儿回来找我了。”他开心的像个孩童一般。 突然又好像想到了什么。 “我不能再让婉儿走。”他面色一变,有些狰狞。 他扯下床边绑帐幔的带子,就要捆住苏晓月。 苏晓月大惊失色,想要逃跑却被他一把抓住。也不知平日看着瘦弱的陶章哪里来得那么大的力气,几下便把她捆了个结实。 他兴奋极了,双手都微微在颤抖。 “婉儿,你同我在一起,好不好?” 陶章一步一步地走向她,脸上一会儿带着哭,一会又带着笑。 “先生,您不要吓我啊...不要过来...求您不要伤害我...”苏晓月只能哭着哀求。 她再胆大,也不过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姐,对于可能发生的危险恐惧到了极点。 爹,救救我... 林铮,救救我... 她边挣扎边在心里呼喊着,祈求心里那人出现。 如那日落石惊马时一般,天降凡尘,拯救她于水火。 可是没有人来。 没有人能回应她。 再如何抵抗也挣脱不开,面对步步逼近的换了个人似的陶章,苏晓月终于感到了绝望。 她仍旧倔强地睁眼看着他,不愿就此认命。 就在陶章的手即将触碰到苏晓月的时候,他猛地顿住了。 苏晓月见他停住片刻,有些怔忡。 他倏地一挥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陶章双目血红血红的,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眼里却落了泪。 掉落的不像泪珠,更像是他心头滚烫的血液。 “我混蛋,我混蛋啊,我怎能伤害婉儿...”他恸哭着。 苏晓月愣愣地看着他一下一下地打着自己,每一下都用尽了力气,很快嘴角便见了血。 她这才反应过来。 “先生,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她哭喊着阻止他。 陶章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根本认不出眼前人,只以为是他日夜思念的苏婉儿。 苏晓月的声音忽远忽近地飘进他已经有些恍惚的脑海里。 他停下手,慌乱地缩回到房间的角落里。 似是怕“婉儿”担忧,他对着苏晓月安慰道:“婉儿,你莫怕,我不过去,我离你远远的。” 因为过度忍耐,陶章浑身时冷时热,内里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了。 发丝贴在脸侧,同血与泪混杂在一起,脸花的像个肮脏的乞丐。 药剂太猛,陶章实在有些坚持不住,便用双手死死地抓着地,指尖都磨出了血。 疼痛让他保持了丝毫的清醒,只要还有些意识,婉儿就不会有危险。 他生生地挺着,因为痛苦而不可抑制地哀嚎着,嘶吼着,像受伤的野兽,愤怒又无助。 苏晓月早已停止了呼喊,她知道,她此时已叫不醒陶章了。 那人只是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力在苦苦支撑,否则早就该没有意识了。 泪水不停地从她的眼角滑落,她不肯眨眼,死死地盯着陶章。 从没见过这样固执的人。 从没见过这样深情的人。 突然一切都停了下来。 陶章不再颤抖,抬起头,血红的眼默默看着苏晓月。 她正有些惊惧,却见陶章冲着她笑了笑。 那张脸虽狼狈,笑容却温柔而快意,像是得了糖吃的幼童。 “婉儿,我绝不许任何人伤害你。” 哪怕那人是我自己也不可以。 他忍不住了。 陶章目光决绝,一回头猛地撞向了身后的白墙。 一道血迹缓缓流下。 陶章倒了下去。 “先生...先生!”苏晓月终于哭出了声,撕心裂肺。 *** 林铮解开绑着苏晓月的绸带,想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她却全然不顾因先前挣扎磨破的手腕,跑到陶章身边,手足无措地想把他翻过身来。 林铮过来帮她,一碰到陶章才发现他身上滚烫的如同着了火一般。 他皱着眉头,一探陶章的鼻息和脉搏,对心急如焚的苏晓月说道:“无碍。只是昏死了过去。” 苏晓月这才身子一软,径直坐在了地上。 刚才的一幕幕尚还记忆鲜明,她的泪珠子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如果今日这人不是陶先生,她还不知会有什么下场。 文莹错估的,不是环境,亦不是时运,是陶章的一往情深。
第二十七章 林兄这是疯了啊! 还未等二人如何反应,门外嘈杂声一片,有人朝这里过来了。 文莹估算着时辰差不多,却没听到康穆清的声音,只当她是怕了。 既然大事已成,就算没有她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不过是略显刻意。 但只要众人一见到苏晓月此刻的样子,想必也无暇计较许多。 她心中快意,面上却带着焦急。装作遍寻苏晓月不见的样子,将生员们都聚集了起来。 原本众人也不甚在意,活生生的人总不可能丢了。但宋瑾瑜一听说失踪的人是苏晓月,顿时重视起来。 别院刚刚建好,加上打算送人,这里的侍女并不多。只从皇子府中临时抽调过来一些,对这院子也是近几日方才熟悉。 万一失足落了水,恐生不测。 文莹带着众人,有意无意地接近事先预备好的房间。 宋瑾瑜还试图阻止过众人,这里如此偏僻,苏晓月怎会跑到这儿来。 文莹只说是四处都找找更妥当些,众人还心道这二人刚刚握手言和,文小姐就对苏小姐如此上心,真是个心善的好人。 康穆清回忆着字条上的位置,率先找了过来。她本还在院中徘徊,不知该如何面对苏晓月。 也不知来不来得及,她是不是已经... 她不敢入内,正在踟蹰时听到远处的人声,心中焦急也顾不得许多,便冲进了房内。 苏晓月看着比自己还狼狈许多的小郡主,不知她这是怎么了。 但她心中挂念着陶章,实在没有心思多问。 小郡主慌张地说道:“文莹她们过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就算文莹谋划的事情未成,但几人孤男寡女,莫名其妙的在这屋内小聚,也容易落人口舌。 更何况陶章还衣衫不整满脸是血,康穆清和苏晓月看起来也是蓬头垢面。 一听到又是文莹,苏晓月和林铮都明白了几分。 陶章的状态一看就是被人下了药,没想到她的心思如此歹毒,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苏晓月满腔怒意,再如何与文莹冲突,她也只当是小打小闹,从未想过真正要去害人。 只是自己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身边的人却要跟着自己遭殃。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这样不讲道理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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