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河以前见识过母马生小马,倒没有被惊到,揽着卫娴的肩膀给她支撑,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抖,偏偏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那边,明亮又清澈。 母马生产不顺利,马厩到处是血迹,但是它很听话,似乎有灵性,按着两个仆妇的话在努力。 周围的人脸色虽有些紧张,但是很相信那两个人,大约是经验十分丰富,虽然过程有些艰难,但是天亮的时候,小马终于生出来了,是一只非常漂亮的枣红色小马,浑身湿漉漉的躺在旧毛毯上,圆圆的眼睛正好看向卫娴。 或许真的是看着它出生,卫娴心里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像是心里的阴影散开了一点,看到一些不一样的景像,很神奇的体验。 母马伸长脖子,温柔地舔着小马的身子。 大家都高兴地欢呼起来。 “来,大家洗洗手,去去霉运。”庄头妻子端着泡了柚子叶的水盆过来,“王爷,王妃,你们先来。” 养马的人家有个习惯,小马驹出生时,都会用柚子叶烧水洗手,祈祷马匹带着远离灾厄,祈祷远游之人顺利找到回家的路。 卫娴对一切都很好奇,跟着照做,捧起柚子叶烧的水,朝四方弹去,然后默念。 “远离灾厄,识途归家。” 这种朴实的语句像是有力量一样,能驱散心中的不安,变得心灵平静起来。 洗完手,太阳正好升起,晨光洒向马厩,洒向大地,所有人都高声欢呼着,兴高彩烈。 “他们为什么这么高兴?” 卫娴凑到萧元河的耳边小声问。 “大约是因为又多了一匹好马。你不是也很高兴吗?”激动到抱住他狂笑。 庄子里的朝食很丰盛,庄头夫妇花了心思去做,卫娴吃到一种软糯的丸子,很弹牙,庄头见她爱吃,又给她装了一碗端过来。 “这是运河里的鱼做成的鱼丸,开春鱼多,做了不少呢。” 庄头大婶在一边用干荷叶包了一大包,“王妃爱吃就带些回去。庄上也没什么珍贵之物,这些胜在干净,本想过年时给京里送去,又听说城里出了乱子,就没敢去给主子们添乱。主子们都还好吧?” “都好。”萧元河转头轻声吩咐她打包一些卫娴喜欢吃的。 他们离开时,庄上用马车送他们去河边,船上已经发现他们不见了,尽圆尽方眼泪汪汪的,非要上岸找。 “王妃……” 看到他们,两人扑过来,脚边还缀着八只猫。 “你们这是想做什么?身上还背着包袱。”卫娴走下马车,被尽圆抱个满怀。 她的两个贴身丫鬟胆子都不大,居然为了找她急得在狭窄的栈桥上飞奔。 萧元河瞥了萧保宁一眼:“是不是你吓唬人家?” “不可能。”萧保宁喊冤叫屈,“是以镜,以镜说你们不要她们跟着了。” “他人呢?” “找主子去了。” “行,都回船上,我们走。” @无限好文,尽在 “不等他们了?” 双胞胎发现人不见了,吓唬两个丫鬟之后就下船找人去了。 “不被罚已经是我大发慈悲了。”萧元河咬了咬牙。 卫娴多宝贝她的两个丫头他又不是不知道,看着三人从上船就一直不理他就看得出来,萧以镜把她们得罪狠了。 “王妃真的不是不要我们?”尽圆不敢离开卫娴半步,她去哪都跟着,像块撕不掉的牛皮糖。 “没有,你快去把这鱼丸煮了给大家吃。” “我不要。” “难道你要让我煮给你吃?” 尽圆眼泪汪汪地点了点头。于是,卫娴走进船上的厨房,萧元河也跟了进去。 她还没给他做过吃的呢。 过于醒目的人进到厨房之后,也是跟在卫娴身后,时不时就把尽圆拉开,尽圆不敢对他如何,委委屈屈地跟在他身后。 “去烧柴。”卫娴给两人安排活。 萧元河转头对尽圆道:“去烧柴。” 迫于威势,尽圆只好去把干柴抱过来,往灶里添柴,福王殿下就背着手站在那里等鱼丸煮熟。 “就会欺负人,上梁不正下梁歪。”卫娴用筷子戳出一颗煮好的鱼丸喂给他吃。 “歪掉的下梁不要了。”萧元河从旁边拿过大勺和碗,把鱼丸捞进碗里。 同一时刻,萧以镜和萧以鉴发现大船都开离岸边好远追不上了,拼命跟着船逛奔。 “等等我们,我们还没上去啊!” 船上的人围在栏杆上哄堂大笑,萧保宁双手拢在嘴边大喊:“主子不要你们了,哪里凉快去哪里吧。” “都怪你,早说了不要老欺负尽圆,小姑娘不经吓。看看吧,主子把我们丢了。” “你还是不是亲兄弟?” “不是。”萧以鉴转身就跑,“快些到下一个渡口,说不定王妃气就消了。” 萧元河把大半鱼丸吃了,留了小半给尽圆尽方两人,被卫娴狠狠盯住。 “你都在庄上吃过了还抢食。”@无限好文,尽在 “饿了。” “不是还有别的吃食吗?” “歪掉的下梁做的,不吃。” 萧元河瞪着单纯清澈的眼睛望着她,她又败下阵来。 他最懂她的弱点,总会不经易间戳中她的软肋。 卫娴气得咬牙将他按在甲板上,上下其手,“我看看这根歪掉的上梁还有没有救,没救就扔了。” “没救了,你扔吧。”萧元河彻底放弃挣扎,躺平在甲板上,耍起无赖。 卫娴双手撑在他身侧,与他对视,“我真的扔了?扔哪里呢?” “扔到一个好捡一点的地方。” “扔了就不捡了。” “那可不行,我还要替你挣金珠呢。” 萧元河翻身坐起,下巴搁她肩膀上,“挣很多很多金珠,你数一年都数不完,数一辈子都数不完。” “正院那颗海棠树你花了多少银子?”卫娴在他怀里一翻,躺平看蓝天白云。 天气很好,春风徐徐,空气中有花香,太阳也不晒,躺着就十分舒服,她不自觉犯困,眼睛睁不开。 昨夜都没睡觉。 “也没多少。”萧元河躺到她身边,“你还记得萧诗绘准备嫁给清河王世子吧?” 卫娴侧头不解地望他。怎么突然扯到那人。 “我二叔早就想跟清河王联姻,是老王妃阻止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老王妃又同意了,正院那颗海棠树就是用他的银子买的。” “我院里的那箱金子?” “不是,是商铺里的银子。”萧元河转头看她,眼里映着起伏的山峰,“萧诗绘去我的铺子里支银子,我就去二叔的铺子里支双倍的。” “所以,你没亏银子?” “当然,我是亏银子的人吗?” “你二叔没发现?” “那些掌柜只要给些好处就会把账抹平,要不然他为什么这么穷,都被萧诗绘挥霍了。她以为花的是我的银子,所以特别大方。” “你真狡猾。” 萧元河得意地哈哈大笑,两人躺在甲板上闲聊,聊着聊着卫娴就睡着了,萧元河起身拿来一张薄毯盖在她身上。 这样悠闲的日子以前他从来没有过。他单手撑着下颌,一直在看睡着的人,将她的眉眼深深印在心里。 她睡觉的时候很乖,手脚都放得很直,浓密的眼睫盖着下眼睑,很恬静美好,脸上细小的绒毛被风拂过时轻轻颤动,对着这张脸怎么看都看不够。 他轻轻凑过去,在她额上印下一吻,也睡了过去。 尽圆上到二楼时,发现两人都躺在甲板上睡觉,轻手轻脚地让人把大伞支在他们头顶。过午之后的太阳还是有些晒,要是王妃发现脸被晒红了肯定会哭。 八只小猫都很乖,排成一串站在伞下,有一只伸出舌头舔了舔卫娴的脸,被尽圆拎起脖子抱走了,其他小猫立刻乖乖站好不敢动。 不过,卫娴醒来的时候,他们身上躺满了猫,八只小猫全都趴在他们身上。 “怪不得我梦到鬼压床。”卫娴小声嘀咕,打着哈欠爬起来。 萧元河脸上躺着一只狸猫,把他整张俊脸盖住,都担心他怎么透气。 卫娴把那只猫抱过来,轻轻揍两下,“你爹透不过气来了。”@无限好文,尽在 “这儿子也得扔了。”萧元河翻身坐起,脸上有刚睡醒的慵懒。 他发冠也歪了,脸上还有猫睡出来的印子,像京城里那些招猫逗狗的纨绔。 卫娴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不扔,儿子爹也不扔。” 萧元河在阳光之下回吻。
第110章 大船在运河上缓行了三四天之后, 本来说要画两岸景色的卫娴也开始犯懒了,躺在舱里懒洋洋不肯出来。 “王妃是不是病了?”尽圆端着热茶进来,担心地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 她侧头避开了, 有着刚睡醒的慵懒,“王爷呢?” “在一楼甲板跟人练剑。”尽圆扶她起身, 替她梳好长发, 头上只簪了一只白玉珍珠簪,发尾用彩绦松松地束着,增添一丝妩媚。 大婚之后,她也长开了,容貌与往有些不同,眼睛也没那么圆了,眼尾微翘, 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多情。最近萧元河总喜欢捧着她的脸看她的眼睛,还喜欢在那事的时候亲她的眼睛。 收拾好之后,她走在二楼甲板上,船刚好行到一处开阔地, 两岸的群山离河很远,岸边有人家,远处有城郭。 天气很好, 阳光洒下,她手搭在额上四处张望, “那边就是河西郡城了吧?” “没那么快,那里只是河西的一个县城,还要两天才到郡里, 我们只是进入河西境内。” 萧元河的声音从一楼传来,他身着黑色劲装, 长发用月白发带束成高马尾,像是山间少年,意气风发,整个沐浴在阳光中,耀眼得很。 卫娴晃了晃神,他已经跃上二楼,“要画画吗?” 她摇了摇头。 “那来钓鱼吧,鱼冻了一冬,现在都出来了,可肥了。” “天天吃鱼,都吃腻了。” 这几天换着花样吃鱼,她现在特别想吃些别的。 “等会靠岸去吃些好吃的,现在先吃点垫着。” 萧元河的乐趣就是喂她吃东西,把她养得再胖些,偏偏她十分警惕,一有发胖的迹象就不肯吃东西。 他解开束袖的皮扣,把衣袖挽起来,露出修长好看的手腕,不知从哪里掏出个红通通的果子,拿着刀削皮。他用刀很熟练,小巧的刀在他指间灵活转动,倾刻间果皮尽去,只剩下果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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