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听守门官兵说,她坚持在谯楼站了一夜,只想看着你平安回去。” 路绥说的有些激动,干脆拉来一把椅子,坐在了床边,专心聊起了此事。 “郎中说你虽然没伤到重要筋脉,但是流了不少血,又带着官兵追杀东羌人一夜,撑着一口气没昏死,还能打马回到城门,实属不可思议。” “秦姑娘听得眼圈都红了。” 他停下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世子爷,要说这秦姑娘真是贴心。” ”给你喂了药后,见你隐约有起烧趋势,一直用凉水帮你擦额头和脖子,守了你一天没歇息。” 顾濯缨听完缄默不言。 郎中施针换药完毕,重新包扎好伤口,又叮嘱了几句方才离开。 待他走后,秦归晚端着盘子进来了。 上面有烧素鹅、梨炒鸡、鸡汤蛋羹、鱼松。 样样色香味俱全,闻着让人食欲大开。 “饿了吗?我刚才做了点吃的给你。” 顾濯缨依靠在床榻上,看着这些饭菜,觉得心里满满当当的。 吃完东西,他笑道:“晚晚,这个案子有你一份功劳,我要让皇上大赏你。” 丫鬟过来收走碗筷,秦归晚用帕子沾了水,低垂着眼睛,细细给顾濯缨净手。 “我什么赏赐都不要,只要大楚不要再起硝烟。” 她太害怕了。 怕这短暂的和平被打破,怕边疆再次血流成河。 怕再出现她父亲和母亲这样的悲剧。 “我还想让你早点恢复,以后别总是受伤。” 话音刚落,路绥说周大人来了。 秦归晚十分识趣地退下。 周膑进来后,先是询问顾濯缨伤势,得知并无大碍,只要上药静养即可,这才放下心。 缓缓说起了案情的进展。 “你从东羌人身上找到的那半张布防图,本官现在已经确认了,确实是真的。” “本官拿着那份布防图去审问闻州巡抚,他终于肯交代了。” 原来闻州巡抚一直是解佐的走狗,为对方办了不少脏事。 广恩令下来后,解家对景崇帝极为不满,甚至为了挑衅,还派人进丘宁山刺杀沈晏之。 只是事情并未成功。 后来解家出事,解佐逃到了闻州。 闻州巡抚这才发现,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皇帝顺着解家的事一直查下去,很可能会查到他头上来。 届时,他将会和解家一样,最终落个诛九族的下场。 思来想去,他决定帮助解佐出逃东羌。 待解佐逃跑成功,在东羌站稳脚,他亦能带着家人跟着过去。 东羌愿意接受解佐,但是要求对方先拿出点诚意。 解佐身上有一份大楚边境布防图,他担心东羌人有诈,把东西分成了两份,自己拿一半,给了闻州巡抚一半。 若是东羌人拿了东西对他出尔反尔,便让巡抚把剩下的一半烧了。 后来,解佐被顾濯缨杀了,闻州巡抚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抓了起来。 东羌人贪心,想救出闻州巡抚拿走另一半东西,这才迟迟没走。 当他们收到主子命令,准备汇合离开的时候,刚好被顾濯缨和秦归晚遇到了。 顾濯缨听完大为震撼。 “那群东羌人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 竟然有如此大的狼子野心? 提到这个,周膑摇了摇头,“本官也不知。” “解佐并未告诉任何人,闻州巡抚只知道对方是东羌人,并不知道对方的具体身份。” “这是东羌的内部之事,我们很难去查。” “本官已将此事飞鸽传书给皇上,让他火速和东羌大汗联系,提醒大汗防备此事,尽快查清这群人的主子是谁。” 只要现在的东羌大汗能安稳无事,两国便能继续和平共处。 * 案件以这种想不到的方式水落石出了,顾濯缨受了伤,周膑让他安心养伤,剩余之事,什么都不用再管。 密牢里的犯人被带走了,别院不用再层层把守,除了正常的侍卫丫鬟,再没有人来人往。 秦归晚自是不放心顾濯缨独自养伤,便暂时留在这里照顾他。 路绥找人做了一个四轮车。 秦归晚会每日给顾濯缨做一日三食,用四轮车推着他出去闲走,陪他说话。 因出门太热,顾濯缨随手找了一把白玉扇子。 秦归晚见到,给他做了一个扇坠。青古色锦绳编的如意结,下面坠了一对白玉双鱼。 摇扇时,双鱼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玉石声,甚是悦耳。 顾濯缨每晚睡前都要捏着扇坠看许久,简直爱不释手。 连续几日,他坐在四轮车上,摇着扇子,觉得这日子简直和神仙无异。 今日起来,路绥照例将顾濯缨拖到四轮车上。 顾濯缨坐好后,卷起裤子,看着自己腿上结了厚疤的伤口,怔怔发呆。 这伤口恢复的实在太快了,简直可怕。 以至于他怀疑郎中是不是用了什么妖术。 路绥见状,悠悠道:“世子爷,别看了,郎中说了,不是什么大伤,不必担心。” “再过几日,等痂彻底结好,你就可以试着走走了。” 顾濯缨深深拧眉,“我总觉得周大人找的这郎中靠不住。” “伤口结痂后,当真能随意走动吗?” “会不会落下什么遗症?” 路绥嗤笑一声:“世子爷,你若是想秦姑娘一直这样陪着你、照顾你,不如趁机敲断这条腿,如此,少说也能躺上小半年。” 顾濯缨顿时拉下了脸。 “我让你找人做的陶埙,怎么到现在还没做好?” “你今日若是拿不到东西,就永远别回来了。” 路绥觉得顾濯缨简直不可理喻。 伤口恢复得快,和他有何干系? 想归想,他还是骑马去了做陶埙的铺子。 早晨的太阳尚不灼人,空气中带有丝丝凉爽之意。 出了别院,来到街道上,两边商贩叫喊声不断,到处都在卖热气腾腾的早点。 路绥闻到路边包子的香味,一时食指大动。 下了马,正准备去买几个包子,便听到后面有骂骂咧咧的声音。 “站住!” “臭娘们,再跑就打断你的腿!” 路上行人纷纷回头。 只见三个长相凶恶的壮汉正在追一个戴着帷帽,穿着白色纱裙的年轻姑娘。 那姑娘跑得跌跌撞撞,抬眼看到路绥,身子似乎震了一下。 而后,只见她咬着牙跑上前,一把扑到路绥怀中。 颤抖着声音,哭求道:“路随从,救救我!” 第151章 管你 路绥觉得这女子声音颇为熟悉,还未想到是谁,追上来的壮汉便叫嚷道:“快把这娘们交给我们。” “识趣的就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路绥冷着脸,一把扯开怀中人,伸手便抓住了刚才叫骂之人的胳膊。 咔嚓一声,竟生生拧断了。 跟着顾濯缨这么多年,还没人敢骂他是狗。 他忽然出手,完全没有任何预兆,围观之人皆愣了。 被拧断胳膊的壮汉惨叫连天。 另外两个壮汉俱是傻眼一瞬,旋即恼羞成怒,挥拳而上。 路绥气极反笑。 什么东西?也敢和他动手? 很快,两个壮汉同样被拧断胳膊,躺在地上哀嚎。 收拾完三个人,路绥心情大好,扭头看向旁边被吓傻的白衣姑娘。 “你是谁?为何认识我?” 白衣姑娘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双手抱着他的大腿,放声痛哭。 “路随从,我是沈安菱啊……” “沈安菱?” 路绥怀疑自己听错了,俯身摘下了女子头上的帷帽。 围观之人纷纷惊呼。 这姑娘的头发居然只有寸板长短! 羞耻和屈辱让沈安菱本能捂住脸,抖着身子泪流不止。 路绥脑袋懵懵的,完全转不过弯。 他没记错的话,削发为尼的应该是沈安菁。 且对方这会应该在京都的家庙里修行。 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让他意识到,自己实在不该随便摘下手里的帷帽。 这里也不是询问前因后果的好地方。 他飞速将帷帽扣到对方头上,把她拽了起来。 “跟我走!” * 两刻钟后,别院。 “你说你是沈安菱,当初想扑我下鱼池,还被毁了清白的是你姐姐。” 顾濯缨坐在四轮椅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一脸不可思议。 “你且说说,你为何从家庙流落到这里?那些追你之人又是谁?” 沈安菱已哭的双眼红肿,声音嘶哑。 提及此事,依旧忍不住悲从中来。 断断续续说了自己的遭遇。 被替换身份送到家庙后,她每天以泪洗面,不敢相信自己的姐姐竟然能做出如此残忍之事。 她盼着母亲去看她,听她解释,为她伸冤。 可是没几日,沈晏之便提出了广恩令,沈家之人根本不敢随便出门。 她始终没等到任何人去看她。 接着便是二房接连出事,她得知消息后,心如死灰,彻底做好了一辈子青灯古佛的打算。 没想到,还有更深的地狱在等着她。 二房变成姨娘掌家,无人关心她的死活,有宵小趁机打起了她的主意。 深夜潜入家庙,想要欺辱她,骂她已经失了清白,何必装贞洁烈女? 她慌乱中用盆钵敲破了对方的脑袋,见对方浑身是血地倒下,她吓得六神无主,当场逃出了家庙。 出来才发现,天大地大,无处可去。 爹娘已经没了,姨娘不会管她生死,姐姐更不会让她回去。 她的父母害了大房,她亦没脸去求沈晏之帮忙。 绝望之下,想离开京都,找个没人的地方了却余生。 可她刚出了京都城门不远,就遇到了几个贼人。 对方见她穿着海青,又独身一人,以为是个落单的尼姑,直接将她绑了起来。 这群贼人在京都附近掳到无权无势无亲人的独身姑娘后,害怕被官府发现,统统卖到了边境城邑。 她便这样被带来了闻州,卖给了青楼。 老鸨见她姿色不错,准备等她蓄好长发,再安排她接客。 她今日一早趁着看守之人不注意,从青楼跑了出来。 那三个壮汉是青楼的打手。 顾濯缨听完,冷静反问:“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一想到沈安菁曾对他下药,想要生米煮成熟饭,他就恶心的吃不下饭。 沈安菱俯身跪在地上,双手握拳,眼泪大滴大滴落下。 “贼人怕卖不上好价钱,路上并未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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