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伴着一声细小的轻响,秦归晚手上的铁链松垮垮分开。 二人来不及欢喜,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沈晏之瞬间滚进了床榻下。 秦归晚心跳如擂鼓,慌忙把铁链攥在手里,将整个手臂藏在锦被中,阖眸假睡了起来。 宫女听到屋内有声响,快步走到床榻边,见秦归晚还在酣睡,暗松了一口气。 秦归晚拧眉嘟囔一句含糊不清的醉话,翻身向里,继续睡了起来。 铁链在锦被中发出闷沉碰撞声。 宫女无声退下了。 秦归晚浑身紧绷,直到听到关门声,才敢松下脊背。 又等了片刻,沈晏之从床榻下出来,拖出来了一个事先藏好的昏迷宫女。 秦归晚赤脚跳下来,帮他一起将宫女拽到床上。 沈晏之又爬进床榻下,从里面掏出一个包裹递给秦归晚。 而后自觉转过了身子。 四年朝夕相处,无须多言,便知彼此意思。 秦归晚飞快脱下来外面的长拖裾,打开沈晏之给的包裹,换上了里面的太监衣裳。 而后一起默契地给昏迷宫女套上礼服,又把铁链扣在她的手腕上。 秦归晚站着不动,沈晏之细细将包裹里的人皮面具覆在她脸上。 做好一切,他带着秦归晚,顺着窗户溜了出去。 秦归晚耷拉着头,低眉顺眼跟在沈晏之身后,路上遇到不少太监和宫女,沈晏之一直神色淡然,甚至还和其中一个小太监打了招呼。 待到人群走远,他抓起秦归晚的手,带着她从小路飞快赶到了一个偏僻的大殿。 这里烛火通明,外面有御林军守卫,管事太监进进出出,一直拉着脸高声呵斥,催促表演结束的戏子们带着东西火速离开。 沈晏之牵着秦归晚躲在了殿外的墙角处,很快有戏子抬着箱子出来了。 门外的御林军掀开箱笼一一检查后,这才允许众人将东西抬到马车上。 戏子们点头哈腰感谢,装好箱笼后,一个老太监领着两个小太监引着众人往外走。 沈晏之以手掩唇,低声道:“御林军害怕这群人中藏刺客,要求今晚的所有伶人们从西午门出去,全程远离前殿。” “出门时,那边的侍卫还会再检查一遍马车上的箱笼。” “那群侍卫很粗鲁,这群戏子害怕侍卫检查时扯坏东西,提前塞了银子。” “侍卫们不会野蛮地将箱笼之物全倒出来,只是随手翻几下。” “我们只要藏到箱底,就能顺利出宫。” 秦归晚蹙眉,“这马车前后都有戏子看着,我们怎么上去?” “少安毋躁。” 沈晏之神秘一笑,带秦归晚从旁边暗路悄悄跟上了马车。 戏子们老老实实跟在太监后面,一路不敢东张西望。 马车转到另外一条背人的路后,班主不动声色地给带头的老太监塞了张银票,让他们一会给侍卫说点好话,别把衣裳翻坏了。 老太监收起银票,嗤笑,“几件破行头,你倒是金贵的很。” 班主讪讪笑道:“都是小的们吃饭的家伙,坏了耽误下一场演出。” “刚才收拾的时候,公公们都全程看着,搬上马车前,御林军又检查了一遍,咱们这里并没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没必要再全部翻出来。” 老太监从鼻子中发出一声哼笑,算是应下了。 班主不停感谢。 走了一段路后,老太监忽然神色难看,双腿微颤。 戏子们见他面色不对,忙围上去关切询问:“公公可是哪里不适?” 老太监咬着牙,夹紧了双腿,强行镇定道:“都在这里等着,谁也不许动,咱家去去就来。” 扔下话,他捂着肚子飞快往恭房方向去了。 众人谁也没注意,就在他们齐齐围着老太监时,有两个黑影溜进了马车最后面的箱笼里。 老太监拉完肚子,顿觉通体舒畅,神清气爽回来,带着众人继续往外走。 秦归晚藏在漆黑的箱笼里,一直秉着呼吸听四周动静。 刚才之事并未对众人造成什么影响,马车吱吱扭扭,班主还在各种奉承老太监。 走到宫门口,马车慢悠悠停下。 秦归晚听到侍卫厉声道:“把出宫令牌拿出来。” 为了防止有人浑水摸鱼,所有进宫表演之人,都提前发放了专用的进出宫令牌。 戏子们纷纷将自己的令牌掏出来。 侍卫一一对照搜身后,确认和入宫登记的名册相符,让班主打开所有箱笼。 老太监不冷不热道:“下手轻点,别把人家吃饭的家伙翻坏了。” 带头侍卫的声音冰冷,“职责所在,还望公公理解。” 言毕,他伸手在第一个箱笼里摸了起来。 这里全是戏服,秦归晚蜷曲在最底部,屏气凝神,心惊肉跳。 侍卫收了好处,也知道东西早已经过了两道检查,故而查得并不粗鲁。 随意摸了两下,发现都是衣裳,便合上箱盖去检查下一个了。 秦归晚所在的箱子被合上后,她依旧凝气不敢呼吸。 沈晏之躲在最大的一个箱笼里,不知能否顺利躲过搜查。 “咦,这个箱笼不对劲。” 侍卫头领忽然出声,秦归晚心尖猛颤。 下一瞬,只听侍卫头领又道:“里面的戏服居然这么香。” 接着便是一众侍卫的哄堂大笑。 班主谄媚地附和,“官爷,这个里面全是花旦的行头,自然比其他的干净一些。” “行了,老子不用你多解释,把马车下面都检查一遍。” 秦归晚按着心口,觉得自己好似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沉重的脚步声和盔甲声在马车四周不断传来,很快,侍卫们齐齐回答并无异常。 侍卫头领高声道:“出去吧。” 班主再三出言感谢。 马车出宫后,行了好大会,秦归晚听到戏子们在外面小声抱怨守门侍卫粗鲁无礼,这才意识到,应该离开宫门有一段距离了。 她摸了摸脸,发现发丝全部黏腻腻地贴在两边。 箱笼闷热,加上心绪紧绷,她这会浑身快被汗水浸透了。 “闪开,闪开……” 外面忽然传来男子的高呼声和街上行人的叫喊声,似乎有惊马失控撞了上来。 紧接着,箱笼所在的马车歪斜到一边,箱笼开始不断翻滚。 秦归晚的酒劲还没全消,被滚得头昏脑涨,闷热和眩晕让她恶心想吐,正捂嘴拼命忍着,有人把箱笼抬上了马车,打开了箱盖。 新鲜的空气和舒服的凉气同时涌进来,她直起身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装饰典雅的马车内,沈晏之扶着箱笼的盖子,笑意温柔。 “晚晚,我们逃出皇宫了。” “现在准备坐马车出城。” * 宇文延回到设宴的大殿后,一直心不在焉。 再有人找他敬酒,他敷衍地抿一口便不再多饮。 宴会进行到一大半,宇文延的耐心彻底耗尽,宣称自己不适,要提前下去休息。 休屠王在殿外拦住他,想劝他不可如此随心行事。 宇文延阴鸷着脸,一言不发,直接绕过他坐上了龙撵。 “去中室殿!” 休屠王立在原地目瞪口呆,直到看着宇文延走远,这才反应过来。 “妖妃误国!” 他咬牙含恨,痛心疾首。 宇文延来到中室殿,宫女告诉他大妃酒醉困乏先睡了,她们每隔一刻钟进去看一次,大妃一直睡得很好。 宇文延闻言,示意众人在门外守着,他推开门,轻声走到了床边。 借着外面的朦胧灯火,发现床上窈窕纤柔的女子正在面朝内墙酣睡。 想到秦归晚刚才醉眼蒙眬的姿态,还有委屈要泫然欲泣的表情,他的心莫名软了一下。 伸手碰了碰她的肩膀。 “晚晚。” 生平第一次,他敛起所有阴寒暴戾,用温软的姿态喊一个女子的名字。 秦归晚一动不动。 宇文延陡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用力将榻上人翻了过来。 铁链发出刺耳的哗啦声。 床上是一张完全陌生的女子面孔,因昏迷而双目紧闭。 “赫连其格!” 他双目血红,咬牙切齿! 第160章 出城 秦归晚从箱笼中出来,依旧难受异常,闷热和酒后的恶心感还在体内不断翻涌,她忍不住趴在马车边干呕起来。 沈晏之默默递给她一个羊皮水壶,用宽大的手掌轻抚她的后背。 秦归晚一口气喝了大半壶水,不适感才堪堪被压下。 她有气无力地瘫坐在马车内。 “多谢。” 轻飘飘两个字,让沈晏之的唇角舌尖吞了黄连一样苦。 “晚晚,你要与我如此生分吗?” 秦归晚摇了摇头,认真看着他。 “婚书在东羌就撕了,我们早已不是夫妻。你千里迢迢来救我,我理应对你说声感谢。” 沈晏之五指拢紧,死死抿着唇,沉眸不言。 车内空气让人发窒,秦归晚正要问他准备如何应付城门官兵,诸左的声音便在外面响起:“主子,到了。” 马车停下,沈晏之跳下去,掀着帘子,伸手去扶秦归晚。 秦归晚避开他的手,从旁边下来,环视四周,发现这是个破旧偏僻的院子,院角拴着三匹上好的骏马。 沈晏之望着自己落空的手,眸底划过一丝落寞,转瞬又恢复了冷静。 “晚晚,我们在这里换上宿卫军的衣裳,打马赶去城门,出了城再做其他打算。” “届时你和诸左什么都不要说,只要跟着我即可。” 秦归晚嗯了一声,并未多问。 宿卫军是宇文延的亲卫,处理的都是紧急事务。 她不知沈晏之为何这样安排,但是在这种事上,她相信沈晏之的能力。 三人轮流进屋换好衣裳,戴上人皮面具,骑马赶向了城门。 街上车马骈阗,行人如织,沈晏之打马飞奔在最前面,一路横冲直撞。 沈晏之戴的人皮面具格外凶狠,他时不时厉声呵斥:“宿卫军办事,统统让开!” 行人惊呼着往两边闪躲。 三人在熙攘拥挤的街道上畅通无阻,很快来到城门。 因为今晚有外使来访,整个都城都加强了防备。 守门官兵比平时多了三倍,外面之人一律不准进城。 出城之人不光要被反复盘问,还要被拉去专门的屋子验身,确定没有女扮男装或者戴人皮面具才会放行。 沈晏之声势汹汹过来,冲着城门众官兵寒声喊道:“大汗有令,封城门!” 排队百姓被冲得人仰马翻。 带头的守门官兵见沈晏之浑身威气逼人,十足的宿卫军气派,上前对他客气地抱拳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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