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小的人因为气虚,体温微凉,他恨不得将一身热气全传于她。 “我当时救下诸左,只是不愿大楚人在东羌被凌辱,其他什么都没想。” “他得知我准备谋划带你一起逃回大楚,说自己身高体形与我相似,自愿当我替身,助我逃走。” “只是事情出了岔子,我只得借你之手,先放他离开东羌。” “他听闻大汗把我放了,提前想办法进了沈府当奴仆,等着追随我,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谋划带我逃回大楚?”秦归晚嗤笑一声,不再言语。 沈晏之小声哀求,“晚晚,相信我。” “我从未想过抛弃你,真的想带你回大楚看江南春色和京都繁华。” “当初在大汗面前说对你只有利用,选择放弃你只是权宜之计,我解释了那么多次,为何不肯相信我?” 尽管双目失明,秦归晚依旧习惯睁着眼。 她麻木望着虚空,“我要如何相信?我没记错的话,四年时间,你曾对我撒谎无数。” “你敢说在东羌从未利用过我,也从未欺骗过我吗?” 沈晏之陡然噤声。 他不敢。 在悬崖上,他不愿背负秦归晚为救他而死的愧疚,才会轻易许下承诺。 秦归晚相信了,可他办不到,他没办法说服自己爱一个东羌女子。 他在挣扎痛苦中,一次一次选择欺骗。 四年时间,他不断撒谎,利用,试探,直到秦归晚伤痕累累,他才敢直面自己对秦归晚的感情。 却不曾想,后来弄巧成拙,最终毁了秦归晚对他的所有信任和爱。 秦归晚讥笑,“沈晏之,信任和感情皆如琉璃,一旦打破,就会支离破碎,再不能恢复如初。” “你如今有什么资格让我继续信你?” 鸦雀无声,只有秋风透过窗户罅隙恣情吹入,发出微不可闻的响声。 沈晏之嗓子干涩,张了张嘴,艰难地发出喑哑声。 “晚晚,我不求你继续信我,只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换我用四年时间,证明对你的真心。” 秦归晚没想到沈晏之会说出这话,有些心烦意燥。 若不是迫于无奈,她一刻也不想待在沈家,不想看到沈晏之,更不想沈晏之每晚跑来拥她入怀。 意识到如此下去不是长久之计,沉吟片刻,道:“我可以给你机会,你能放开我吗?” “以后未经允许之前,不准再碰我。” 这话如晴天霹雳,劈的沈晏之大脑空白。 回神后,他欣喜若狂,一颗心疯狂乱跳。 “晚晚,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不由想收紧手,才动了一下手臂,又慌乱放开了。 整个人再无半点矜贵清冷,手足无措如毛头小子。 “晚晚,你说的是真的吗?只要我不碰你,就可以每晚来看你?”他忍着激动,又小心翼翼问了一次。 秦归晚看不到,却感受到这声音中的颤抖和欣喜。 “我知道你在沈家四面楚歌,需应付很多事,不必耗费精力每晚过来看我。” “况且我身子不好,又有旧疾在身,不能夜夜被打扰。” 沈晏之急忙出声,“晚晚莫担心,我不会碰你,更不会扰你清梦,以后来了就在床边看着你入睡。” “我前几日已经秘密写信给外祖了,他早年认识一个山中怪医,据说医术高过太医,常年隐居山中不出。” “我让外祖帮忙询问怪医,是否有为你调理身子和治疗旧疾的办法。” 秦归晚讶然,“ 怪医?你不是刚设计了太医来为我调理身子,还让贺妙心给我配药吗?” “太医不是我安排的。”沈晏之漆眸猛寒。 他让顾濯缨来登门道歉,只为了坐实贺妙心贤名。 过些日子,一旦官复原职,他需每日出门。在此期间,必须让贺妙心在府里死心塌地护住秦归晚,防止老祖母下毒手。 “今日来的曹太医,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一个,和我父亲有些交情。” “我回来没多久就偷偷找过他,他听完我的描述,说你的旧疾无药可治,从那以后,我就没指望过他。” 秦归晚疑惑起来,询问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关进佛堂这两日,听到青枝打听的消息,她隐约明白了沈晏之把她关在佛堂的目的。 以为今日之事,也是沈晏之安排的。 沈晏之潦草回答说是顾濯缨凑巧被沈从蓝拉过来,决定做个顺手人情,逼沈家请太医给她。 他不愿意详谈,秦归晚自觉不再追问。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养好身体,方便以后假死逃走。 至于沈晏之准备如何复仇,每日在谋划什么,她完全不想了解。 她精力不好,这才说了几句话,又开始隐隐犯困。 沈晏之遵守承诺,并未碰她,自觉坐于旁边看她入睡。 秦归晚懒得和他多说,阖眸很快睡着了。 许久后,待到榻上人熟睡,沈晏之小心翼翼伸出手指,想去轻描她的眉眼。 手即将触到秀眉的那一瞬,忽然顿住了,缓缓紧握成拳,收了回来。 他安静坐在榻边,眸软如水,就这样温柔望着秦归晚的睡颜。 墨穹月疏星漏,屋内万籁俱寂。 回到沈家这段时间,所有的兵荒马乱,谋划算计,在这一刻,都平息了。 第23章 照办 沈群山正在耐心听杜氏汇报沈晏之昨日出门访友之事。 “他出门访的都是谁?” 杜氏回:“马车夫说主要是文老夫子,和他之前在京都的几个好友。” “我安排人悄悄找那几家的家仆打听了一下,他去了就是喝茶闲聊,倒是没说其他要紧事,更没请那些人帮他上书说情。” 沈群山拧眉不语,面色沉重。 杜氏继续道:“侯爷,你若还是不放心,我想法把他的贴身随从换成我的心腹。以后他的一言一行,咱们都能了如指掌。” 沈群山摇头,“不可。” “沈晏之心细如尘,若是盯得太紧被发现就麻烦了,继续这样盯着即可。” 杜氏点头应下,“侯爷放心,妾身一定时刻盯紧沈晏之。” 聊完这些,杜氏提到了顾濯缨的冠礼,把自己准备的礼单拿给沈群山看,沈群山看完微微颔首。 杜氏掌管中馈这几年,在礼尚往来之事上,向来没出过什么岔子。 他放下礼单,用指节轻敲几下椅子扶手,缓缓道:“你这几日抓紧给安箐和安菱置办几套新头面和衣裳。” “顾濯缨办冠礼那日,你带着她俩随我一起去顾府,让她俩想法子入顾濯缨的眼。” “让安箐和安菱机灵点,若是能一起嫁进顾府最好,实在不行,有一个进去也可。” 今日亲眼所见才知道,顾濯缨有多在乎和沈从蓝的情分。 若是让沈晏之借机把顾濯缨拉到他那边,以后就麻烦了。 杜氏惊愕,“侯爷,你的意思是……” 沈群山双眼微眯,眸中精光闪过,缓缓用力点头。 杜氏着急道:“可他有五房小妾,外面红颜知己一堆,每日吃喝玩混,无官无职不务正业,长公主又尖酸跋扈……” “况且,姐妹同嫁一人,说出去……” “闭嘴!”沈群山拍桌而起,寒脸呵斥,“愚妇!你懂什么!” “你嫌弃顾濯缨品行顽劣,怎么不想想,为何雁门童家和汝南周家,每次来京都都要带着女儿去拜访长公主。” “他是将来的定国公,现在又深受皇上疼爱,待他弱冠后,皇上和长公主,还有定国公都不会任由他这样厮混下去,必然会扶他入朝堂。” “依他的身份,便是有十五房妾室,也有大把的世家望族等着把女儿嫁给他。” “姐妹同嫁一人又如何?顾濯缨本就是纨绔,同时娶姐妹二人,谁敢多说!” 杜氏被骂的眼鼻发酸,垂着脸不敢出声。 沈群山只想荣华富贵,却不想想,两个女儿是她身上掉下的肉。 嫁给顾濯缨,她心疼啊! 沈群山见她一脸委屈,简直恨其不争,越说越怒。 “我知你心疼女儿,难道我就不心疼吗?”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两情相悦都是缥缈之物,泼天富贵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说完,拂袖径直离开。 杜氏暗自垂泪。 哭沈群山冷血无情,又哭自己无能反抗。 哭了许久,渐渐想通。 顾濯缨虽人品顽劣,长相身份确是一等一的。 能攀上他,沈成安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在泼天富贵面前,情爱的确不值一提。 * 顾府,明兰院。 顾濯缨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无趣地把玩手里的茶盏,时不时掀起眼皮看一眼屋外。 很快有奴仆汇报:“世子爷,曹太医来给您把脉了。” 曹太医被连拖带拽弄进来,跑得满头大汗。 顾濯缨瞥了一眼屋内众人,随从们自觉退下关了门。 曹太医擦了一把额头汗,气喘吁吁道:“顾世子哪里不适?” 顾濯缨将自己陷在椅子中,翘起二郎腿,蹦出一句:“哪哪都不适。” 曹太医见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顿时欲哭无泪。 “顾世子,你要求的事,老朽都照办了,为何还要深夜折腾老朽来这里?” 先是沈晏之,后是顾濯缨,为了秦氏,一个一个的,前赴后继来找他。 简直一点不让他消停。 “什么都照办了?”顾濯缨啧了一声。 “我说沈家去太医院请人的时候,你要亲自去,想办法治好秦氏的眼睛,帮她调好身体,然后隔几日去看一次。” “结果呢?你说秦氏旧疾无法根治!” 曹太医无力和这个诬赖拉扯,叹气回道:“世子爷,确实无法根治。你便是让太医院的人都去,那也没法子。” 顾濯缨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仰头看向房梁。 片刻后,弯下眉眼,对着曹太医笑道:“既然这样,那我便每天夜里派人接你。” “你在我这里好好想,什么时候想到了办法,我就不折腾你了。” 即便嘴角有伤,他笑起来也带着股俊俏的风流劲,可这张脸在曹太医眼里,和地狱阎王一样可怕。 他眼前发黑,太阳穴突突直跳。 最后强稳住心神,咬牙道:“世子爷,你就是折腾死老朽,老朽也无能为力!” “秦氏的旧疾,若是钟天离来看兴许还有一线希望,否则,谁也没办法。” “钟天离是谁?”顾濯缨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 曹太医解释道:“二十多年前,他曾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太医,我们都觉得他是大楚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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