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安安妹妹你没事吧?” 武馨安一脸无所谓道, “无事呀,不过就是遇上些不开眼的,跟他们比划了一下!” 肖桂容指了她的前襟道, “莫非是有人轻薄了妹妹?” 武馨安摇头, “没有!” 在她心里,这即是要过招那难免要动手动脚的,拉衣扯裤的都有呢,不过松开了些衣领,这点子算甚么! 可怜她两世里为人,都是做的粗鲁女汉子,到如今十三了还没有开窍,被人摸了前胸,却是半点儿没在意! 肖桂容见她神色坦然,也以为无甚大事,这才放下心来去看那账本,翻开来看了看道, “不错,就是这本!” 武馨安拿过来一看,却是奇道, “不对呀!容姐姐,这账本儿不对呀,怎得上面尽是写着甚么鸭一只,肉三斤的,这是本灶上买菜用的账本儿吧!” 肖桂容冷笑一声道, “他做官这么多年,也是贪了不少,最怕有人查到头上,因而不单是藏这账本弄个了暗格中的暗格,便是记账也用了特殊的法子!” 说着将那油灯移过去,让武馨安翻到后头空白处, “你移到灯下再看!” 武馨安依言将那账本翻开一页对着灯光瞧看,果然……透过灯光便能见着上头写的字了, “他记账乃是用蜡烛融化之后,再蘸写在纸上,透明无味,又是写在后头的,不知晓的人初初一看是瞧不出蹊跷来的……” 武馨安好奇道, “那容姐姐又是怎么知晓的?” 肖桂容道, “我们家刚搬来时,他便请了工匠在书房里做了整整三日的工,我好奇悄悄去看过,之后我去他书房里找到过那暗格中的暗格,至于账本儿的记法,却是听我母亲说的,我母亲说他有些事儿喜欢用这法子记在书本上……,我如今拿着这账本一看便知晓他必是用的这法子!” 武馨安对着灯光又连着翻看了几页,却是啧舌道, “没想到静安小小一县竟是能搜刮到如此多的银子,肖叔父倒真是了不得,他有这手段去户部任职,必是能大展拳脚!” 肖桂容冷笑一声,目光却是透着凄凉, “搜刮这么多银子,他也没有用到我们身上,平日里母亲家用都是由他掌控着的,但凡多了一些,便要受到责骂!” 武馨安闻言大奇, “这但凡官儿贪污,搜刮了银子,多是要给自己和家人挥霍,任是这人再坏,也会顾及的家人,怎得到肖叔父这里便全不是这样了呢?” 这坏人再坏那也是有父母妻儿要顾的,这血肉之亲乃是世上最最至亲,若是不然你当那株连九族的刑罚又是从何而来的? 世人都道个衣锦还乡,封妻荫子,你瞧那些大贪大恶之人,家里人谁不是穿金戴银,奢侈度日,不说旁的,便说那严家父子,家里如何那可是举朝皆知的! 倒是肖铣此人实在古怪,贪那么多银子来做甚么,自己不用,家人不用,只图个好玩儿么? 肖桂容幽幽道, “他贪那些银子,许多都送回了老家去,我们老家里建了大宅子,祖父、祖母住在那处,又置下了许多的田地,他倒也不是不给我们花用,只是要我们乖乖听话,每一文每一两都要说明去处,又为何要用,他就是为了掌控我们的一切!” 武馨安听了直吐舌头, “肖叔父,这……这性子也是太过霸道了!” 肖桂容苦笑一声道, “你当他为何如此恨我,正是因着他要掌控这家中所有人,每一个人都是他的傀儡,每一个人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要人笑便笑,要人哭便哭,只要他一个眼神过去,家里每一个人都要服服帖帖,不敢违抗,而我……居然敢忤逆他,宁死也要逃婚,他自然恨我入骨,想要我的命!” 在肖铣的心里,儿女乃是因他而生,自然也应当因他而死,这生死都应是掌控在他的掌中,如今大女儿突然反了天,他会如何的暴跳如雷自然是能想像的,不过经过昨晚,肖铣已是没空去理会大女儿死活了,他的账本不见了! 那上头记了甚么,肖铣自然是一清二楚,这东西落到旁人手里倒还要好些,若是落到了锦衣卫手里…… 想到这里肖铣的后背渗出一层白毛汗来, “昨……昨晚上那应该……应该是个毛贼吧?” 她先是扮鬼吓昏了仆人,又闯入书房之中将暗格之中的东西全数偷走了,那账本想来应当只是在毛贼卷包之时,无意中给带走了! 一定是这样的! 肖铣在书房之中急的团团打转,仔细回忆着昨晚里的情景,一遍遍的宽慰自己, 一定是这样的!且我那账本是用特殊的法子记下的,她便是拿去了也瞧不懂,说不得给扔了又或是烧了! 对,就是这样的…… 那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毛贼,若是锦衣卫的人,今儿自己不可能还在后宅里安稳呆着,不过…… 他抬手摸了摸肿胀的脸, “咝……” 如果是毛贼,为何要打我? 他可是记得清楚昨夜里那毛贼分明说了一句, “……打你的人!” 肖铣最是想不明白这一点, “我与那毛贼无冤无仇,她为何要打我?” 这正正反反的一通儿巴掌吃下来,肖铣到后头已经是头昏脑胀了,不知晓到底挨了多少巴掌,只是待得下人们把他弄醒之后,整个脑袋肿如猪头一般,他又好脸面,不敢请县里知名的大夫,却是派人悄悄出去寻那走方的郎中。 他也不敢见人,只能躲在书房里隔着窗户叫了班头来, “昨儿晚上老爷的府里失了窃,那毛贼乃是个女子,身形矮小,武艺高强……” 外头班头听了抠了抠头皮道, “这个……老爷可是瞧清楚了那女贼的长相?” 说起这个肖铣更是恼怒,当天夜里这家里护院追出去那么多,却是没一个瞧清了女贼的长相,问起来都说是披头散发,白惨惨的一张脸,血盆大口,十分的吓人! 肖铣应道, “这个……长相……长相没人瞧清楚……” 班头为难道, “老爷,我们这静海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没个相貌五官如何寻查?” 肖铣闻言怒道, “混账东西,老爷若是知晓了,还用得着你查!” 班头挨了一顿骂,哭丧着脸走了,这厢在县城里四处搜寻女贼,弄得是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武馨安便大摇大摆的住在客栈里,倒也遇上了衙役盘查,却是大大方方的出来,笑眯眯的问, “官爷有何事?” 衙役们一见这是个小丫头,生的圆脸大眼,笑起来甚是可爱甜美,是根本没往那女贼身上想,只问她来自何处,又去往何地,武馨安笑道, “我们从南边来,要往京城,到了静海这处,我姐姐便得了病,要养好了才能走,我姐姐正在屋子里养着呢!” 有衙役进去瞧了瞧,见那低垂的床帐里隐隐约约瞧见一名女子,一只手从帐下伸出来,却是枯瘦如柴,肤色腊黄,一看就是病得极重,这样的人若是能做女贼,那自己都能做飞天大盗了! 如此这般将二人放了过去,肖铣在衙门里跳着脚的支使着衙役们四处寻人,武馨安没寻着,倒将锦衣卫的一干人等惊动了,苏屠去寻裴赫道, “裴小先生,这静海县里只怕不能呆了,衙役们正在四处搜寻可疑人口,我们这一帮人有些打眼,怕是要先撤出去,待隔些日子再回来!” 裴赫想了想摇头道, “苏百户可带着兄弟们离开,可如今那账本落在了女贼的手中,我们若是想拿下肖铣必是要寻到那账本儿的,不如我留下来再打探打探?”
第165章 相见不识暗气生 那晚的女贼总是让他莫名的有股子熟悉感,总让他想一探究竟! 这厢不由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十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头,想起昨晚上那上头的触感,不由的一阵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苏屠又问他, “裴小先生当真觉着那女贼还在县城里?” 裴赫点头道, “这静海县城墙不高,以她的身手可轻易越过,可她却带着我在城里兜圈子,分明是有落脚之处不想让我发觉……” 回想了昨夜的情形道, “我已是能大约确定她藏身之处了!” 苏屠闻言大喜, “如此……我们帮小先生捉那女贼?” 裴赫摇头道, “那女贼的身手虽不错,但我还能应付,多了你们,倒要引来那肖铣,反倒误事!” 苏屠想了想道, “不如将兄弟们遣出城去,我留下来与裴小先生策应!” 裴赫点头, “好!” 二人商议,果然让锦衣卫的人混在了出城的人群之中,离开了静海县城。 之后裴赫仍是打着他那游方郎中的幡子在城中转悠,却是在昨晚与那女贼纠缠处的附近,兜兜转转了足足两个时辰,终于听到有人在叫他, “下头的可是郎中?” 裴赫一抬头,只见街边客栈有二楼的窗户打开,探出一张脸,圆脸儿,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裴赫身子一震, “这声音好生熟悉!这张脸……” 不是武馨安又是谁? 这也是他们分别有些年头,各自都有了些变化,昨夜里黑暗中,又是那样的情形下,自然没有往那熟人的头上想,今儿听着声音,又见着与年少时七八分相仿的脸,这一下子便认出来了! 武馨安却是没认出裴赫来,一来他易了容,将脸给涂抹了之后,白皙的皮肤生生暗了几度,又那幡子在面前晃来晃去,也没瞧真切。 裴赫应了一声, “在下正是郎中!” 他如今长大了,声儿也变了,原本在杭州时还是小小少年,声音清冷带着些许尖锐,到如今低沉了许多,武馨安自然是听不出来了! 武馨安招手叫他, “你上来给我姐姐瞧瞧病!” 裴赫应了一声, “好!” 这厢迈步进了客栈,上了二楼见那楼道上立着一个俏生生的人影,冲着他招手道 “这里……到这里来……” 裴赫依言过去,走到近前武馨安抬头看他, 这走方的郎中生的好高! 这厢看一眼觉得有些眼熟,再看一眼更觉着眼熟,看三眼那是越发觉着眼熟,尤其这眼睛,这冷冷淡淡的神情, “你……怎得好似我在杭州时的好友?” 武馨安歪着脑袋瞧他,裴赫见她一派疑惑茫然的样儿,突然心底升出一股子恼意来,心中暗暗道, “我在下头都认出你来了……不对,我是昨儿晚上便觉着你熟悉了,如今我人都到眼前了,你都还没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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