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之下,江水滔滔,淮河之上,两军蓄势待发,突然间不知道是谁先松了弦,一支长箭当空划过淮河上空,这仿佛是一个信号,瞬间万箭离弦,天地俱灭,那离弦之音犹如万千春蚕噬桑,落入耳中可怕的很。 然而对岸并没有传来预料中中箭后的惨叫倒地声,反而传来清脆的金属相撞之声,箭尖碰着盾牌,掉落林中落入山涧。 黄凤麟终于稍微放下心来,看来他们也没什么花招,还不是就是负隅顽抗,只要他们过不得这山涧,等到苏冕平定北洲,他这也算是大功一件。 这一晚淮河之上箭羽射了一夜,黄凤麟也精神抖擞了一夜,待到东方旭日缓缓升起,他迫不及待地钻出树林来,想看看延武长风军的惨状,而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当场翘辫死掉。 只见对岸长风军手持盾牌,如同铜墙铁壁般,箭羽全在人群之外,而让他差点当场翘辫的是哪来一万先锋铁骑,对岸瘦弱的军队,最多只有一千余人! 而昨晚的重蹄踏山,那般排山倒海的气势,连“千里眼”也断定是万人铁骑,却原来是长风骑兵的马后都拖着树杈木棍巨石,马行之时身后重物拖地,带起滚滚红尘,仿若万马奔腾。 不好! 黄凤麟这时才反应过来,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只见长风斩断马后绳索,将木棍巨石拖入山涧,他已带人上岸设伏,只留下舵手于山涧船中,此时他们还没明白过来上面发生什么事情,就见巨石当空落下,人虽不一定被砸中,但船只尽毁。 黄凤麟正当风凌乱百感交集,长风骑下完木石之后,然后马鞭一扬,竟扭头跑了…… 黄凤麟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他倏地睁大眼睛,表情惊恐而狰狞。 糟糕!宛州! 此时宛州城外,延武十万大军已压城下。 城上小卒瑟瑟发抖,望着宛州副将张城,“张副将,我们该怎么办?” 宛州副将张城看着城外黑压压的一片,忍不住以下犯上,骂出一句:“黄凤麟这个蠢货!” 一个月前,西疆东朝两次交手,双方虽只是试探,一触即退,但每次交锋东朝似都能洞悉他们路数先行一步,延武西流开始怀疑军营之中有对方来的细作,这一个月里他们布局留心,但此人十分谨慎,一直没被抓到把柄。 直到那日西流无疆南下宛州,盗得“宛州驻军布防图”交于他手,他正寻思不日突袭宛州,不料东朝抢先一步突袭北洲,那日北洲将士浴血报信,他着实吃了一惊,但西流却提了个建议——不若将计就计,揪出内应。 于是他召集所有人于帐内,下令“一万先锋骑先行,半个时辰后大军拔营。” 拔营,等到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拔营上北洲的时候,他拔营下了南国,剑锋一转直逼宛州。 那日他在赵拓耳边密语,让他带领一千长风铁骑,佯装一万先锋奔赴北洲。 果真赵拓带人走后,就有一只黑鸽从营帐内飞出,但此鸽不是飞往东朝,而是去往南国宛州。 以延武对黄凤麟的以往接触了解,此人贪功冒进又生性胆小,此信若是落入他的手中,必有一番动作。果不其然探子来报,黄凤麟领大军出城沿水路北上,不敢直取我方边城而是直扑我方援军而去。宛州水道连接淮河,西疆入北洲必经淮河天堑,长桥相连,黄凤麟若是北上设伏必在此处,近日落雨,水流湍急,黄凤麟沿河北上两日之内必达淮河锁桥,而西疆大军拔营跋涉山路,须得三四日的路程方能至宛州,若是黄凤麟发现不对,驾船赶回,情况就非常不妙。 延武念及此处,当即命人乘一骑快马,追赶赵拓,命其不越天桥锁道,实行拖延之计,寻时毁船灭行,便有了黄凤麟与长风军淮上对战的一幕,气得黄凤麟两眼抹黑。 而那内奸被人发现之际,当即咬碎牙内毒药,自尽而亡,没套出半点信息。 也罢,只要此番攻下宛州,便可直取南国内陆,围魏救赵,解北洲之危。 而此时宛州城内空虚主将离城,延武又手握宛州驻军布防图,且有内应里应外合,只要再得半日,延武就可攻下宛州。 到时候,北洲和南国,就不是苏冕要谁的问题了。 夜幕降临,宛州城破,延武挟十万长风军入驻宛州。 而此时,北洲仍与东朝仍处于血战之中,北洲死守,但东朝势渐盛,几日之内北洲飞雪城必破。 延武坐于宛州太守府内,提笔修书一封,派人送与北洲。 不是送给姜朝涯,而是送给苏冕。 他要跟苏冕和谈。 苏冕退兵北洲飞雪城,他归还南国宛州,否则他便挥军直入南国腹地,取南王首级。 南国富饶土地肥沃,不擅军事易攻,而北洲苦寒土地贫瘠,且住在那里的全是一帮硬骨头,到时候誓不降城,每破一城都与他死磕到底,没了南国丰富的粮草储备,苏冕可能撑不到北洲都城。 况且他与北洲只是结盟,而苏冕和南国可是联姻,世人皆知南国公主孝顺无比,他若弃南国不顾,到时候南国公主挟嫁妆回国与家族共存亡,苏冕不但失去南国这个粮草后盾,更失了天下人心。 他相信一向“英明”的苏冕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和谈信件已经送出,延武松下一口气,北洲算是保住了。 延武望着和谈信件送出的方向,眸色深沉,姜朝涯,你可要挺住。 此刻长风十万大军入驻宛州,上下正在大肆整顿,城内颇有些杂乱,延武解决完此事正准备出门查看各军安顿情况,却见有人敲门,敲门声急促。 “进来。” 只见他的副将沉豹推门而入,额角冒汗,形色匆忙,立马上前道:“将军,有急情来报!” 延武一颗放下的心倏得一下腾起来,急情,难道有什么东西是他算漏的吗? 延武立马上前接信,难道姜朝涯……就在他思索之际,信中寒光乍现,延武心道不好,立马拍掌后退,而沈豹速度确是极快,立马抽刀向前,不顾延武猛烈掌风,一刀划过掌心,沈豹吐出一口血,延武掌中也是鲜血淋漓。 “不对,你不是沈豹,你是谁!” “沈豹”却是一言不发,也不进攻,他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陡然转身破窗而逃。 延武正欲上前追踪,忽觉天昏地暗四肢麻痹。 门口守卫听到门内动静,推门而入之时,正见到他们将军向地上倒去。 作者有话要说:延武倒下,小白花出马! 大家猜猜这个沈豹是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那年夏天 2瓶;何其有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修罗 “将军!”守卫赶紧上前查看情况,却见延武已陷入昏迷, 两人中一人留守, 另一人立刻夺门而去。 片刻之后, 随行军医全都拥在延武床前,连荆,楚爵站在一旁一脸凝重。 “如何?” 军医们眉头紧锁, 面色凝重, 将军只是被划伤掌心, 伤口并不深, 此番沉睡不醒,是伤口染毒所致,此毒性刚性烈, 迅速蔓延全身, 但纵使他们从医半生,也从未见过此毒。 他们叹息着摇了摇头。 此时延武躺在床塌之上,面色发黑,额角尽是冷汗, 他已陷入了昏迷, 完全感知不到外界的信息, 但是军人的责任使命和练武之人经年累月磨砺出来的意志让他保持着最后一点意识, 拼死也要传递出信息,他虽已神志不清,但仍旧不停地呢喃着:“沈豹,沈豹……” 连荆, 楚爵眉梢皱起。 守卫来时已经向他们交代了情况,说沈将军急急忙忙来找延武将军,但不出半盏茶的功夫里面就传来打斗之声,待他们进门查看之时,就见延武倒地,房内已经没了沈豹的踪影。 他们立即封锁府邸,下令不准任何人进出,若看到沈豹无论真假当即就地抓捕。 但即便如此他们的心头仍旧覆盖着一片黑云。沈豹与他们是一起出生入死几十年的兄弟,是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人,他们不信沈豹会投敌暗杀,背叛延武,若他不是真的沈豹,那真的沈豹在哪里,如今是生是死,这个假的沈豹又是何人,竟然能瞒天过海,骗得了他们这帮兄弟乃至延武的眼睛。 他们蓦然想起那日沈豹推脱一万先锋骑的首领之位,当时只觉有些奇怪却也未曾深究,如今想来,赵拓虽更熟悉北洲地形,但沈豹也曾多次入得北洲腹地,而且以他刚进勇猛甚至有时过于“进攻性”的性格恐怕会主动求取首领一职率先开拔,而不会借言推脱。 他们心里陡然一阵后怕,如果说,那时“沈豹”已经不是“沈豹”,那他们的军营之中不知何时已经混进了一个人。 一个不知面目,相当棘手而可怕的人。 就在他们一面担心在外的“沈豹”,一面忧心床上的延武之时,忽有一人推门而入, 众人立刻让开一条路来。 来人正是西流。 是楚爵派人通知的他。 在这军营之中除了延武和无疆之外,只有这四位副将知晓西流的身份。是以守卫看到延武倒地之后当即找的是还身在军营的连荆楚爵两位副将,楚爵知道西流的身份,且知道他医术了的,当即让人再去找西流。 西流来到床前,见到延武神志不清,脸色黑气纵横 ,立即伸手搭脉并翻开延武眼皮查看,后伸手拿起身边银针,迅速扎入延武各大经脉,他将延武扶起来,内力灌入指尖,将延武周身毒素封锁在一处,又拍了一下延武的肩,延武骤然吐出一口血。 “将军!”众人齐呼。 “他方才是将口中的淤血排出,我封锁穴位制止了毒性蔓延,但这只是暂时,若一个时辰之内没有解药,小武必将毒发身亡。”西流说完,眉间紧锁,额边青筋隐隐凸起,他没有遇到过这种毒,也没有时间来研究此毒研制解药,小武的命只剩下一个时辰,西流全身血液快速流动,脑中快速思考,一定要找到办法救他! 楚爵听完心下一沉,此毒竟然会这样厉害,看到西流的表情,知当今之计只有尽快抓到“沈豹”找到解药,但今日主将中毒生命垂危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一则动摇军心,二则敌人会趁机来袭,当即下令道:“今夜将军中毒垂危之事不可外扬,违令者,斩。” “是。” 他留下手下两名武功高强的心腹和军医照料延武,当即与连荆出去捉拿“沈豹”。 而“沈豹”早已不是“沈豹”。 就在他越窗而出之际,扯下脸上人·皮·面·具,那是一张不曾在军营中出现过的脸,陌生而年轻。他脱下衣服扔进花丛里,里面穿着另一套早就准备好的衣服,他右手轻轻拂过面庞,一眨眼,又换了一张面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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