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流开门见山道:“半年。” 苏冕闻言,低头不语。 西流知道这种和谈都要扯来扯去好一阵,即使双方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条件,还是要故意摆条件讲道理示个威,他见苏冕不语思索,想他正盘算着待会儿要分析局势摆出兵力,跟他拉锯战一会儿,果不其然苏冕抬起头来,道:“半年,够长的。” “一个春夏而已,秋收都未到,算不得长。”西流接了句,等待他随后的拉锯。 可苏冕却未再跟他玩文字游戏扯嘴皮子,反而将眼睛从他身上离开,扫了一眼他身后,勾起嘴角,淡淡道:“ 若是西殿下或是您带来的人能在我手下过个十招,半年休战之约我就同意。” 话音落下,帐内有片刻的寂静。 无疆站在西流身后一语未发,一边听着两人绕来绕去相互博弈,一边看着对面之人,在想刚才为什么一瞬间两个身影会重叠,为什么方才远远望着会有种熟悉之感,难道她以前见过此人?正有些出神,没想到那人突然抬眼往这边看来,一时间与他四目相接,无疆心脏倏然一跳。 看着那双眼睛,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无疆这边的注意力集中在那双眼睛,身边西疆将士却全都被最后一句话激得有些不爽。 他苏冕虽是四国第一公子,外界传言武功卓绝,但是此言未免太过自负,十招,难道他认为西疆没人能在他手底下过个十招?若是不应下,岂不是显得西疆男儿气短。 当下有人跃队而出,道:“殿下,末将请求赐教。” 西流倒是未被苏冕那话激出什么来,只是没想到他突然提出比武这么一招,正好,他也想看看苏冕的身手,当下点头应了。 那人手持长·枪走至营帐中间,拱手道:“苏世子也可拿件趁手的兵器。” 苏冕负手而立,摇头道:“不必。” 连兵器都不拿,颇有轻蔑之意,他也不再客气,道:“那就请苏世子赐教。”说完当下手拿长·□□出。 长·枪尖头锐利无比,朝苏冕胸口刺去,速度非常之迅即,而苏冕面对长·枪来袭却巍然不动,直到尖端袭至胸前要戳破玄衣,他才倏然一个侧身,使长·枪袭刺落空,再看之时只见他不知何时单手抓在□□之上,那边的西疆将士竟动弹不得,□□被苏冕紧紧定住,竟然好像变成了对方的武器,就在这时那边抓着长·枪忽一抬手,竟然将他整个人举了起来,然后一个旋转,长·枪脱手而出,待反应过来之时,枪间已经顶在了自己的咽喉之上。 “承让。”苏冕将长·枪送回他的手中,态度竟然十分礼貌恭敬,毫无轻视得意之态。 “苏世子好武功。”那将士忍不住赞道,他第一个出场没过一招便输给了对方,内心十分惭愧,但西疆人生性豁达豪爽,对方没用兵器没使诈却也真的佩服。 无疆方才听他们对谈博弈之时有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看他们比武之时却是非常用心,苏冕方才一招不是什么奇妙武功,只是他速度够快,内力够强,才能在一瞬间抓住枪头将对方挑起,然而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一个人能做到那么快,已经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况且他肯定还没使出真本事。 接着又有两三个将士下场挑战苏冕,最多不出三招就折在苏冕手下,一时间无人上前。 苏冕负手往这边扫了一眼,将目光落在其中两个人的身上。 西流看着场内一切,苏冕的确武功卓绝,他的十招的确不是自负之言,一个人若真的是有本事,就算自负点也没什么,他算准了西疆将士在他手下过不了十招,他提出这么个和谈条件无非是找个机会逼自己出手,探探自己的底而已。 正好,他也有此意。 西流正欲站起,却被他身后的一双手给按了下去,那双手十指白皙修长,主人正是无疆。 无疆上前一步,在他耳边道:“你昨晚刚施完针,今日不宜动武,先让我来,如果我在他手下也过不了十招,你再上。” 西流听到耳边之语,心想此次比武点到为止,苏冕到现在也未伤人分毫,不会有生命之忧,让她去交交手玩玩也好,当下点了头,但还是忍不住嘱咐道:“一切小心。” “你放心。”无疆回道,从西流身后走出,来到营帐中央。 苏冕见到所来之人,眼神微微一暗,嘴角笑意一闪而过,这就是他要的结果。 他不动声色道:“不知长风军何时出了位女将,还不知姑娘姓名。” 无疆刚想说自己不是长风军,但是又担心说出口后自己没了跟他比武的资格,当下没反驳,只答道:“炊烟。” 他听罢微微颔首,道:“不知姑娘平时惯用的什么兵器,若是需要,此内兵器可任姑娘挑选。” 无疆摇头,道:“不用,我带了兵器。” 苏冕的目光落至她的腰间——两柄匕首。 他的目光微微一暗,伸出手道:“姑娘,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的小天使: 说话无重点 2瓶;读者之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试探 无疆拔出腰间匕首,一白一红, 西流送她的, 跟了她一个多月, 除了对敌以外还常拿来抓鱼剐鳞,烧烤削肉,撬门挑烛, 经过亲密无间的接触如今用来越发得得心应手。 苏冕负手看她, 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似乎在等待着她先出手。 无疆如他所愿, 率先出手,她全无技巧只是极速刺了过去,顷刻间近至面门, 他却仍巍然不动, 无疆知道他很快,但是他到现在还不闪不避,未免太看不起自己,她有些较劲似得提起内力, 猩红匕间几乎触及鼻尖, 然而就在它一瞬间, 匕见陡然定住, 两根修长手指夹住匕身,让它再也前进不了一步。 “速度太慢。”他淡淡评价,似乎带着斥责。 无疆嘴角绷成一条线,另一把匕首斜削上去, 这一招是沈将军的云暗雪山,长·枪斜挑,角度陡峭,被无疆用在了匕首上,然而这一击却被苏冕轻巧避过,并且指尖夹着她的匕首往下一挡,小红小白两相交接,发出刺耳的“兹”的一声,差点崩了刀刃。 “力道太小。”他又是这么不轻不重的一句,却沉重地敲打在无疆的心上。 无疆又接着用她这些日子学来的功夫,接二连三地出招,但仍旧碰不到苏冕的一根汗毛,只听到他一字一句,耳提面命,似乎恨铁不成钢。 “技巧过剩。” “废招太多。” “气息太强。” 无疆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些斥责和教导,让她把动作精简再精简,气息收敛再收敛,最后变成一把无声无息直刺心脏的刀。 一眨眼,过了五招,而这五招苏冕没有攻,只有防,他不像是对待刚才那些西疆武士上场时那般,毫不留情非常速度地在一招就出手解决他们,反而好整以暇似乎是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厉害的招。 然而此刻他好像再也看不下去,最后丢下一句“谁教的你”,忽然身形一变,反守为攻,袭了上去。 似乎要亲手调·教。 西流不动声色坐于一旁,看着刚才的一招招。 无疆的武功很杂,从燕三娘的燕式双刀到沈将军的枪·法再到他给她的拳谱,很多武功与武器休戚与共,若不是这个兵器,便发挥不出该有的威力,比如沈将军的云暗雪山枪·法,本来就是要厚重的长兵器使出才诡谲又有力,换成匕首就没那么稀奇,虽然无疆已经融合得很好,但是遇到真正的高手容易露出破绽,而高手过招就是一瞬间的事,容不得半点差错。 苏冕每过一招都要指出无疆一个缺点,但是在西流看来这些所有问题几乎可以归于无疆的内力,内力不够,速度力量气息都会受到影响,而所谓的技巧和废招本就要不断地在战斗中打磨,是需要实战才能练就的东西,无疆最多平日与西疆士兵过过招,他们本就不是什么顶尖高手,而沈将军他们只把她当作小姑娘,并不会真的生死相搏,技巧和废招是要靠命悬一线才能磨掉的东西。 她内力不足,经历太少。 但苏冕那一声声看似点评,却近乎斥责般的教导,让他心里无端地浮起了一丝不爽。 他的一生经历,让他将一切都看得很淡,权利声名财富地位,他全都可以拱手相让,甚至是生命,在必要时他也能为了皇兄或者西疆舍弃,他这一生从没想过占有什么,留住什么,一切于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然而此时此刻,自以为看淡一切的他竟然感受到了一股难言而陌生的的情绪,好像有一块地方不容侵犯,有一个人不容他人随意评价。 而身后的西疆将士完全没察觉到自家殿下在吃醋,一个个睁大看着刚才的一招招,只是觉得无疆已经很快很厉害了,却被苏冕轻巧避过,还颇有些居高临下夹枪带棍地评价,心中颇有些不平又无奈,如今眼看着苏冕要出手,实在忍不住为她捏一把冷汗。 苏冕一招上前,像箭一般一下子到了她的面前,然而就在她要出手的时候,他身影一闪,瞬间到了她的身后,无疆心道不好,她立马本能般反手向后,好像身后长了眼睛般挡了一击,立马前飞想要拉开距离,然而苏冕却是不给她转身的机会,追了上去,在她还没回过身来之时又要出击,谁料无疆并未想转身,而是上身突然后翻,下腰一般向后倒去,匕间贴着自己的下颚笔直刺了出来。 几乎——就要——就刺中苏冕的眉心。 苏冕眉间一凛,陡然抽身,竟硬生生被逼得 后退了一步。 众人出乎意料,几乎要高声叫好,但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姑娘明明刚才进攻时好像还挺弱的,苏冕不回手她也刺苏冕不着,反而像是被苏冕拿捏在手心的面团子,任他捏扁搓圆,所以苏冕要回手进攻时他们心想要遭,可结果又让他们出乎意料,这看似不经一击的姑娘突然变得很强,强得莫名其妙,好像跟刚才不是同一个人一样。 但西流知道,这就是同一个人。 已经不止一次,他看到无疆骤然变强。 每次跟人交手,无疆的技巧和废招看似很多,而一旦到了绝处,生死胜负一瞬间,她那些无用的花招便骤然消失,仿佛唯有此时,她才被激发出隐藏的一切,如同本能一般,招式精确凌厉,瞬息变化万千,让人防无所防,挡无所挡。 燕式双刀,沈家枪法,横山醉拳这些仿佛只是被她临时拉来应敌的东西,她自己的武功好像总要到关键时刻才能记起,可是,如果是自己用惯了的武功,平时又怎么会忘记呢? 夕阳残照,投入帐中,西流的眼里好像覆上了一层金色的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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