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书怡歪歪头:“先生不吃小葱?” “嗯。” 面很快就上了,汤面很清爽,面条软而不烂,非常符合齐书怡的口味。 她不客气地开吃,吃了一半才想起来问赵怀意,“先生不吃吗?” “吃。” 赵怀意吃了两口便停了筷子,他静静看着齐书怡埋头大吃,丝毫不顾及自己公主的形象。 他撑着下巴,看见齐书怡意犹未尽的样子,笑着问她,“还吃吗?” 齐书怡擦好嘴,双手放在膝上,“不吃了。” 齐书怡秀眉轻抬,杏眼微转,像是在问他不走吗? 赵怀意正了神色,头微微靠向她,齐书怡看他的动作也微微靠过去。 赵怀意注意到她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柔情,胸腔轻轻颤动,齐书怡听见他笑不自然地捏捏耳垂,想要坐好。 “别动,就这样。”赵怀意压低了声音,“殿下,刺杀之人是两拨人。” 齐书怡瞳孔骤缩,捏着耳朵的手停住了,“……两拨人?” 赵怀意点点头:“可能存在合作关系。” “刺杀当朝官员和公主?他们要谋反吗?!”齐书怡拼命压下心底又惊又怒的情绪问道。 “可能是的。”赵怀意没有反驳她,“殿下,臣怀疑宫内有人心怀不轨。” 齐书怡盯着赵怀意,目光中闪过若有若无的冷意。
第7章 ◎先生,你牵着我的手,好不好?◎ 接下来的几日赵怀意都会去芳华殿授课,时间久了朝堂上弹劾赵侍郎和公主的奏折如雪花簌簌飘落。 皇帝听得烦了干脆用上元节一事嘉奖了赵怀意,算是解释事出有因。 这日赵怀意刚下朝回府就遇见赵元洲。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救护有功的赵侍郎啊。” 赵怀意睨了赵元洲一眼,不欲理他。 “这做了公主裙下之臣的人就是不一样啊,瞧瞧这目中无人的样子。”赵元洲大步站到他面前,面露嘲讽,“你该不会忘记自己的野种身份了吧?” “大公子,老爷有请。”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出现,恭敬地行礼。 他是跟在赵老太傅身边的钟叔。 “知晓了。”赵怀意拂袖朝主院走去,男人慢他两步神色谦卑地跟着他。 赵元洲对着他的背影哼出一口气,“我就不信你做出这种不合礼数的事祖父还能偏袒你。” 赵老太傅原本住在赵府主院的正房,二十年前带回赵怀意时就搬去了西厢房。 赵怀意的记忆中,西厢房是灰暗的、狭小的,带着禁锢意味的。 而此刻的西厢房更显败落,好似在彰显主人的迟暮。 “太傅。”赵怀意轻声喊道。 赵老太傅已经七十有余,头发花白,脸色青灰。他身穿一件黑色的长袍,袍身上绣着蛟蛇图案,显得威严而神秘。他撑着手杖,目光炯炯。 “听说公子最近和公主走得很近。” 赵怀意答:“正常授课而已。” “仅此而已?” 赵怀意没有回答。 赵老太傅敲敲手杖,“勤之,别忘了你的身份。” 赵怀意垂下眼帘,鸦羽遮住眸底的情绪,这句话从他记事起便日日萦绕在他的耳畔。 “自古明王圣帝,犹须勤学。公子的字就叫勤之吧,勤勤勉之,犹记来路。”彼时尚且精神矍铄的赵老太傅用宣笔在纸上写出这两个字,他将宣笔递到年近五岁的赵怀意手里,“勤之,你来写一遍。” 小赵怀意握住宣笔,凝视赵老太傅饱含希冀鼓励的眼睛,垂眼一笔一画地复刻赵老太傅写的字。 “勤之,”赵老太傅语气严厉地打断他,“不可锋利。” 小赵怀意笔下一顿,在宣纸上留下一泅黑墨,他抿着唇换下那张宣纸,重新起笔。 赵老太傅的字力透纸背,却要求赵怀意内敛清峻。 赵老太傅问:“听说你上元节遇刺了?可有受伤?” 赵怀意的思绪被拉回,他说:“谢太傅关心,不曾受伤。” 赵老太傅点点头,“公子身体金贵,替别人挡箭这事儿以后还是别做了。” “公子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赵老太傅面色疲倦地摆摆手,示意赵怀意可以走了。 赵怀意离开西厢房时回头看了一眼,赵老太傅一手拄着手杖,一手被钟叔托着,走两步就会不停咳嗽。 赵怀意心里有两扇紧闭的木窗,一扇是西厢房,一扇是赵老太傅。 一扇被人打开,一扇摇摇欲坠。 “……已经三月了。” 现在来问他上元节遇刺是否受伤还有意义吗? 罢了,他不是早就知道赵老太傅不是真心待他吗? “皇兄,你就帮我做一个嘛。”齐书怡紧紧抱着齐书煜撒娇道。 齐书煜眼角频频跳动,“不可能!这是我用来上阵杀敌的剑,怎么能用来做这种事!” “不用剑!”齐书怡仰起脸,真挚地说,“用大刀!我都带来了!” “皇兄,皇兄,你就给我做个吧。” 齐书煜别过头,“我就算做了你也没地用,你又没法在宫里养狸奴。” “我不在宫里养啊,我在先生府上养。” “什么?!”齐书煜拎着齐书怡的后颈让她站好,“你还去赵怀意府上了?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那些言官都是怎么弹劾你的?” “他们为何要弹劾我?”齐书怡露出不解的表情。 “别避重就轻。” “分明是皇兄避重就轻。”齐书怡小声嘟囔,余光看见齐书煜的眼刀立马捂住嘴。 “明日起便回证心殿授课吧,这也是父皇的意思。”齐书煜揉了揉眉心,“刀呢?” 齐书怡捡起之前被她扔掉的包袱,拍了拍灰放在齐书煜面前,“嘿嘿,皇兄,要这么大的,”她伸手比了比,“要是能雕个花纹就更好啦。” “齐书怡!” 齐书怡缩缩脑袋,“我要回去收拾东西了,就不打扰皇兄了!” 次日是在证心殿授课的。 虽然这段时间公主不曾来证心殿,但每日都有宫女内侍打扫,就连公主的乳娘都留在证心殿打理书册笔墨。 “先生为何不坐在我身侧?” 证心殿有两张书案,一张她的,一张赵怀意的,但是说只有一张也可以。 赵怀意的那张从发现她不能凝神后就再没用过了。 “公主这么想臣坐在你身边吗?”赵怀意挑起眉,嘴角噙着三分笑意。 齐书怡不懂赵怀意是怎么想到这方面的,她压低身体,低声问,“不是说好像以前一样吗?以前先生都坐在我身侧的。” 赵怀意望着齐书怡清澈干净的眼睛,想要从中找出什么不一样的情绪,随即他摇摇头轻笑出声,他坐到齐书怡身边,认真问她:“公主真的想好了吗?其实还有其他法子的。” “不,只能是这个办法,必须是我。只有我出事才能彻查皇宫,父皇母后他们才能安全。” 赵怀意望了她良久才拿起书册,“授课了。” 授课结束赵怀意就离宫了,而齐书怡还在证心殿。 “公主还未回宫?”一道温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似乎含着几丝疑惑。 齐书怡转过身,甜甜地喊了声:“乳娘。” 乳娘是从小照顾齐书怡长大的,如今也算是她半个亲人。 齐书怡微微侧身,替乳娘让出位置,方便她收拾书案,目光无意间落在了小几上那杯还在温着的水。她伸出手,倒了一盏一饮而尽。 齐书怡微微笑着,“乳娘,明日在书案上插瓶梨花吧。” 乳娘的手指微微用力,紧紧地捏着手中那张宣纸。她的目光有些闪烁,低垂的睫羽扇动几下,声音微颤:“好。” 齐书怡知道乳娘喜欢梨花,从小到大,只要是有梨花的日子,乳娘都会在她的书案上插上一瓶梨花。只是今天……齐书怡的眼神暗淡了几分。 亥时,夜色如墨,月明星稀。 赵怀意端坐在书案前,手执宣笔,在纸上勾勒出一幅秀美的山水图。 突然,房门被猛地推开,原本应该在宫中的竹久走了进来。 “公子,公主中毒了!”竹久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焦急和忧虑。 赵怀意的手一颤,宣笔在纸上画出长长一道,尚未完全成型的山水图就此毁于一旦。他却连眉头都没皱,迅速收拾好情绪,利索地换好夜行衣。沉声说道:“带我进宫。” 赵怀意到芳华殿的时候,殿外跪了一地的宫女内侍,时不时有太医跑着进出。他看到这一幕,脸上血色一下没了,眼底狠戾尽显。 “郑乘风呢?!怎么还不来?你们太医院都是干什么吃的?”皇帝震怒的声音从殿内传到殿外,“今日公主要是出了事我拿你们是问!” 跪在殿外的宫女内侍们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他们知道皇帝的愤怒意味着什么。他们将面临恐怖的惩罚,甚至有可能失去自己的生命。 他们不敢抬头,依然沉默地跪着,做好迎接死亡的准备。 就在这时,齐书煜提着佩剑从殿外走进,“父皇,儿臣已让禁军包围了皇宫,”他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先将这些人关起来严格看守,一切等皎皎醒来再说吧。” 皇帝冷冰冰的双眼扫过一地的宫女内侍,看着他们伏地更低的身体沉着脸点头。 “陛下,公主醒了。”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心翼翼地说道。 皇帝转过身来,他的表情立刻柔和下来,眼神中充满了关怀和喜悦。 他快步走到殿内,走向公主的床边。一直在殿内的皇后坐在床沿,手指颤抖着抚摸着她的脸颊,“皎皎……” 齐书怡望着头顶的床架,双目毫无神采,听到皇后的声音才僵硬地转头,看着她,“母后……没事了。” 皇帝转过头,看着太医,问道:“公主的身体状况如何?” 太医:“回陛下,毒素已经排清,只要好生休养一段时日就能完全恢复了。” “母后,我想一个人休息。”齐书怡勾勾皇后的手指。 “不行!刺客还没抓到,难保不会再下手,你不能一个人。”齐书珩沉声说道。 “皇兄……” 皇后端量着齐书怡苍白的脸替她掖好锦衾,叹了口气,“罢了,让人在殿外仔细守着吧。” 芳华殿的人走完已近子时了,赵怀意找准时机从窗户翻进殿内,芳华殿烛火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几乎让人窒息。 齐书怡蜷缩在床角,苍白的面容在摇曳的烛光下更显得无力。她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如同一把锯子在人的心上拉扯。 赵怀意端着水,小心翼翼地走近齐书怡的床边。齐书怡疲惫地抬起头,看见他眼底多了一些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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