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往日的情面,与今后的长线,掌柜的咬咬牙,给银子提了二成。到底是他看着一路成长起来的,既然开了口,定是遇到难处了。 “平日里公子这画,我们荣宝斋得出五百两银子,不过既然贤侄有难,那老夫在给你添上二百两,你看如何呀?”崔掌柜说完价钱自己都肉疼,好在这隐玉公子,有几个非他不可的主道,这才能让掌柜的给开了这么高的价钱。 “那就多谢崔叔了,荣宝斋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妥。”得了心里的价位,沈青篱稍稍轻松了些。 “好说好说,不过贤侄你既然缺银子,我这有个俏活,不知你接还是不接?”崔掌柜靠近沈青篱,说话声音都小了不少。 “不知崔叔说的是什么活计?”见崔掌柜一副做贼的模样,沈青篱心中警铃大作。 “这不是又到了三年一度的选秀吗!现如今呀,那各家的小姐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这不我手里就接了一个大活。”崔掌柜有点神秘的说道。 “到底是什么大活,能让崔叔这般的小心对待?”听说有活,沈青篱还是很高兴,只是面上没显。 “你以为那姑娘家进了宫就算完事了?要是想往上爬,那得是有手段有准备的。要是不想爬,那就得是等死。”这崔掌柜越说越来劲,就是没说到正点上。 “哎呀,人老了扯远了说正事,张大人家的独女,颜色淑丽品貌端庄,这张夫人怕女儿去了宫里吃亏,特意花重金求了一本古籍。只是这古籍虽说珍贵,可到底也是破烂不堪了,张夫人外家是有名的富商,人家手里不差银子,就想找个稳妥又画技了得的画师,给这古籍腾抄一份。” “贤侄啊,这活我可是看好你的,别人我是信不过的,这争宠之物马虎不得呀,一个不好可与身家性命息息相关呀。”这老掌柜真是如自己所说,人老话多就不说重点。 “崔叔您就直说,到底是什么活?我这边还有急事要赶回去呢。”沈青篱惦记着江满的安危不敢久留,可这崔掌柜还没让人去拿银子呢。 “哎呀,别急别急这可是个大买卖,那张娘子说了,若是别人画她出两千两,若是隐玉公子她能出四千两。”崔掌柜有点激动的抻着四根手指头。 沈青篱一听四千两,顿时也有些惊呆,只是等着掌柜的继续往下说。 “那张娘子还说,就看上你这与旁人不同的画技,称别人的都是千篇一律的假人,唯有你的画作连画上人的喜怒哀乐都感受的到。”崔掌柜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在那说着。 “崔叔你再不说正事,我真的走啦?”沈青篱忍无可忍,就要去催他拿银子。 “这不是一直在说吗,那这鸳鸯秘谱你是接了?” “鸳鸯秘谱?”这名字听着不大对劲啊。 崔掌柜看沈青篱一脸的呆萌模样,笑道:“就是春宫图啊。” “春宫图???”沈青篱没控制住自己的嘴巴,惊讶的问了出来。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少见多怪,哪个姑娘成婚不提前备上这个。这不都是画师画的吗?难不成还能让人姑娘家自己画吗?更何况这是进宫。”崔掌柜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沈青篱脸红气短,脾气还有点急躁,这白天晚上的不得安宁,好不容易的出了趟门,转圈都是这等桃色之事,搅的他头疼又无奈。 他忙对崔掌柜的说道“崔叔,我还未成家,再过三个月才满十六,你这活我接不了。” 崔掌柜一听他不接,顿时着急道“十六就不小了,早该通人事了,如今正是好机会,有什么好扭捏的,你又不是姑娘家。” “崔叔这个我真不行,你还是去找别人吧,我今个着急得先走了,您把这戏春图的银子给我结了吧。”在掌柜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下,沈青篱的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 “要不这银子我二你八,你看这样成不?”崔掌柜的不甘心,还在极力的挽回着。 “不是银子的事,是在下赚不了这个钱。”沈青篱拿着手里的银子,给崔掌柜鞠了一躬。 崔掌柜恨的直拍打沈青篱的肩膀,:"哎呀,你真是个小榆木疙瘩,这又长见识,又赚银子的事都不做。 “崔叔这活不成,下次若是还有别的活,您记着想着我就成。沈青篱不大好意思的说道,没办法他是真缺银子。 小老头脑袋一歪:“哼” “那崔叔我先告辞了,您老多保重。”沈青篱道别后,朝门外走去。 “贤侄,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考虑啊,要是改变了想法就来找我。”那崔掌柜不死心的在沈青篱背后喊道。 这原本张家夫人,也不是非他荣宝斋不可,就因为荣宝斋能联系上隐玉大师,才将这活给了他,一个月后是他最后的期限了满,老掌柜当然得搏一搏。 坐在马车里的沈青篱,听到老掌柜声嘶力竭的叫喊,不由得勾起了嘴角,心道还真是老当益壮,精神得很。 马车里的几人,已经连着赶了两天一夜的路,今晚本来应该找个客栈休息的,可沈青篱不想休息,便拿出二两银子对着护院道:“大哥,前面那边有一家酒楼,你去给兄弟们买些吃食,我们趁着天还未黑出城吧。” “我也知道辛苦几位了,可这里装着给楼主的银子,若是道上有什么差池,清欢也担待不起。” 几个护院的表情虽是不大情愿,可也没说什么。 沈青篱又在钱袋子里拿出四个,自己来时带的十两的小银锭子,交到几个护院的手里。果然见了银子,就没什么不能克服的困难。 几人一路上,马歇人不歇的一直往回赶。在京城与渝州城中间的驿站处,又将自己的马匹换了回来,继续赶路。歇了一天的两匹骏马,使不完的劲一般,猛的往回跑,可把车上几个人给累的半死。 沈青篱将崔掌柜给的银袋子,用裹着画的布包好,绑在胸前。一路也不敢睡实,实在困的不行,就闭目养神小睡一会。其余的四人,除去在外赶车的,剩下的三人在马车里面,睡的东倒西歪的,打呼声此起彼伏。 而江满这边自沈青篱出春风楼,自己被当了人质后,颇为的安分守己,何六一天来给她送两次吃食,若是想去茅房,发现外面没人,开了窗户自己就跳出去了。也不知道沈青篱什么时候回来,她好无聊。 她来春风楼的事情,在八叔那已经穿帮了,前几天是她满十六岁的生辰,每年这个时候,她都要吃母亲做的压岁糕,寓意这一年平平安安的。今年她不在家,她爹将糕点与家书,寄到了隋府。 八叔看着书信与糕点质问了女儿,琳娘没良心的都招了。随后八叔便亲自来了春风楼与她汇合。 在她好说歹说的情况下,才同意她继续留在这里,并表示他的布庄与春风楼有生意往来,一个月得来上这里一回,给公子们做衣裳,届时要是看不到她,就来人把她抓走。 江满只得同意没有说不的份,因为八叔说她要是不同意,就去京城把她娘请来,吓得江满点头如捣蒜。
第29章 夜深人静 ◎错把情郎当贼人◎ 不大的木窗里, 探出一个无聊的脑袋,数着窗外被风卷落的树叶。 “一片,两片, 三四片, 飞到空中全不见。” “五片,六片, 七八片, 树上还有一堆片。” “唉………糕点也吃完了,还能干点什么?耍个大刀?这屋子也施展不开呀!” 江满半个身子吊在窗外,听着隔壁厨房里的叮叮当当, 无聊的很。 这时一只绿色的广袖伸了过来, 手里还拎着一个用油纸包好的烧鸡, 在将满的鼻子前晃了晃。 江满有气无力的抬着眼皮子,烧鸡还是热的, 香味扑鼻,江满顿时来了精神, 一个鲤鱼打挺从窗外挺起腰身站在窗前。 “小金主,你这练得什么功夫?传说中的倒挂金钩吗?”绿柳声音揶揄的说道。 “你怎么来了?瞧你气色红润神采奕奕, 想来这段时间日子过得还不错吧。”江满接过绿柳手里烧鸡, 不客气的扯下一只鸡腿。 “你要不要?”将鸡腿往前送了送,意思一下。 绿柳微笑着摇了摇头, “听说你家公子去了京城, 楼主拿你当了人质?若是他跑了, 你怎么办?” “他不会跑。”江满咬着鸡腿坚定的说道。 “你怎么能这般的肯定, 这楼里的公子们, 谁不想离开。”绿柳漫不经心的问着。 “嗯, 直觉吧, 还有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她相信即使沈青篱不喜欢她,也绝不会踩着自己逃跑。 “唉,你还是太小了涉世未深,不知这世道人心险恶呀。”绿柳回忆起从前,他也有一个互相信任相濡以沫的朋友,只是后来不知为何两人成了冤家。 “人心啊,是经不起考验与期待的。”绿柳一副过尽千帆的模样。 江满瞧他那副模样,牙都酸了。沈青篱不可能留在京城,再说她想从这春风楼出去,不说易如反掌也绝不是太难的事情,更何况以她的契约,就是光明正大的走出去,春风楼也未必拦得住。 “好吧,谢谢你还想着我。”江满摇了摇手里的鸡腿。 “那是,我自然是惦记着你的。”绿柳说完,还冲着江满眨了一下眼睛。 “别对我抱有幻想,我现在没银子。”江满见他一副百无禁忌的模样,吓得连忙说道。 “瞧你那样,说的我好像要赖上你一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再过不久我就要离开春风楼了。”绿柳翻了江满一个白眼后,扬着脖子得意的说道。 “真的,那真是要恭喜你呀,不知是何人这么有眼光啊?”江满内心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 “告诉你也无妨,是我从前的一个老主道,年初他发妻去了,留下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跟着祖父母生活。他是个行商,不会呆在家里,要我与他一起南下做生意。” “这个好啊,那你不是可以天南海北的到处看看,比春风楼强太多了,不过你喜欢他吗?”江满看绿柳的表情,也不是特别开心的模样。 “我们这种人,还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若是有人收留便是皆大欢喜。若是过个几年青春不在,便成了丧家之犬无处谋生,才是最要命的。”绿柳无奈的说着。 江满安慰似的拍了拍绿柳的肩头,唉,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你这点银子挣得不容易,千万要把自己的钱袋子捂好了,别让人家给你骗去。”江满怕他遇人不淑,语重心长的道。 “谁会贪我这点小钱,再说他还要拿银子赎我的,放心吧。”看江满一脸的替古人担忧,绿柳笑出了声。 “你怎么样,还不回去吗,哪有姑娘家在外面呆这么久的?”绿柳挑眉。 “有啊,不就是我吗?时间到了自然会回去的。”江满扯下鸡翅继续品尝着。 绿柳摇摇头没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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