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也想在外面散散心,便跟着一起去了酒楼。通过交谈从云得知,周景言三年前乡试中了解元后,还没等去会试家中老父亲就驾鹤西游了,这板上钉钉的前途就此搁浅了,丁忧三年后物是人非,一切人脉都得从新来过。 上次那几人都他要扶持的对象,他只要给几人押押院试的题目,便能得到几位乡绅或是县丞的支持。虽然他已是举人的身份,可是时过境迁。没人帮他疏通打点,这空闲的官职怕是八百年也轮不到他。 所幸解元的名头还是好用的,他刚刚一递出拜贴,就有人回了橄榄枝,纷纷请他来府上做客,指点指点家中孩子们的学业。 周景言年少时家境清贫,在他考中秀才后才好一些。虽然长相正气,可他为人却十分务实,没有酸腐读书人的臭架子,也会审时度势,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这便出现了二人相识那一幕,公子少爷们瞧着,家境贫寒却学识渊博的周景言,本就不服气,还要听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之人的教导,这更是天方夜谭一般,所以一起将人拐进春风楼,想看他的笑话。 谁知这人真是应了那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无论他们怎么刁难他,他依旧从容淡定的很,颇有来者不拒的意思,没一个月便与几人打成了一片。他虽然身为举人,有一定的俸禄,可是想要走仕途,那点俸禄还不能支撑他去打点,他也只能另辟蹊径。 按理说举人也是有一定地位的,奈何他家世单薄,光靠自己的努力,翻身艰难,所以只能投靠当地的权贵,来为自己铺路。 听到他是举人的时候,从云眼睛都亮了,颇为崇拜的看着周景言道:“你竟然是那几个人的先生,而不是同窗吗?” “不算先生,只是在科考上指点一二,各取所需罢了!”他务实的很,在不伤害别人的情况下,一直都是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两人聊的还算投缘,放松惬意后的从云也大概讲了自己的经历,他本名林予安,与父亲两人,在怀远县经营着家中的祖产,家境还算殷实。 后来体弱的父亲生了病去世了,家中的产业遭受亲戚们的分瓜,那些人为了最后的祖屋,不知是谁联系了人牙子,将他倒卖了两三次,最后落到了春风楼。 他性子过于柔弱,父亲见他年少没了母亲,便从未严厉对待过他。可父亲走后,他便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周景言听后,看着软弱可欺的少年,有了为数不多的怜悯,怎么就这么好欺负呢!若是他,不去抢了人家的祖业,都算是他心善了。 想了想还是问出了他手臂上的伤情,可他这话刚一问出口,对面秀气的少年顿时满脸羞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他连忙打住了话题,他就不该问,真是失礼了。 想也知道定是受了非人的虐待,想起认识的那个晚上,周景言心中有些说不上的愧疚。后来还是买了不少糕点,将人偷偷送回春风楼才离开的。 还道这从云也太过柔弱了,他家中那大妹要是有他一半的秀气温和,也不会嫁不出去没人要了。可一想到从云的现状,又觉得大妹有大妹的好处,就是不用谁去护着她,也能自己过的很好,不像这少年谁都能捏两下的样子。 从那以后,周景言也会偷偷带些东西,来春风楼看过从云几次,不像初次那般贵,一般也就十多两样子,他赚点活钱,还是能负担的起的。 两人也就聊聊天,周景言会与从云讲些自己的现状,即便有着不俗的学识,因为没有人脉,也不得不处心积虑的到处钻营。尽管他做这些也算游刃有余,可有时也会觉得自己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而从云多数时,都是在默默听着,偶尔也会有自己的看法,会与其讨论。时间长了,周景言竟然生出,要帮从云脱离苦海的想法。这想法一出,给自己都惊的够呛。 他如今自己的事情都没着落呢,竟然还想着去帮别人。可转念又一想,他就不能去热心一次吗?就算他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偶尔善良一次又何妨! 想通后,他的目标除了钻营,又多出一项任务,就是搞钱。他不觉得自己对那柔弱的少年,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只觉得是单纯想帮他一把而已。 后来,再一次官府的冤案中,被告是富甲一方的王老爷,家中唯一的独子。原告以证据确凿的事实,将其告进了大牢。王老爷托人找到了县丞,可证据确凿县丞也无法光明正大的去包庇犯人。于是又将善于谋断的周景言介绍给了王老爷。 原本他是不打算管这闲事的,可听说若是将人救出来,王老爷定能重金酬谢,又说儿子确实是冤枉的,他这才入了解了案情,后来发现却有破绽,这才安心接下了这桩差事。 周景言确实天生便是当官的材料,不出一个月便将那含冤入狱的大少爷,给救了出来。竟是那原告的姐姐因爱慕不成,便服毒自尽。而妹妹怀恨在心,利用老百姓仇富的心理,污蔑其奸/杀。 这差事办的尤为的漂亮,王老爷乐得千两银子奉上,周景言便立马跑去找了从云,与其说了要为他赎身的事情。 谁知竟然遭到了从云的反对,认为他好不容易有了晋升的契机,这银子自然是要花在刀刃上,他目前已经如此了,多一天少一天,又有什么关系。 再三思量,他也承认从云说的对,便心一狠离开了渝州城,去寻了自己的出路。只是临走时对从云郑重道,等他回来那天,定会帮他离开这里。 从云笑笑只玩笑道,帮是人情,不帮是本分,叫他莫要有太大的压力。可笑容却那样的甜,带着别样的生机。 周景言走后没多久,在一次伺候客人的时候,从云不小心将自己划伤了,小指长的伤疤,从眉尾一直延到面颊,生生破坏了一张好看的面皮。被管事一顿责罚后,安排他去了杂役处干了下人。 这事也就与江满出事前后脚的功夫,等大家在看到他时,他早已搬出了自己的屋子,与下人们挤在一处去了。脸上的伤疤,也细细的像一缕掉落的发丝贴在脸上,醒目却不骇人。 江满惋惜的看着那张脸,真是好可惜,沈青篱却道,也许他更愿意过现在的生活。每日忙碌,却不用再去伺候,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未尝不是他自己想要的结果。 可下人圈子也不是那么好融入的,会受打压,也会受欺负,更有一些心怀不轨之徒,惦记着有的没的。 前两天刚好被江满撞见,这找不到陈三的怒火,全出在了那人身上,从云瞬间从谁都要欺负一下的小可怜,变成了一时半刻没人敢去招惹的存在。 从云对江满充满了感激,也保证自己一定能硬气起来,不在受人欺负。江满觉得他有些任重而道远,不过有态度就好。 沈青篱听说江满刚好两天,又去打架了,三魂丢了一对半。好在只是小惩戒,不算大动干戈,可院子里谁不知道江满的性子,一看沾了她的边,溜得比谁都快。 当楼主听到这些破事的时候,已经躺平当了闲鱼了,只有管事还跃跃欲试想着,再买一批新人进来,给楼里换换风气,去年的这批小公子,真是太晦气了。一个个的都白长了花容月貌的脸蛋,真是中看不中用,气死他了………!
第59章 男狐狸精 ◎质疑丈夫,成为丈夫,超越丈夫。◎ 那日听说沈青篱向他借人, 是为了一个姑娘,裴述出门时刚好将目光扫到江满的脸上。她与这里的其他人不大一样,这里所有人见他从这楼上下来, 都是弓着身子, 低着头的,就连这春风楼的楼主, 也是一副恭敬不敢多言的模样。 唯有那个小姑娘挺直的身板, 目光直视着他,好像有好奇也有打量。从前没有注意过她,今天那温润的少年, 为了这姑娘向他开了口, 他才觉察到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裴述偏头, 用一双锐利的眸子,向江满射去。身高体长面色虚白阴郁, 本就让人不寒而栗,这一眼更是能吓哭胆小的姑娘。 江满让他看的心下一凉, 正面对上裴述那锐利又带着压迫感的眼神,才明白这人当真是跟外面的传闻中的一样, 是个阴险狠毒之人。只是他一直也算是在帮助沈青篱, 所以江满对他的认知很复杂,自欺欺人般觉得他应该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可是刚刚那一眼, 将她的过滤镜打的稀碎, 犀利狭长的眼睛, 高颧骨, 鼻子略带鹰钩, 刻薄唇。这面相怎么看, 都是个无情狠辣之人。好在这大人也没将她当回事, 扫了她一眼后,就直接出了春风楼。 见他带着人离开了,楼里的气氛才变得活跃起来,这九千岁每次过来,都会让喧闹的地方,立刻变得安静。有凤舞一样的妒忌之流,连沈青篱与江满的闲话,都不敢传入九千岁的耳中,生怕这人一个不高兴,便跟着遭了秧。 虽然一个公公,有事没事总往春风楼跑,本该是一大笑点的,可是谁敢笑,除非他嫌命太长了。 刚上了轿子的裴述,向窗外伸了伸手,便有属下上前听候吩咐。 “去查查那个丫头哪来的!”裴述低声吩咐道。 “是,督主大人。”手下利落的回话后,又退回了轿子后侧。 一行人悄然且迅速的离开了春风楼。 九歌近来日子过得还算不错,简朴的饭桌上,摆满了丰盛且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他挑挑这个,捡捡那个,悠闲惬意的很。 对面的李夫人,海棠一般优雅知性的脸上,全程黑着,瞪着对面挑肥拣瘦的少年。 “夫人为何这般不爱笑?是生性就如此吗?”九歌无辜的抬眸问道。 姜晚云看着他装蒜的脸,想把桌子上的菜扣到他脸上。若不是他传信给丫鬟,说是她在不来看他,便在李府附近宣扬他与自己的丑事,她有什么丑事让他宣传?这不无赖吗! 自己一个深闺妇人,不管有没有真的做过什么丑事,传出去即便是假的,旁人也当真的听,真是气死她了! “吃你的吧,赶快把自己养好,然后我们就当没认识过!”姜晚云冷着脸说道。 “那怎么能行呢?我长这么大,只有夫人对我最好了,我怎么会忘了夫人?况且这身子,也是养不好了,每每夜里都会咳的喘不过气,都不知道能活到哪一天。”九歌苍白的脸,漆黑的眸,加上那弱不禁风的身子,说出这句话,让人丝毫不怀疑,他真的活不过几天了。 姜晚云板着的冷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心软,看着他叹气的低下头,她好像摊上麻烦了。 “不过姐姐放心,只要你能来看我一日,我便能多活一日。”说完还不忘眨眨眼睛,魅惑的直直盯着她看。 姜晚云接受到对面的眉目传情后,将身子扭了过去,不叫对面的人看到她薄红的脸,硬生说道:“休要胡说,谁要来天天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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