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明海见此眼皮一跳,但不等他反应,猜到柳氏想做什么的桑瑶已经上前一步,扯掉了她嘴里塞着的帕子:“看你的样子是还有话说?那就说吧。” 柳氏嘴巴得了自由,立马就看向贺兰玦大喊道:“玉妍说的没错,贺兰公子,这一切的事情其实都是我家老爷的主意,我方才是不知道玉妍已经招了,老爷又暗中用康儿威胁我,才会违背本心认下一切啊!” 桑明海:“……” 桑明海猛然瞪大眼的同时,差点整个人炸开:“你这个贱人,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柳氏被他愤怒得像是要吃人的目光看得心虚瑟缩了一下,但马上又坚定了起来。 是他先对不住她的! 而且他再怎么说都是桑瑶的亲爹,广安伯府的人就是再生气,看眼下贺兰玦对桑瑶的态度,想来也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 可她的玉妍不一样,她只有她这个娘了。要是连她也不管她,她就真的没活路了! 相反,如果她能照着玉妍的说辞说服贺兰玦,没准玉妍还能留在伯府博个前程,如此她们母女俩也不算白忙活一场。 再者,若能把罪名都推到桑明海头上,她便也只是个不得不听从夫命行事的从犯了,广安伯府的人即便要问责,想来也不会对她做得太过。 至于以后,她还有儿子呢。桑明海再如何恨她,只要有儿子在,他就总还得顾忌一二。 柳氏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可行,当即就对着贺兰玦声泪俱下地哭道:“贺兰公子您想想,我只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妇道人家,如何有本事能瞒着一家之主做成换嫁这么大的事?这里头牵扯着那么多人,还有那么多容易露馅的地方,若没有我家老爷的首肯和同意,我又如何敢这么做?这一切,这一切都是我家老爷指使的,我是为了两个孩子不得不从啊!我家玉妍也是,她虽然早就喜欢你,可确实也是被逼无奈才会答应换嫁啊!” 这话听着也有些道理,一时众人都面露迟疑。 贺兰玦也在一愣之后,拧起了眉头。 只有亲身经历过一切,也最清楚柳氏母女为人的桑瑶抬眼看向桑明海,无不嘲讽地笑出了声:“没想到你百般宠爱的女人和视如己出的好女儿会这样对你吧?桑老爷,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报应啊?” 桑明海:“……” 桑明海几乎要气疯的同时,心里也涌出了真真切切的后悔。 若是早知今日,他一定不会选择纵容柳氏母女,如此也不会落得如今这有口难辩,名声尽毁的下场了! 只是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再如何后悔,这会儿都已经晚了。 * 因为柳氏的反咬一口,昨晚还恩爱有加的夫妻俩霎时反目,掐做了一团。 但两人掐归掐,却谁都拿不出证据来,只是各执一词,企图用言语说服众人。不过因为柳氏那边有桑玉妍提供的那封信作为证据,这事儿看起来就还是桑明海落了下风。 桑明海本来对柳氏还有情意和不舍,这下是彻底只剩下恨了。他情绪失控,扑上去重重给了柳氏几巴掌,柳氏也因此发了疯,把桑明海以前做过的某些缺德事给爆了出来。 桑明海这才意识到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于是强忍下怒意,下令送客。 宾客们听了一肚子惊天大八卦,早就坐不住了,闻言也赶紧告辞了。 桑瑶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嘲讽极了。 而贺兰玦在看完这场闹剧后,并没有如柳氏所愿,重新捡起对桑玉妍的信任。 因为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无法再拔出,而且比起柳氏后来的翻供,她之前被桑瑶诈出来时的反应更加真实。最重要的是,经过这一个多月的冷静,他对桑玉妍的感情也不像之前新婚燕尔天天在一起时那么热烈了。而被感情压过的理智一旦开始恢复,许多之前不曾注意的疑点就会自己冒出来。 他心里桑玉妍柔弱无害的形象,终究是崩塌成灰,再也不复之前了。 桑瑶对此并不知情,堂上的宾客们尽数离去后,她也懒得再留,转身叫来管家严伯,吩咐他安排贺兰玦一行人的住处,之后就带着林秀秀回了自己的院子。 * 桑瑶的院子名唤芳菲苑。阔别不过三个多月,这院子却像是已经荒废许久。 虽然日常也有人打扫,可府里仆从知道主母与大小姐不合,大小姐又已嫁入京城,等闲不会回来,自然就不够尽心了。 桑瑶站在院门口看着院里枯败的花草和萧瑟的景致,心里没有终于回家的欢喜和安心,只有难过和空茫。 这一刻她突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她是真的没有家了。 “小姐……” 一直紧跟在她身后的林秀秀心疼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犹豫半晌,带着鼻音叫了她一声。 桑瑶回神看她,勉强冲她牵了一下嘴角:“走吧,今晚我们就睡在这里。” 今晚过后,她应该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不过能好好与过去的一切道个别,也算是一件好事。 桑瑶这么想着,就带着林秀秀踏进了院子,不过才刚走进自己的房间,外头就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有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推门冲了进来。 “姑娘!” 桑瑶回头看见她们先是一怔,随即就缓下了眉眼:“你们来了。” “姑娘,我、我都听说了……” 率先开口的是一个身量高挑些,穿着件浅粉色衣裙,梳着妇人发髻的年轻女子。不过话才说到一半,她就忍不住“呜”的一声哭出来,扑过来紧紧抱住了桑瑶,“那毒妇、那毒妇竟然敢这般对你!” 桑瑶没有推开她,只是在沉默半晌后笑了起来:“红玉姐姐,几个月不见,你怎么胖了这么多啊。” 说完又看向另一个身量矮些,穿这件青绿色褙子,做丫鬟打扮的少女,“倒是银珠看起来瘦了不少,可是腿还没好?” 这两人就是桑瑶身边除了金兰之外,剩下的那两个大丫鬟。 其中的红玉已经嫁人,前阵子刚生了孩子。桑瑶在她嫁人时就已撕了她的身契,还了她自由身。不过她嫁的是府里一个管事的儿子,所以如今还住在府里。 另一个银珠,就是在桑瑶出嫁前,被柳氏设计摔断了腿,以至没法陪桑瑶出嫁的那个丫鬟。 和今年已经十九岁,是家生子出身的红玉不同,她比桑瑶要小一岁,是桑瑶的母亲在她五岁时,从外头救回来的孤女。 她并没有卖身给桑府,桑瑶心里也一直拿她当妹妹看待。不过银珠性格古板老实,一心拿她当主子侍奉,从不越矩。 她本来是想养好腿伤后,再去京城找桑瑶,继续伺候她的。可不成想自己的腿刚好,还没来得及出发,她家姑娘就自己回来了。 再一想宴席上发生的,已经在府里飞速传开的那些事,银珠眼睛通红的同时,带着几分英气的脸上也不加掩饰地浮现了杀意:“腿已经好了,姑娘,我能不能去砍那个贱人几刀?” 红玉温柔周到,爱说爱笑。她却是个沉默寡言,只知道埋头做事的。为了更好地伺候和保护桑瑶,她还求着桑瑶给她寻了个武学师父,跟着对方练了七八年,如今身手很是不错。 也是因此,柳氏才从没想过要选择拉拢她——她知道谁都有可能背叛桑瑶,只有银珠不会。 这会儿听了银珠的话,桑瑶心下动容又有些想笑。她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近前来,之后就抬手捏住了她的脸蛋:“不能,她那样的人,不值得你弄脏自己的手。” 银珠顿时就面露失望地抿住了嘴巴。 被她这么一打岔,红玉的情绪倒是渐渐稳定了许多,她一边擦眼泪一边抽噎着看了看林秀秀:“姑娘,这小孩儿是谁啊?还有你这几个月,一定吃了许多苦,你看你脸都瘦了……” 三人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非寻常主仆能比。虽然刚经历了金兰的背叛,但桑瑶也没有因此对她们生出什么隔阂来。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她们也不曾给过柳氏任何可乘之机,这就是对她最大的忠心了。 闻言桑瑶先是给两人介绍了一下林秀秀,之后就拉着她们在床边坐下,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细细跟她们说了一遍。 红玉听得心疼直哭,边哭边大骂柳氏母女恶毒,桑明海狠心。 银珠则是红着眼睛阴沉着脸,不停地想要拔刀。 桑瑶本来也有点想哭的,被她们这么一闹,倒是哭不出来了。 她把事情说完,又把自己明早就要跟贺兰玦去京城,之后就不会再回来的打算说了出来。 红玉当即表示自己要跟她一起去京城。还说她本就与丈夫商议过,日后要投奔桑瑶,继续伺候桑瑶的。 银珠就更别说了,抓住桑瑶的袖子就怎么都不肯松开了。 桑瑶看得好笑,想了想,拒绝了红玉。她此去京城并不是要定居在那边,且红玉的孩子也还小,不好奔波折腾。 至于银珠,倒是可以先带上。 红玉听罢当即泪眼汪汪指责她偏心。桑瑶只能安抚道:“我去京城是办事,办完就回来了。你在这里等我,等日后我安定下来了,再派人来接你们一家到我身边。” 红玉不信:“姑娘都不打算回桑府了,如何还会回来?咱们这又没有其他你可以投靠的人!” 桑瑶:“……” 桑瑶想起陆湛,心情好了不少,她斜了红玉一眼,矜持地轻了一声咳:“怎么没有,没有可以投靠的人,我还可以嫁人啊。” 红玉:“……?” 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第49章 到达京城 这天晚上, 久别重逢的主仆三人加上一个林秀秀,挤在桑瑶的房间里聊到很晚才各自去休息。 期间终于冷静下来的桑明海来了一趟,但桑瑶没见他, 只态度漠然地让他马上把桑玉妍送回来的那部分嫁妆还给她。 桑明海:“……” 桑明海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再次被愤怒和憋屈填满,但想到贺兰玦还在府里,他终究还是咬牙忍下了满心郁气,让人照做了。 桑瑶拿回那部分嫁妆后清点了一下, 确定没错后,贴身收了起来。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 桑瑶起床后在院子里安静地独处了一会儿, 又收拾出一些之前出嫁时没顾得上带上的,承载着自己儿时记忆的东西,让银珠装进了箱子。 之后她就最后看了自己的院子一眼,没有回头地离开了。 吃过早饭后,一行人启程进京。 桑瑶自然是和林秀秀、银珠乘坐一辆马车。贺兰玦自己乘坐一辆。至于桑明海和柳氏,两人是被贺兰玦的随从们押送上同一辆车的, 因为反目成仇的两人不想跟对方同乘。 事实上因为柳氏的反咬一口, 桑明海都不想进京了。但这事躲是躲不开的,他也不想真把广安伯夫妇,尤其是贺兰玦的母亲陆氏得罪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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