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觉察到明瑶的目光,沈远抬头对她安抚的笑了笑。 虽是隔得远听不到,明瑶分明看到他对自己无声的动了动唇。 “瑶瑶,别怕。” 明瑶带着安安上了马车,直到帘子放下,似乎还能看到他那抹笑。 与曾经令她最安心的笑容一模一样。 明瑶猛地闭上了眼,心中刺痛。 终究是羽林卫的人数多,且街上走来巡逻的士兵及时赶了过来,行刺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局势很快被控制住了。 秦绪宁今日没有随行护驾,跟来的是副统领俞澄林,他单膝跪在地上请罪。 “查清来人身份,来人显然是冲着大公主来的。”坐在包间中的沈远摆了摆手,道:“还有这明月楼的店家,在场的食客,一并都审问清楚。” 见皇上没有追究他责任的意思,俞澄林这才松了口气,立刻应下领命而去。 因惦记着明瑶和大公主,沈远没有在此多耽误,起身往外走时,身子不易觉察的轻晃了一下。 方才让随行的羽林卫简单的替他包扎了伤口,到底失了不少血,还是有些头晕目眩。 马车上。 大公主还未从惊吓中缓过神来,虽是有明瑶搂着她柔声安慰,她还是小脸儿煞白,低声抽噎,身子轻颤不止。 “安安怎么样了?”帘子被掀开,映出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来人正是沈远。 明瑶留意到他已经换掉了方才的血衣,穿了件能遮住血迹的玄色锦袍,只是若留心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那一刀好像扎得极深。 “她没什么大碍,只是被吓到了。”明瑶想问沈远的伤势,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不想让沈远有任何的误会。 沈远如往常一般动作利落的上了马车,对着安安温和的笑道:“安安,爹爹没事,别害怕。” 说着,他示意明瑶将大公主送过来。 “爹爹!”大公主再次回到沈远怀中,怔忪了片刻后,又哇哇大哭起来。“呜呜呜,爹爹……” 沈远轻轻拍着大公主的后背,温声道:“安安不哭,你看爹爹好端端,什么事都没有。” 大公主哭了好一会儿,才抽噎着平复了呼吸,任由明瑶给她拭去脸上的眼泪。 “爹爹,你真的没事吗?”大公主的小脸儿上充满了担忧,仰着小脸儿看向沈远。 沈远笑了笑,牵着她的小手去摸自己左肩的伤口。“安安看,都好了对不对?” 明瑶默不作声的看着他哄安安。 纵然沈远表现出与平常无异,可即便马车内的光线不够好,明瑶还是看到他脸色变得苍白,本就颜色偏浅的薄唇,更是找不到血色了。 沈远看着大公主通红的双眼,听着她哭哑的嗓子说害怕,那感觉比身上的伤口还要疼几分。 “爹爹把坏人都赶走了,安安怎么还没夸爹爹厉害?”他故作轻松的道。 安安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她崇拜的望着沈远,稚嫩的童声里充满崇拜。“爹爹最厉害了!” “瑶瑶,香囊借我用用。”沈远忽然侧过头,对明瑶低声道。 听到他的声音,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明瑶才回过神来,下意识解了自己身上的香囊。 当对上沈远略带惊喜的目光,明瑶才发现自己拿错了,想要重新换今日沈远买的那个。 “给了就不能反悔。”沈远从她手中抢了过来,握在自己掌中。 明瑶垂了眸子没理会他,沈远又轻声细语的哄着安安。 沈远将香囊解开了些,清雅的香气冲淡了血腥味。 大公主年纪小,玩了半日又哭了好一会儿早就累了,在沈远怀中沉沉睡去。 “今日刺客中有碧色眼睛的人,我有些眼熟。”明瑶轻声道:“如果没认错的话,他是沈泽私下培养的影卫之一。” 今日明瑶就跟在沈远身后,她看的分明,那刀对准的是安安,而不是沈远。 “是我的失误。”沈远垂下眸子,掩去其中的情绪。“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 直到下马车,明瑶都没再开口。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带着安安先回宫罢。”沈远叮嘱道:“让太医来给她瞧瞧。” 明瑶轻轻应了声。 软轿已经等在了甬路上,沈远目送她们母女二人离开,带人直接回了清辉堂。 *** 瑶华宫。 大公主短暂的醒来片刻后,明瑶喂她喝了些粥,又哄着她睡下了。 明瑶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烫,立刻让人去请太医。 来人是周况,看过后说大公主是受了惊吓有些着凉,并无大碍。 他回去开方子煎药,明瑶忙着照顾女儿,直到傍晚,大公主醒来后也退了烧,人精神了不少。 正当大公主跟明瑶撒娇,说是要喝甜汤,要吃点心时,时春快步走了进来,低声道:“娘娘,皇上来了,正在偏殿等您。” 明瑶觉得奇怪,让莺如守着安安,自己跟着时春去了偏殿。 “瑶瑶,你用瑶华宫的名义请太医过来。”正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的沈远睁开眼,低声道:“朕需要在你这儿换药。” 沈远特意从清辉堂过来,就只为了换药? “让周况来,朕看着他倒是对你忠心。”他强调道。 明瑶闻言心头掠过一抹悚然,几乎以为沈远看穿了什么。 “朕受伤这件事,不能传出去。”沈远看出明瑶的迟疑,解释道:“一旦闹起来,很麻烦。” 这分明是个清理废太子余党的好时机,沈远竟要放弃? “朕不想你和安安被牵连进来,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明瑶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瑶瑶,相信朕,朕从未有过想伤害你们的念头。”沈远望着她,目光诚恳。 他确像是真情流露,一如两人约定好私奔时,他也是这般信誓旦旦。 “多谢皇上。”明瑶行了大礼,旋即起身吩咐道:“去太医院请周太医来。” 瑶瑶还是不肯信他。沈远心里有些失望,面上却不动声色。 周况还以为是大公主又发烧了,提着药箱急匆匆的赶来时,发现他要治疗的人竟是天子。 “皇上,您的伤口太深,且换药不及时,有些化脓。”周况解开包扎好的伤口时,不由倒一口凉气。“臣要清理伤口,会有些疼……” 话还没说完,沈远打断了他。沈远抬起头,望向了明瑶:“瑶瑶,你先回去照顾安安,别告诉她朕来了。” 明瑶知道自己应该直接离开,可她目光撇到他的一道陈年旧伤,正是为了救她留下的。 “去罢,朕不碍事。”沈远身上难受,心里却觉得舒坦,若是能让瑶瑶对他态度缓和,这一刀就一举两得了。 正巧莺如过来,说大公主找她,明瑶迟疑了片刻,还是走了。 “开始罢。”沈远低声吩咐。 为了保持清醒,他没让周况用麻醉散,直接处理伤口。 刀刮下去刹那,巨大的疼痛瞬间从伤口传到天灵盖,又顺着四肢百骸蔓延。 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渗出,沈远攥紧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这次他手中攥着明瑶误给他的香囊,便是最好镇定安神的药物。 过了近一个时辰沈远肩上的刀伤才被处理好,周况也早就被汗水湿透了后背。 “皇上,臣回去给您开方子熬药,您注意休息,伤口不能沾水,明日臣再来给您换药。” 沈远微微颔首。 张清江赶过来服侍沈远穿好衣裳,他才想询问沈远是否要留在瑶华宫,沈远已经抬腿往外走去。 他才出了殿门,发现明瑶正站在外面。 “瑶瑶,朕先回去了。”沈远笑笑,指了指自己肩上的伤处。“这几日怕是都要来叨扰你,放心,朕会避开安安的。” 到底失血过多,任凭沈远如何身强体健,脸色仍是苍白得厉害。 已经入夜,他若再来回折腾,只怕对伤口更无益处。 沈泽是安安的生父,竟然能毫不留情的对自己女儿下手;沈远与安安非亲非故,却能在危险时毫不犹豫的保护她…… “瑶瑶,你收下这个罢,就当做朕补偿了拿走你的香囊。”沈远从怀中取出那枚绣着并蒂莲的香囊,要递给明瑶。 自从重逢后,沈远在她面前惯来是强势的,罕见的有这样虚弱时候。 明瑶迟疑片刻,抬手要取过来。 随着香囊一同落入她手中的是他微凉的指尖,有意无意的划过她的手腕。 明瑶立刻收回了手,那抹凉奇异的灼痛了她的掌心。 “若皇上不嫌弃,就暂且住在偏殿。”说完,明瑶头也不回的离开。 沈远一怔,旋即眸中闪过笑意。 哪怕是瑶瑶有一丝松动,也不枉他挨了这一刀。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此后接连几日,沈远换药时都来瑶华宫。 因着他为了救安安受伤,明瑶对他的态度缓和了不少,沈远也就顺势留下。 虽是他每日都是夤夜来,一早又离开去上朝或是回清辉堂,看似对明瑶母女的生活并无影响,实则后宫已经传出各种流言。 无非是贵妃专宠后宫,引得皇上夜夜流连。 景和宫。 “娘娘,明贵妃不让咱们去请安,自己却夜夜侍寝,这算怎么回事?”薛贵仪气不过,愤愤不平的道。 那日从惠妃宫中离开,她们遇到了皇上。好不容易皇上给了上次,还夸了她一句,甚至并未踏足她们宫中,就被贵妃勾走了魂儿。 董顺仪等人也纷纷符合。 “妹妹们稍安勿躁。”惠妃神色温柔,她安抚道:“这两日逢大公主有些不舒服,皇上才去探望的。” “大公主?不过是……也值得皇上夜夜过去?”董顺仪没说完,可大家都猜到了她想说的。 废太子的女儿,不过是个野种。 退一万步说,即便真的是去看大公主,为何不白日里去? “皇上政务繁忙,自是夜里才有些空闲。”惠妃不赞同的看了董顺仪一眼,语气也冷了些。“妹妹慎言。” “好了,诸位妹妹的意思本宫知道了。”见薛、董两人又有要分辨的意思,惠妃无奈的道:“你们先回去,本宫有事要去见皇上,就不留你们了。” “娘娘,您也太好性了。”董顺仪不算高明的挑拨道:“分明是您这些年替皇上操持府里辛劳,贵妃压了您了一头,越发连皇上都不肯放了,皇上连您宫中都没怎么来过……” “董妹妹,你愈发胡言乱语起来。”惠妃板起了脸,正色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妹妹可不能太贪心!” 众人听了,这才住了声,识趣的告退。 等她们离开后,红杏走到了惠妃身边,低声道:“娘娘,皇上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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