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们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只会添乱,太子妃当机立断道:“先都各自回去,没本宫的命令,谁也不能踏出房门半步!” 这次太子妃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众人忙都住了声应是。 “明良娣,照顾好小郡主。”太子妃定了定神,又单独叮嘱了明瑶。 众人散后,方才还热闹的丽正殿,顿时冷清了下来。 *** 福宁殿。 过了晌午后,有折子递到了御前。 “皇上,景王已到宫外,递了折子等着觐见。”内侍总管李长福恭声道:“您看,是见还是不见?” 沈晹信手翻了翻折子,上头并无要事,不过是些请安的话。 若别人不见倒罢了,左右寿宴时一并要见面的,但沈远不同。 沈泽正在御前,他知道自己父皇的心事,开口道:“沈远在这些虚礼上倒是做得极好,还算知情识趣。” 他优待沈远是向世人展示他仁慈宽广的胸怀,而沈远亦不给人留话柄。 “召景王觐见。”沈晹淡声吩咐道。 内侍去传口谕的间隙,沈晹复又低头去看折子上的字。 虽是这三年沈远连年被派往边境练兵,可他的字瞧着却是平常,笔力和技巧上只和一般的武将持平,甚至还少些果决杀伐的气势。 李氏妇人之见,将沈远藏了那么些年,却也把他给养废了。 他的父王,也就是自己的皇兄,那位颇有贤名的太子,只怕也想不到自己留下来的唯一血脉,竟是这般不争气。 “皇上,景王到了。” 随着内侍的通传声响起,将沈晹的思绪拉了回来。 只见一位身姿挺拔的青年走了进来,沈晹抬起头时,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恍惚间,他以为见到了自己皇兄。 “臣沈远见过皇上。” 沈远相貌与德安太子有六七分相似,剩下三四分则是揉进了李氏的美貌,颇有几分眉目昳丽的感觉,身着墨色的亲王常服,愈发显得丰神俊朗。 他动作干脆利落的跪地行礼,神色恭谨。 沈晹回过神来,面色温和的道:“起来罢,没有外人在,不必拘礼。” 沈远起身,谢恩后从善如流的道:“侄儿给皇叔请安。” 旋即他又对沈泽拱手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站在一旁的沈泽面上早就浮现出和善的笑容,亲自扶住了沈远。“阿远。” 殿中一团和气,沈晹关切的问起了这些年沈远的情况,语气虽是责备却又透着亲昵:“趁着这次回京的机会,怎么样都要娶了正妃再走,否则朕也对不住皇兄。” 沈远笑着恭声应是。 “太子妃和明良娣都帮着母后参详你的正妃人选,必会给你选个如意的。”沈泽含笑道。 说完后,他便留意着沈远的表情。 然而沈远同样没有一丝他预想中的羞辱或不甘,温声道:“那便劳烦皇嫂了。” 在沈晹面前,沈泽并没有过多纠缠,很快将话题转向别处。 “皇叔,侄儿今日提前来,是想将精心准备了许久的寿礼献给您。”他唇畔含笑道:“还请皇兄代为转交。” 得到沈晹的应许,沈远让随行的侍卫进来,手中捧着一个朱漆雕花的匣子。 里头许是放着些寓意吉利玉石雕件,沈泽漫不经心的想着,从沈远手中接了过来——他打开了匣子,准备呈到沈晹面前。 然而当匣子打开的一瞬间,沈泽骤然瞪大了眼,死死的盯住匣子里的东西。 沈晹看太子表情不对,沉声道:“拿过来。” 本来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太子闻言悚然一惊,匣子没拿稳,摔到了地上。 匣子中的东西尽数滚落了出来,有血衣一件、瓷瓶数个、一把匕首以及数封盖着血手印的证词。 沈晹面色微变。 “太子殿下,可是觉得眼熟?”沈远并不在意他是否摔坏了证物。“这些东西,或许能帮你记起你是如何欺君罔上,戕害兄弟性命——” “皇叔,侄儿这里还有一份‘礼单’,请您过目。”他说着,就要把折子递到沈晹面前。 沈泽劈手夺了过来,面上隐隐透着青白之色,厉声道:“沈远,你少在这里构陷孤!” 说着,他转身对沈晹道:“父皇明鉴,沈远特意选了您的寿辰闹事,这是别有用心!为了人心稳定,还请父皇准许儿臣拿下他——” 在看到那些证物时,沈晹心中便有了不详的预感。 当年他的两个皇子斗得一死一伤,他震怒之余,亦是痛心的。那桩案子的细节,他都还记得。 若是别人提出来,他或许会甄别,但这个人是沈远…… “沈远,你可知构陷太子是何罪?”沈晹御极多年,抬眼望向沈远时,全是不怒自威。 沈泽闻言,心中窃喜。 无论如何面对德安太子遗孤,父皇还是要袒护自己的。 沈远没开口,眉眼间有些遗憾之色。 沈晹见状缓和了语气,循循善诱道:“阿远,这是有人看你年轻,挑唆你与朕和太子的关系,别做糊涂事。告诉朕,是谁做的?朕不会怪你。” 沈远似是被说服,露出思索的神色。 沈泽还想说什么,却被沈晹用严厉的眼神制止。 这些年沈远从未回京,以他的能力很难网罗到这些证物,大概他背后有人指使。 “侄儿没想到,皇叔还有这等慈父之心。”在天家父子审视的目光中,沈远悠悠叹了口气,似是颇为感慨。“侄儿险些忘了,您当初就是这样走上来的。” 沈晹微愕。 “沈远,你别太放肆了!”沈泽听这话不好,抄起地上的匕首,一道寒芒闪过,他直指沈远的胸口:“若你死不悔改,不珍惜父皇给你的机会,就别怪孤下手无情!” 沈远唇角扬起,眼神冰冷又张狂。“且不论太子有罪,便是我真的构陷又如何?” 说着,他霍然出手,在场的人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动作,太子手上的匕首,已经对准自己的脖颈。 “父皇,父皇——”太子感觉到冰凉的刀刃抵住脖子,仿佛随时都能刺穿皮肉,夺走他的性命。 沈晹脸色阴沉得厉害,他沉声道:“沈远,你这是做什么!” “侄儿只是得知太子胆敢如此欺君罔上,特来清君侧。”沈远笑了笑,先前那双温润的眸子,透着几分阴鸷邪气。“果然侄儿救驾及时,否则太子就要弑君了。” 听沈远此时还能镇定的颠倒黑白,沈晹心中也有了一丝不确定。 这一次,沈远确是有备而来。 殿中喧闹至此,外面却无人进来——或者说,能进来的人,已经都被制伏了。 沈晹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皇叔,您对侄儿这份寿礼,可还满意?”沈远重新露出了温雅的笑容。 *** 从福宁殿出来,沈远信手将匕首递给随从,叫来了心腹护卫统领。 “王爷,羽林卫的陈统领已经安排好,福宁殿中不会走漏风声。”秦绪宁上前回话道:“属下这就派人传出去,皇上因骤然得知太子罪行而发了急病,今夜寿宴取消。” 沈远神色漠然的颔首,神色平静,仿佛方才他只是去请了个安,而不是囚禁了天子和太子。 秦绪宁恭声应下。 “等等。”沈远叫住了本想告退离开的秦绪宁,漆黑如墨的眸子中起了一丝波澜:“你去东宫,替本王办件事。” 作者有话说: 近年来男主出场很早的一次→_→ 本章继续掉落红包~ PS:上章排雷看到小仙女们的疑问,解释下不会强行C或非C,它只是结果,一切都为了剧情服务,后文都会有解释。为了不引起误会,上章的排雷删改了下。
第3章 东宫。 “所有女眷都关到后殿去,每人一间屋子,谁都不许出来——”临近黄昏时刻,先前围住宫门的羽林卫闯了进来,将太子妃在内的东宫女眷都赶到了后殿。 直到此时,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东宫众人也拼凑出了缘故。 当年四皇子和八皇子一死一伤的惨剧,其中有太子的手笔在,如今被景王捅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震怒,下令缉拿太子。 一旦太子罪名成立,东宫女眷也全都成为阶下囚。 想到自己将要到来的悲惨命运,后殿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泣声。 东次间的屋子里。 这处还算整洁的居所,暂时住着明瑶和小郡主。她们被押来时,不许带宫人。 “娘,安安有点怕。”小郡主小手抓着明瑶的衣袖,小声的道。 天色暗了下来,房中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房中摆设投下的影子,像是巨大的怪物,能把人吞掉似的。小郡主锦衣玉食的长大,何曾受过这样苦。 明瑶心疼极了,忙柔声哄道:“安安不怕,娘在这儿呢。” 说着,明瑶将女儿抱在怀中,轻轻拍着她小小软软的身子。 小郡主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模样,乖巧的依偎在明瑶怀中。 明瑶怕她冷,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斗篷替小郡主盖好,在碰到她的小手时,察觉到了不对。 方才折腾了一番,小郡主受了惊吓又因为被赶过来而着了凉,开始发热了。 “安安,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是不是头晕?”明瑶急坏了,低下身子用自己的额头去贴小郡主的额头,果然已经有些烫了。 虽是小郡主年幼,却也感觉出此时的气氛不对,她懂事的道:“娘,安安不难受。就是有点儿困了,想要娘搂着安安睡。” 明瑶柔声应下,手上动作轻柔的哄着女儿,实则心急如焚。 看着小郡主迷迷糊糊睡着,明瑶用茶壶中的冷水拧了帕子替她敷上。攥着女儿的小手,明瑶感觉她的掌心还是偏热。 还是要让太医瞧瞧,若真的高烧起来,只怕安安身体受不住。 明瑶用枕头挡住小郡主,防止她掉下去,自己起身拍门。 “来人!” 她顾不得许多,直接用手掌拍在木门上。 “有没有人在!” 无论她怎么用力拍门,就是没人理会,而不远处分明有羽林卫走动的影子。 “快来人,这里有人生病了!” 明瑶声嘶力竭的喊着,可外面的人却当她是空气一般,没人过来。 她颓然的靠在门板上,手上仍没放弃,在用力的拍着,哪怕手掌已经发红,甚至刺入木屑流了血,也还在继续。 “明良娣,依我看你就别费劲儿了。”一道满是嘲讽的沙哑女声响起,说话的人是魏良媛。 魏良媛被关的地方在明瑶隔壁,将她这里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 “且不说如今殿下落了难,你也不看看害了殿下的人是谁!”魏良媛冷笑起来,扬声道:“景王沈远从中作梗,你会有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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