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考?” “对啊, 你都这个年纪了,连个心仪的对象都没有,所以我很替你着急。”杨初丹笑眯眯地说。 殷沐将书丢在桌子上,冷淡地说:“你还是替你自己着急吧。” 杨初丹疑惑地看向她,殷沐将那天代替她上朝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同意我出征了?!”杨初丹惊喜地起身,围着桌子踱步, “对了,我刚刚看到传信兵了,军报上说了什么,一切都顺利吗?” “我还没有说完,虽然同意你出征,但是大部分官员都希望你能够镇守边关……” “可以啊,这就是我计划之中的事。” 杨初丹心情刚刚愉悦起来, 殷沐接下来的话犹如冷水毫不留情地浇灭了她心中愉快的小火苗。 “但是皇上不同意你留在边关。” “为什么?”杨初丹愣住了。 “我说过的,你喂大的‘狼崽子’会咬死你,杨初丹。”殷沐看向杨初丹,用食指轻轻扣着桌子说,“我若是皇上的话,会找一个机会单独召见兰公子进宫。” 杨初丹沉下眸子,听到殷沐继续说:“有大将军的夫君这层身份,虽然皇上不能取了兰公子的命,但是总是免不了折|辱一番。” 杨初丹没有反驳殷沐的话,因为商献的态度确实很奇怪,而且如果殷沐预料的没错,现在兰封就是处于落单的情况。 “我先回杨府一趟,确认一下兰封有没有回去。” “我建议你直接去皇宫,”殷沐的话让马上就要冲出帐篷的杨初丹回过头,“上次我跟他说了你和商宏的约定。” “什么?!”杨初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为什么要告诉他?” “首先,我没有为你保密的义务,其次,你过于温和的态度才会让他怀抱希望,让他以为自己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这里面也包括你。” “……我直接去皇宫。”杨初丹说完就离开帐篷,在营地的马棚里选了一匹马直奔皇宫。 殷沐的话反复在她的脑海中浮现,殷沐说告诉了商献,她与商宏的约定,她并不是愤怒或者不理解,如果是以前,她会怕这件事伤害到商献,而现在,她觉得这些事情没有什么意义。 也许,只是她觉得没有意义,她再三的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她并不后悔自己的付出,最终他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爱与不爱都已经不重要,因为他选择了天下,而她也有不得不背负的责任。 如今,他们的关系是君与臣,这个国家的安宁由她的双剑来守护,而他的责任是将国家治理的越来越好,但这是她的想法,他是怎么想的呢? 那时候她年纪不大,虽然有很真挚又倾尽全部的去对待这段感情,但是现在想来也有很多自以为是的态度,也许,真的如殷沐所说,她与他还没有真正的了断。 一路奔驰到皇宫,杨初丹看到兰封所乘的马车,季常坐在驾车的位置,旁边有侍卫在看守他。 原本一脸愁容的季常,看到杨初丹那一刻,连忙挥手大喊:“大将军!!!” “太好了,大将军,兰公子他被请进去了。”季常连忙开口说。 杨初丹给了季常一个眼神,季常立刻理解地跟在杨初丹的身后,原本在监视季常的侍卫连忙拦住杨初丹说:“大将军若是想要面圣,由卑职去禀报,请稍等片刻。” “我进宫还需要禀报?”她多情的桃花眼中好似结了一层寒霜,常年征战让她带着一种令人背脊发寒的肃杀之气。 侍卫们仿佛被猛兽凝视住的幼兽,身体在发出恐惧的鸣叫,克制住想要逃跑的本能之后,他们甚至不敢看着这位大将军离开。 杨初丹一进入宫门就抓住了一个小太监,冷声问:“皇上在哪?” “回……大…将军……”小太监吓得磕磕巴巴,眼角都红了。 “废话不用说,直接回答我的问题。”杨初丹皱眉说。 “太和池。” 得到回答之后,杨初丹放开这个小太监,她身后的季常看着身子发颤的小太监,大将军这气势,饶是他看着都有点打颤,宫里这些人应该吓坏了。 杨初丹对去太和池的路太熟悉了,一路也没有人敢阻拦她,到了太和池的庭院门口,把守的侍卫还没有开口,她一脚就踹开了大门。 大门发出的响声吸引了庭院里所有人的注意,看到商献举着手似乎要打兰封,她毫不迟疑地冲了过去。 “皇上召见臣的夫君,为什么不派人通知臣?”杨初丹挡在兰封的身前。 “可能是朕派出的奴才办事不利,竟然没有去通知你,”商献微微一笑,冷酷而阴翳,“刘公公去把办事的奴才给朕关到地牢,之后朕亲自处罚他。” “是。”刘公公头都不敢抬,连忙往外走,看到站在庭院门口的季常,他挤了挤眼睛,意示季常跟着他先出去。 季常对他点了点头,刘公公舒了一口气,刚刚迈出庭院,身后被杨初丹踹开的大门啪的被季常关上了。 刘公公震惊地瞪大眼睛,这位副将完全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他是让他跟着自己先避一避,结果他以为自己让他关门?! 季常严肃而忠诚的守在门口,随时等待大将军的命令。 ****** “那么皇上此番行为是何意?”杨初丹的视线落在商献手中的佛珠上。 商献捏着碎金佛珠的骨节微微泛白,他努力压抑着自己快要失控的情绪,凝视着她问:“你难道不知道我做梦都想要得到这串佛珠吗,最后我只得到了仿制品,只要……它没有出现,你送我的那串佛珠就是真的!!” “它已经是兰封的了。”杨初丹平静地说。 万箭穿心般的疼痛让商献举起那串碎金佛珠砸向杨初丹,兰封立刻上前挡在杨初丹的面前,想要替她挨打,但是杨初丹一手护着他,一手抓住了商献砸过来的佛珠。 “别做会让自己受伤的事情。”杨初丹担心地看向兰封,然后把接住的碎金佛珠放入了兰封的手。 “为什么这么对我?”商献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在苍白如雪的脸色下,他淡红得唇透着异常得妖艳。 “……” “你故意这样羞辱我吗?” 商献瞪大眼睛,他无论怎么样都压制不住自己爆发出的情绪,因为她对着他那么冷静而无情,但是她却会温柔地看向那个男人。 “臣不记得……”杨初丹话还没有说完,商献突然扑向兰封,但是却被她反应迅速地抓住了,“皇上这是准备做什么?” “你用这个贱民来气我,”商献声嘶力竭的喊着,眼角泛红,双眼中狠戾仿佛要撕碎让他愤怒的一切,“我会杀了他。” “商献。” 杨初丹微微侧头,淡红地夕阳为她容颜覆上暖色,但是在商献看来她是如此的冷酷,“别失去自己的骄傲,你是皇帝,不应该用‘贱民’这样的称呼来叫自己的子民,而且,兰封他现在是我的夫君,我的一切荣耀都与他共享。” “骄傲,那是什么,我哪有什么骄傲?!” 商献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不是上次见面那种惹人怜爱又动人的泪水,是绝望与悲戚交织出的眼泪。 “我随手指给你的,不管是戏子还是奴才,只要是一个男人都可以成为你的夫君,都可以得到你的关心,谁都可以,就是我不可以,对不对!?” 这话是皇上说给自己听的,兰封瞬间就明白了,虽然皇上双眸锁定在杨初丹的身上,但是皇上依然用语言作为利刃,狠狠地挖着他的心。 他对她来说并不是特殊的存在,是皇上选中赐给她,可以被随意替代的存在。 她没有犹豫,认真而平静地回答:“如果那天你指给我的是别人,出于各种考虑,我会接受,但不会领取婚书。” 兰封握着失而复得的碎金佛珠,双眼染上了熠熠生辉的光彩,她总是不让他有一丝的不安。 “也对,就算出身卑贱,但是长得不错……”商献讥讽地话还没有说完,杨初丹低叹着打断他说:“皇上应该最清楚的不是么,出身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 商献觉得身体里最冰冷的部分溢出了冷却他所有温度的寒气,她爱过他,他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受,她对他露出过似乎可以包容他一切的温柔笑容,她对他的眼神永远是专注而深邃的,似乎有无限的耐心。 当她护在那个男人面前,当她看向那个人,他就清楚了,那个人得到了他想要拥有的东西。 他想要【光】。 能够让他挺直背脊,不被任何人践踏,不用依靠任何人,能够抓住自己渴望的【光】。 他以为权势是他渴望需要的【光】,能够拯救他黑暗而绝望的人生,但是当她转身离开,他才知道自己放弃了什么。 熟悉的感觉涌上来,像是伤口溃烂,令人麻木的疼痛反而让商献逐渐冷静下来,他不在乎她怎么看他,那片【光】就算已经不会照耀在他的身上,也没有关系,他不需要她温暖他,也不需要被温柔的对待,但是他不能放手。 “朕其实只是听说了一些事情,原本想要找大将军谈一谈,请大将军的君郎来,也是想要为你们道喜,”商献露出微笑,神色恢复如常,“这盆凤尾竹刚刚修剪好的,已经送给了大将军的君郎。” ****** 商献态度的转变让兰封觉得心惊,兰封知道这些都是虚假的话,因为皇上的眼中隐隐透着某种危险而嗜血的颜色,这让兰封很不安。 这种不安不是怕皇上对他做什么,就算皇上废除他与她的婚书,他也会跟在她的身边。 他想,自己的骨子里也许和父亲很像,血脉的遗传是可怕又不可抗拒的,他对于所爱之人,也与父亲一样,有着令人畏惧的疯狂与执着。 所以从对她有好感与向往的那一刻,他会刻意地,小心地让自己的感情处于冷静的状态,但是他控制不住,感情的累积渐渐地变成了支配他一切的,深深的爱。 他相信她对自己的感情是真诚而坦率的,也相信她已经放下了与皇上曾经那段过往,但是他偶尔还是会想,如果她移情别恋,他也不想离开她,也许还会做出很多让人觉得毫无尊严的事情。 或者说,他的尊严都是她给予的,为她失去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并不怕皇上用言语讥讽他,轻蔑地对待他。 因为祖母提点过他,如果与皇上对峙的话,身为‘弱者’的他更容易获得她的关心。 例如刚刚她冲过来护住自己的那一刻,如果他委屈地红了眼眶,她也许会对皇上发火。 皇上是这个国家的君主,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争风吃醋,让她与皇上起冲突,让她的立场变得为难,所以他什么都没有做。 “既然是皇上赏赐的,臣替夫君谢恩了。” 杨初丹看向守着门口的季常说:“季副将,把这盆凤尾竹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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