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她不禁丧气。 接二连三的努力,似乎都得不到回报。费尽心思叫李既演怀鬼胎,还是功亏一篑;想和祖师娘一同归隐山林修炼,也无果;千辛万苦跑到藏区最高的雪山找神仙,也没找到。 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突破桎梏,得道成仙。 萧瑾搂她在怀里,亲在她额间,拉上被子盖住两人。 接下来几日,两人每日黏在一起。 虞青黛提醒妹妹:“若要行欢,且让三殿下先吃避子汤,知道了没,你可别不当回事,万一真着招了,受苦的可是你。” 虞子钰在院子里打坐,道:“我知道了,祖师娘都说了好多遍了,我又不是笨蛋,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再说了,我还没玩到那个程度呢,不着急。” 老皇帝迁居到雷坞后,原本就冷清的皇宫这下子更为寂寥。 尤其是后宫,十余名妃子零零散散住在自己的宫殿,也没什么可争,大家处得融洽,凑在一起玩牌九聊天,讨论老皇帝到底成没成精。 萧瑾擢升为摄政王之后,可自由出入皇宫,临昭公主才不满三岁,年幼懵懂无知,眼下整个朝廷快成了萧瑾的一言堂。 他下令修缮宫里的三清殿,三清殿原本就是老皇帝炼丹之所,修缮后俨然成了宛若仙界的道观。 果园药圃、奇花异草充斥于殿院。庙堂位于整个皇宫的中轴线,大大小小的道殿二十座,供奉有文昌帝君的文昌殿、供奉药王孙思邈、李时珍的药王殿、以及观音殿、娘娘殿、财神殿等等,共有二十五座神像。 这里景致幽雅,庙宇轩丽,墙上皆是道教图案的彩色壁画。 萧瑾说,把这三清殿送给虞子钰,让她以后在这里修仙悟道。虞子钰进去看了一番,欣喜难耐,乐不思蜀,泡在殿内不愿出来。 宁远和虞青黛却越发不安。 当初萧瑾承诺,和虞子钰在一起后,便不再插手朝廷政事,做个闲云野鹤的“闲王”。可他大力修缮皇宫的三清殿,而虞子钰对殿宇爱不释手,这和他之前的约定不免相悖。 宁远暗叹不好。 猜萧瑾可不仅仅是想要虞子钰这么简单,他这是想鱼和熊掌兼得。 遂下令让手中的势力做好准备,若萧瑾和虞子钰成亲后不愿让权,直接起兵攻之。当然,起兵是最后一个选择,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见血。 虞子钰爱极了这建在皇宫里的道观,皇宫本就建在龙脉之上,是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聚集天地之精华,乃修仙绝妙之地。 荒废了一个多月的修仙大业,又被她重捡起来,每日踌躇满志在宫内打坐修炼,晓夜攻读古籍。 过于兴奋,以至于在萧瑾跟她表明想要成亲之时,她毫不犹豫答应。 搂住萧瑾亲了又亲:“三殿下,你可真是个妙人,帮我修这么个好道观,有你这样的贤夫相助,我定能成仙。” 萧瑾咬得她的唇儿水艳泛光:“为夫一定鼎力助你修仙,你想怎么修就怎么修。”他贴着她的耳廓低语,“夫君会让天底下的人都叫你天尊,没有人敢不认你这个神仙。” 这么个修仙宝地,虞子钰可不独享,心里还惦记着祖师娘。 把祖师娘带进宫,让她同自己一起修炼。 灵虚子见到伟丽殿宇时,惊叹不止,夸虞子钰心地纯良,时时刻刻都想着师傅。 不过灵虚子进宫后,却没有下功夫修炼,而是整日和后宫几位娘娘打牌,赢了一袋又一袋的银子,笑得合不拢嘴。 虞子钰怨她:“祖师娘,你可别忘了自己是个出家人。不勤于修炼也就罢了,还贪图钱财,如此下去,恐怕我的道行都要比你高了。” 灵虚子悠悠笑着,颠了颠钱袋:“打牌赢钱也是点石成金,你悟性不够啊。” 虞子钰不管她,继续修自己的道。 —— 李既演花了半个月的脚程,终于到达漠北。 却发现之前传回京城的消息,过于夸大了。确实有匈奴抢掠百姓的事儿,但充其量只能算一群流寇马匪,人数都不到五十。 这样的小贼寇,居然还让他“出征”,当真的杀鸡用牛刀,小题大做。 李既演到达的第一天,先带骑兵巡逻了一圈。他在边疆驻扎多年,经验老道,按照马蹄的痕迹,次日便全歼了那伙贼寇。 回到军营后,问下属陈彪:“这么点小事,还上报朝廷,谎报军情,该当何罪?” 陈彪头垂得很低,目光闪躲,支支吾吾不敢看李既演。 “我们以为是匈奴大举进攻,情急之下才让使马探驰书禀告。您没来之时,夜里东圩山那边鼓声阵阵,马嘶作响,我们以为匈奴在屯兵于山后呢。” 李既演心中有疑,但也没多怪。 没进京时,陈彪一直跟在他身边做事,感情甚笃,他也不好得责备。 之后几日,李既演带着手下到处巡逻,细细检查过各个要塞,巡察多个哨所的情况。又到各个村庄看了一番,过问民众生计。 十日后,觉得并无大事,便打算回京。 可陈彪几人却总有事阻他,不让他离开。一会儿说军粮短缺,一会儿说军心不稳,让李既演多在这里住些时日,带士兵们练一练,重振士气。 被一圈人好说歹说,李既演只好又留了三日,和陈彪一起带兵训练。 陈彪问道:“将军,听说你去进城后,娶了个媳妇儿,真的假的?” “真的。” “她长啥样呀,漂亮不?脾气大不大,听说京城的姑娘脾气特别大,老喜欢使唤人,你媳妇儿也是这样吗?” 李既演不苟言笑:“嗯。” 陈彪继续打探:“她对你凶不,可会骂你?” 李既演:“你问这些做什么?” 陈彪笑呵呵的:“我娘之前给我差信来,说给我相了个京城的姑娘,等明年我回去了,就跟人家姑娘处一处呢。” “我娘子不凶,别的姑娘我没了解过。”李既演抬腿便走。 三日后,他在收拾行李。 陈彪又火急火燎跑来:“将军,大事不好了,东圩山那边有狼烟滚滚,想必是匈奴在给别的部落报信,要向咱们开战呢!” 李既演领了一队骑兵前去查看,发现有个老头在用烟熏躲进地洞里的大沙鼠。 陈彪挠挠头道:“哎呀,白跑一趟,不过幸好不是匈奴烧狼烟,还好还好。” 李既演终于开诚布公问道:“陈彪,你为何一直阻我回京?” “啊,我没有啊,这不是正常巡逻吗。”陈彪演技拙劣,东张西望。 李既演翻身上马,拨马要走,陈彪藏不住事儿,心怀愧疚拉住马脖的套缨子:“将军,您别走了,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说清楚,我们今后还能做兄弟。” 陈彪迟疑一会儿,才道:“我也不知道,只是都护府那边下的指令,让我拖住您,不让您回京。” “知道了。” 李既演焦躁不安,回想起虞家人,还有李方廉对自己突如其来的冷漠,再想起萧瑾对虞子钰的殷勤——他不过是一枚棋子,一枚随用随弃的棋子。 他强行要离开,军营里大多数人都与他出生入死,见他如此坚决,也没再阻拦。 回来途中并不顺利,各个驿站的馆驿似乎都认识他,以各种理由不让他换马,甚至劝他折返回漠北,说前方路塌了,不容通过。 他只得走小路。 在靠近秦州一处偏僻小径,听到丛林里传来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循声跑过去一看,发现是个只裹一层单褥的女婴,看样子只有四五个月大。 给孩子喂了点水,抱到附近村庄,问是谁家的孩子丢失了。 一个老妪重重哼了一声,道:“还不是何大柱家的,这么狠心啊!居然直接扔在林子里,造孽啊!要遭报应的!” “为何要扔?”李既演轻轻晃动手臂,哄着孩子。 老妪道:“他们说这孩子是个祸害,出生那日发了洪涝,村里死了不少人。后来又克死了她爷爷奶奶,孩子她妈送丧时还摔断了手,她爹摔断了腿。他们今早把孩子扔林子里了,孩子在林子里哭了一早上呢,我在地里干活都能听见。” 李既演抱着孩子找到何大柱家。 女人吊着一只胳膊,哭着不说话。男人拄着拐杖骂骂咧咧:“这孩子谁爱要谁要,我可不敢要!晦气得很,养了她几个月,家里人死的死,伤的伤,怕不是个鬼胎转世!” “那你们是不要了?”李既演问。 “不要了,要不起!你从哪里捡的,就放哪里去!我们可不敢要!你当心点,可别被这玩意儿害死了。”男人挥起拐杖赶李既演走。 李既演从来不信鬼神,抱着孩子离开何大柱家。 在村里问过一番,花点钱买了一碗羊奶,喂给孩子。也不知如何处置,只能暂时带着孩子上路。 孩子有五个月大,一路上靠喂食米糊、羊奶、糖水等也还能勉强过活。 因带着孩子,他不能再单骑马了,雇了一辆马车。路过村庄时,便去问村中可有刚生孩子的妇人,若是有的话,花钱求人匀口奶给自家孩子。 最开始,他想的是找个富贵人家,问问人家是否要认养孩子,若相中个合适的人,他便把孩子给人家养。 可相看了几家后,总觉得不合适,也愈发舍不得这孩子。 他想起孩子她爹的话“这玩意儿不怕是鬼胎转世,谁爱要谁要!”——莫非,这是上天赐给他和虞子钰的孩子,李既演抱着孩子湿了眼眶,决定自己养着。 距离京城还有两日的脚程,却听说摄政王要成亲了。 李既演正在客栈里给孩子换尿布,听到走廊有人议起此事后,匆匆出来问:“摄政王娶的是哪家的姑娘?” 店小二:“还能是谁,他的青梅竹马虞家三小姐呗!我听说啊,虞三小姐之前嫁给李家的干儿子李既演。结果这李既演一天没个正行,背着虞三小姐流连花丛,虞家人哪能受得了这种气,一气之下和离了,李既演灰溜溜自己跑到漠北去了,哈哈哈!” 李既演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这流言都是谁传出来的...... 他收拾行囊,用背带把孩子背在身前,迅速上了马车。 拿出新买的拨浪鼓,逗孩子玩,轻声道:“爹爹带你去找娘亲,娘亲那么好,不会不要我们父女俩的。” 越是靠近京城,关于摄政王和虞家三小姐婚事的流言越多,有说是李既演沾花惹草被虞家人摒弃的;也有说虞子钰和萧瑾早就暗中刁风弄月,这才故意逼走李既演。 李既演听得真真假假,认同的是,他确实是被逼走的。那时候大家都在逼他,好似他不去漠北,匈奴就要直接打到京城了。 —— 距离成亲还有两日。 萧瑾里里外外忙碌,夜里和虞子钰相拥,亲了亲她,“还有两日就入洞房了,我不会,到时你教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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